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速之客
‘温家来信,不要插手此事,父亲的意思是,白浪帮的事情确实是温家所为。’
苏子玉暗暗思索,明亮的眸子内有精芒一闪而逝,转而说道:
“父亲,子玉窃以为,此事我苏家应当插手,帮助温家。”
“仔细说说。”苏明远声音渐高。
苏子玉胸有成竹,朗声道:“此次事情的主要起因,是柳城主想要削弱我苏家而起。
“正是基于这点,才有了赵家借机除掉胡家,以此巩固地位,柳城主借此良机,布局迟云山,断温家药源,逼迫温家与之合作,共同对付我苏家。
“虽说温家目前尚未屈服,还一夜之间平了白浪帮,杀了柳城主的气焰,可这并非伤筋动骨之事,两家说不定隔夜就能握手言和,所以我们得加码,让温家彻底地站在赵、柳两家的对立面。”
苏明远语气不变,淡淡道:“若温家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假意与我苏家结盟,实则暗中联合赵家和柳城主,共同设计我苏家呢?”
苏子玉不慌不忙,心中早有准备:
“古人云,唇亡齿寒。
“此次温家若败,王、李、季三家必定倒向柳城主,到时我苏家将孤立无援,逐渐被蚕食,落得分崩离析的下场。
“故而此番即便是龙潭虎穴,我苏家也得闯一闯。”
说到这,他背脊挺直,昂然自信:
“父亲,子玉前几日得知,三爷爷已天地交汇,突破至开天境,眼下我苏家有两名开天境的武者,除了府衙与紫霄派,谁人可挡?!”
赵王李季四家,空有宝兵,无开天境,温家不俗,有一开天境老祖,但年事已高,闭关十多年了,不闻音讯,不知生死,那柳城主抛开其朝廷的身份,也不过是开天境罢了,除了他,柳家再无强者。
至于借府衙之力,哼,八方都看着,他柳程昱敢私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如此一来,真要布局,强杀他苏家,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待苏子玉说完,苏明远抬起鱼竿,将一尾红鱼钓起,拉至身前,丢入鱼桶内。
“子玉,你可知道赵怀民这个人。”
“他是天丰城赵家的老祖,独自一人硬生生的,击败了当初的霍家,将赵家至今还烙印在天丰城内。”苏子玉思绪转动,回忆起之前看的相应记载。
据书中描述,赵家这位老祖颇为传奇,原本只是乡间的一泥腿子,却不曾想得到了天大的机缘,踏上了武道,于十年之内,筑基、蓄气、开窍,并登临了当代人榜第八十六位,闯下赫赫威名。
之后,此人游历大庸,当再回到天丰城时,已经是开天境二重的武者。
他以无比强大的实力,横扫了当初对其图谋不轨的霍家,于原址上建立了赵家。
数年后,赵怀民更是突破至了开天境三重,有望迈过第一层天关,但就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死了。
他的尸体被丢在赵府的大门前,像是一条死掉的野狗,在风中凌乱。
若不是当时的赵家,还有一位开天境,并拥有两口宝兵,说不定已经被灭了!
赵怀民如何死的,苏子玉自是也不清楚。他今年才二十九岁,而这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且牵扯到这样的事情,恐怕知之者甚少,他也从未见长辈们提起过。
“难道,父亲你的意思是,赵怀明的死与温家有关?”苏子玉心中惊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倘若真是如此,能让一位开天境三重的武者身死的温家,才是天丰城第一世家!
良久的沉默后,苏明远重新抛下鱼竿,幽幽道:
“我大周境内,并非只有一个紫霄派。”
…………
“你们听说了么?白浪帮的帮主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被人直接削成了人彘。”
“咋没有,我隔壁邻居家的二娃的媳妇的舅爷,在衙门里当差,那场面,直接就吐了,人间地狱啊……”
“哼,有什么地狱的,这群狗娘养的家伙,平日里横行霸道,要我说啊,死的好!”
