第27章 香囊
傍晚时分，宣光殿内灯火昏暗，照得四周隐隐绰绰。
皇后斛律查苏坐在殿前小胡床上。她托腮看着天上的淡淡的残月，心底无限落寞。
先帝高湛为了稳固皇位传承，特地与斛律光联姻，将她的人生从少女时代开始，就锁在了这个华贵，荒谬，又残忍的宫殿之中。
十二岁就嫁给的高纬，十三岁被立为皇后，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高纬长成以来，从来没有到宣光殿看过她一次，也从来没有召她去昭阳殿侍寝。
高纬根本不喜欢她。
她之所以能成为皇后，完全是因为她爹的缘故。
她也根本不喜欢高纬。那个人性格怯懦，说话迟钝，没有气度。
甚至连跟她说话都结结巴巴，单独面见大臣都会惊慌失措。
她小时候长在军府之中，多见英武的将军勇士，还以为能嫁给一个指挥千军，跃马扬鞭的少年英雄。
那事已至此，人生还能有什么期盼呢。
在陆令萱的劝说之下，她收养了穆邪利的儿子。
或许等这个孩子长大，他能够把自己当做亲生母亲一样侍奉吧。
也不知道穆邪利有什么法术。。
高纬只在路过时见过穆邪利一面，就跑来结结巴巴的向她讨要这个侍婢。她不明白，但是也不得不接受：高纬，就是不喜欢她。
天边繁星闪烁，月亮却只有淡淡的一抹弯钩。
这时候，宫女来向她禀告，弘德夫人穆邪利来了。穆邪利应是来看望自己的亲生儿子高恒的。
高恒刚被奶妈喂养过，现在睡得正香。
“辛苦姐姐了，当初我带恒儿时，每日他都哭闹得厉害，就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儿，让姐姐抚养，把恒儿如此精细照料，妹妹是甚是感激。”
听到穆邪利这番言语，斛律查苏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高恒是太子，照顾他的人多得要命。这还是婴儿时期呢，奶妈，子师，慈母，保姆一应俱全。斛律查苏不过就是每日多看几眼，哭闹的时候哄一哄罢了。
“本宫也是初为人母，如何照料恒儿还颇为生疏，日常照料，全靠宫中三母。”
三母就是各类照看太子的女人，一般多是从宫内挑选温良恭敬，谨慎寡言的女子分担照料太子的任务。
“有姐姐照看，妹妹也很放心，就是怕恒儿他呀，长大了不亲近我这个阿家。”穆邪利故作忧愁的说道。
“都说母子连心，他长大了，肯定天生的亲近妹妹，妹妹不必多虑。”斛律查苏宽慰到。
“马上就四月了，还有两个月恒儿就满周岁了，要不到时候让他像男人一样行个拭儿礼！”穆邪利说道。
“这拭儿又是什么东西？”斛律查苏不解的问道，
“江南那边啊。孩儿即满一周岁，就为他制新衣，盥浴装饰，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用刀、尺、针、缕，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放孩儿面前，看到拿什么，拿弓矢就是大将军，拿纸币就是大才子！”原来就是抓周。
“妹妹说笑了，恒儿是太子，以后自然是要管理天下百姓的，哪里需要搞这些玩意儿！”斛律查苏笑道。
“玩玩嘛，再说了，皇帝也有开疆拓土的武皇帝，善于治理天下的文皇帝，我想知道恒儿以后是个什么样的皇帝。”穆邪利说道，“再不济，当个多子多福的守成皇帝也是极好的。”
“四月过了可就是端五了，姐姐可有为陛下制作香囊？”穆邪利突然说道。
“香囊啊，这个...”斛律查苏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擅长女红，我不会做香囊......”
穆邪利笑道：“我见姐姐也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还以为都是姐姐自己缝制的呢！”
“这香囊我倒有好几个，不过都是以前姐姐，母亲为我缝制的.....”斛律查苏提到自己姐姐，有些哀婉。
她的姐姐是高百年的妃子，高百年是孝昭帝高演嫡子，先帝高湛继位之后，把年仅八岁的高百年活活打死于华林园中。
而她的姐姐听说这个事情后，拿着高百年赠她的玉玦哀号，不肯吃饭。一个多月后也悲伤而死，当时年仅十四岁。那块玉玦还握在她的手里，拳头攥紧着打不开。父亲斛律光亲自掰开她的手，玉玦才拿出来。
穆邪利哪里知道这些旧闻，她笑着说道：“姐姐把随身的香囊送一个不就好啦！”
斛律查苏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或许这样高纬才会偶尔想到她这个皇后吧。
“我有好几个，不知道送哪一个。”
“我帮你看看！我知道陛下会喜欢哪个！”
斛律查苏把七八个香囊都取了出来，当年她姐姐送的她是舍不得给的，母亲缝制的倒是可以给一个。
穆邪利挑挑选选，最后选出一个来：“到时候姐姐就把这个送给陛下吧！”说罢又把香囊放回去。
“妹妹有心了，这宫中也就你时不时来陪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找谁说说话了。”斛律查苏甚是感激。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晚了，于是穆邪利向斛律查苏拜别。
......
在这皇宫的另一个宫殿之中，却有一对中年男女激战正酣。
男的埋头苦干，女的抱着他的脑袋，将其狠狠的揉到自己身前，发出的声音高亢而放肆，甚至殿外的太监宫女都能清晰听到。
这二人正是入宫的和士开与陆令萱。
和士开最近吃些青涩的瓜果有些腻了，今晚尝到这熟肉反而是兴致勃勃。
两人共登极乐。
陆令萱喘气说道：“也不知道邪利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虽说那斛律查苏没什么心机，但邪利也不见得有多会做事。”
和士开翻过身来，有些气虚的说道：“应...应该问题不大，再实在是没有拿到那玩意儿，也能成事，就是效果差些。”
这一仗打得他精疲力尽，但是脑子反而正是清醒的时候。
“到时候我让我儿改姓成穆，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参与朝廷大事，和郎觉得如何？”陆令萱侧躺在和士开身边，她用身体轻轻在和士开身上蹭，颇有欲求不满的意思。
“你儿愿意那当然可以，不过，不过啊.....”
“不过什么？”陆令萱问道。
“我已无力再战矣！”
和士开今年四十多岁了，今晚能鏖战到现在，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陆令萱噗嗤一笑：“和郎无需多虑，妾身还有西域奇药，保管一粒见效，让郎君马上生龙活虎！”
陆令萱拿出一粒红色丹药：“和郎，该吃药啦！”
和士开突然有些害怕。
一咬牙，吞了下去。
也不管明天要做什么大事了，冲！冲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