“对,死的好!”
陈知守走在大街上,耳边尽是有关白浪帮案件的讨论。
对于此事,天丰城的百姓自是拍手称快,称动手之人为大侠,为民除害,甚至有不少百姓祈求着这位大侠,能将青竹帮和三山帮也一同灭掉,还天丰城一个安宁。
别说,路过一处摊位的时候,耳聪目明的陈知守就看到两位江湖侠客打扮的男女在讨论青竹帮的事情。
言,青竹帮的帮主正在招揽人手,许以重金,传闻是他收到了必杀函,三日之后,就要取他项上人头!
陈知守深知白浪帮的背后是赵家,想来那青竹帮与三山帮也是有世家撑腰,若世家不灭,日后说不定还会有白山帮,大江帮等等,不过天丰城的百姓至少能有一段安生日子过。
‘若来日,我有这等本事,不知有没有勇气与胆量,做这般事情。’陈知守沉吟不语,朝着前去。
用过午膳,他回到院子内,服用下三日前买的青云丹,开始搬运真气,疏通经脉。
原本预计五六日才能突破至蓄气境大成,可随着心境的转变,精神变得活泼,陈知守的修行效率提升了不少,眼下只差临门一脚!
渐渐地,他的耳边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那是真气在经脉中流淌的声响,这声音不断地变大,如小溪汇聚成河,呈现出奔涌之势。
如福至心灵般,瞬息间,陈知守思绪一片空灵,下意识地站起龟蛇桩来。
半个时辰后,他的龟蛇功第二式“龟蛇起势”步入圆满之境!
“呼。”陈知守长长吐出口浊气。
他用手指戳了戳手臂,见皮肤坚韧无比,指头落在上面,并不会下凹,而是向着一侧滑开,如同卸力。
紧接着,他一拳打出,很是清晰的听到“嘭”的一声,那是皮膜舒张发出的动静,以此来承受突如其来的爆发,避免伤及自身。
“接下来,就是‘根骨’了。”陈知守喃喃自语。
不过,他并不为此而着急,以识海内那神秘珠子积蓄青光的速度,距离穿梭至真武道宗所在的世界,有近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的时间,正常的修行时间来算,掌握“入微”境界的陈知守,有自信修炼至大成境界!
“再次回真武道宗之日,就是我扬名之时!”陈知守眸光灿灿,信心十足。
此外,随着龟蛇功第二式的圆满,此时此刻,陈知守也终于能腾出手来,修行从迟云山金蟾处,得到的功法——“风雷八音”。
如那传功的猛虎所言,他得到的功法部门,足以支撑到开窍境圆满的地步,且还有后续的篇章,即涉及到开天境!
当功法的修行涵盖开天境时,便可被纳入一流功法之列,从中截取出来的筑基篇章,自然也就是一流筑基功!
一流筑基功,便是威压天丰城数百年的紫霄派也不曾拥有,更别说顶级筑基功法“龟蛇功”了。
可以说,手握一门一流筑基功法和一门顶级筑基功法的陈知守,站在天丰城一众同境修行的最顶端!
不过,若说想要从他手里得到这两门功法,“风雷八音”尚且可能,“龟蛇功”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盖因此门功法,烙印于心灵深处,有口不能言,外力亦是难以触及。
定下心神,陈知守开始研究这“风雷八音”。
当初获得此门功法后,他只是大致了解一番,并未深入细究,也没有立刻修行的打算,其因有二。
其一,陈知守清楚真武道宗考核的是“龟蛇功”,自己就是将“风雷八音”练出花来,也是无用功。
其二,此功法修行靠的是真气,而真气的运转,“内息”和“经脉”尤为关键。
由龟蛇功这门顶级筑基功进行打磨熬炼,最为完美。
“所谓风雷八音,是指真气在经脉在穿行时发出的动静,如风雷激荡。
“第一层圆满,是一息之内,绕全身经脉一圈,二层圆满,是两圈,如此叠加上去。”
相同的时间内,速度越快,越激烈,威力越大。
一息八转,不知会是何等风景。
与陈知守修行的“龟蛇功”的不同,“风雷八音”的力量宣泄,是以窍穴为出口,而非拳脚招式。
以陈知守如今蓄气境的境界,只能做到以“口”为出。
等他步入开窍境的修行,打开天生九窍,以及相应区域内的窍穴,这些窍穴都可以作为宣泄口。
直至开窍境圆满,人体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皆有风雷!
“简直就是人形暴雨梨花针啊!”陈知守幻想着圆满境界的画面,心中感叹。
又细细钻研了几遍后,他开始修行。
弹指一挥间,便是八日光景。
入夜,乌云遮日。
陈知守于床上入睡,没有以修行代替。
睡意深沉间,他忽地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睛,望向窗户的方向。
外边有声响传来!
有贼?
陈知守当即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旁,从透气的缝隙中,查看着外边的情况。
空旷的庭院内,一道人影快步跑过。此人仗着不错的身法,只传出了极小的声响,可仍旧被陈知守所捕获。
他见那人影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不辨男女,直奔庭院内那枯井而去。
那枯井上盖着一块灰扑扑的大石头,上面长有青苔,足有一二百斤重,但在此人的掌下,似轻如鸿毛,一只手就提了起来,且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来。
那人悄悄地钻入井中,并将大石头重新盖好。
庭院内,重新变得一片安静,仅有不时响起的风吟声。
“枯井?那人去枯井干什么?!里面有秘密?”陈知守微皱眉头,内心戒备。
当初,他在租这院子的时候,那牙行的牙人对于那口井只是简单提了一嘴,说是口枯井,很久不用了,自那富商离开后,便用灌了些土石下去,并以大石头盖住,已经有十几年了。
不曾想,眼下有人专门为此而来!
陈知守细细想了想,认为牙人应当是不知晓此时,若他清楚此处的隐秘,说什么也不会将此地租给自己。
今夜所见,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荡开层层涟漪,打乱了陈知守的平静生活。
眼下,他生活自在,修行安稳,掰着手指头,等待着返回真武道宗的日子,可眼下出了这般事情,让他隐约感到不妙,心里生出离开此地的念头来。
“此人鬼鬼祟祟,趁夜而来,加上我已经在此地租住了不短的时间,应当是知道我居住在此,有意挑选了时间,若我突然离开的话,反而会让其察觉……”他低语沉吟,凝神望着窗外。
忽然间,陈知守双耳微动,听到院子外,又有声音响起。
他眸光一转,就看见两道身影落在了庭院的土墙上。
这两人倒没有穿夜行衣,能看清具体的容貌。
两人中,较为瞩目的是一名身穿青色锦袍的青年,十八九岁,束发插簪,腰悬美玉,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看着像是一位世家子弟。
他手中握着一口带鞘长剑,剑鞘亦是以青色为主,样式繁复,极显雕工,他身旁之人手中的剑鞘与之相比,就显得很是朴素,简简单单,就连身上的穿着也是差距极大,只是粗布麻衣罢了,唯一相近的,就是两者的年龄。
“很好,不枉本公子走一趟,江淮这厮果真有私藏。”锦袍青年轻笑一声,身如落叶,轻飘飘地落在院子内。
那布衣青年也一跃而下,顺势朝前翻了一圈,减小声音,继而转身道:“公子,属下打听到,这里只不过是那厮藏匿的一个地方,还有别的所在。”
“哦?”锦袍青年眸光一转,面露赞赏道:“不错,若真是如此,当记你一大功!”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布衣青年压制住脸上的喜色,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看见一旁的房屋,想了想道:
“公子,小的记得此处有人居住,等下倘若爆发激战,必会被此人听闻,要不……”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锦袍青年没有半点犹豫道:“手脚利索点。”
“是。”
布衣青年眸光一亮,提了提手中长剑,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