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此人,必死
当牧石领着沈风逛完一圈衙门后,两人又回到了议事堂前。
议事堂两侧,东厢堂是捕快韩高义的日常办公之地,而西厢堂则是捕快阮坤的地盘。
黑水城八大城衙司,各司其主,每位司主麾下皆设有两名捕快,每名捕快又各自统领八名衙役。
据牧石透露,韩高义与阮坤素有嫌隙,韩高义对康司主忠心耿耿,而阮坤则与白帮朱雀堂交情匪浅。
“沈兄弟,你初来乍到,若是遇到阮坤,能避则避,千万别去招惹他们。”牧石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低声提醒道。
“这么严重吗?我又不认识他们。”沈风不解道。
“谁让我们是韩高义的人呢?那阮坤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若是被他揪住小辫子,轻则逐出衙门,重则家破人亡啊。”牧石神色凝重地说道。
“哦?如此行径,与那地痞恶霸又有何异?”沈风眉头微皱,显然对这种行为不屑一顾。
“小声点,听说那阮坤本就是南城一霸,前些年靠着白帮的关系才混进衙门的。”牧石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人听见。
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牧石浑身一颤,连忙换上职业性的笑容。
“牧石,你在那嘀咕什么呢?这人是谁?”阮坤带着几分威严地问道。
“阮头,这位是新来的衙役沈风,属下正在给他介绍衙内的情况呢。”牧石连忙解释道。
阮坤身着一袭枣红色衙服,年约四旬,腰挎一柄金鞘衙刀,身材五短,面白无须,眉眼间透着一股官老爷的气派。
他身后还跟着三名衙役,正打量着沈风。
沈风身材挺拔,面相俊朗如书生,虽不壮硕,却显得精壮匀称。
与阮坤站在一起,两人身高差距悬殊,显得颇为怪异。
“沈风?你是哪里人?”阮坤问道。
沈风微一抱拳,回道:“禀大人,属下原是漠风锻坊的学徒。”
阮坤一听漠风锻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向沈风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昨晚他刚接到朱雀堂的消息,今日一早要去查封漠风锻坊,将相关人员全部捉拿归案。
没想到一夜之间,漠风锻坊的小徒弟竟成了自己的同僚?
难道……
“原来你就是那郑老头的小徒弟,好好的铁不打,怎么突然想来衙门了?”阮坤目光如炬地盯着沈风,试图看出对方的破绽,却一无所获。
沈风面色平静,语气从容地回道:“属下自小一心向武,师父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呵呵,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才跑来衙门避祸的?”阮坤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这....”阮坤的三名手下同时一惊,难道这位新来的少年是个贼人不成?
牧石见状,笑着插话道:“阮头搞错了吧,沈风昨日才通过康大人的文武考验,他还未曾踏入武道呢……”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阮坤打断道。
牧石一时语塞,沈风及时开口:“阮大人,属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若是被我查到些什么,别说是韩高义,哪怕司主大人也保不了你!”阮坤冷哼一声,带着手下向南厢堂走去。
沈风望着那道红色的背影,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杀意。
此人,必死!
同时,沈风心中又感叹一句:我这还没崭露头角呢,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死对头?
而且个个都不简单,刚踏入淬体境的自己还真有些不够看。
“喂,沈兄弟,你没事吧?”牧石打断了沈风的思绪。
“没事,我并不认识阮坤,他为何对我如此态度?”沈风假装不解地问道。
“唉,他就是这种人,新来的他都会给个下马威,只要别被他抓住把柄就行了。”牧石无奈地说道。
“哦。”沈风应了一声。
“韩头来了,快走。”牧石催促道。
......
在东厢堂内,韩高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壶如同泉涌,不顾形象地往嘴里猛灌,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为上司的威严。
“韩头,悠着点喝啊,沈风我已经带来了。”牧石在一旁提醒,对韩高义这种豪放不羁的作风,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韩高义嘿嘿一笑,摆出一副老江湖的姿态:“你小子还不懂这酒的妙处。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有时候啊,人太清醒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风在一旁听着,心中暗道:这韩头,分明是在拉着手下一起堕落嘛。
“头儿,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牧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韩高义这才挥了挥手,指了指桌上的黑色衙服和衙刀:“桌子上有两套新衙服,一柄衙刀,省着点用,每年只更换一次。拿去吧。”
沈风双手一拱:“多谢韩头。”
“你初来乍到,先和牧石一组。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便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再来找我。”韩高义又嘱咐了一句。
“是。”沈风应声,拿起衙服和衙刀,转身离开东厢堂。
牧石紧随其后。
“走,先去把衣服换了。”牧石招呼道。
沈风换上黑色衙服后,只觉得一阵别扭。这衙服倒也合身,只是前胸后背都绣着大大的“衙”字,实在太过显眼。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衙役吗?沈风心中暗笑。
除了衙服,还有一顶四方黑衙帽。
据牧石说,非正式场合可以不戴这四方帽,但衙服必须时刻穿在身上。
还有那柄黑鞘衙刀,身为打铁匠出身的沈风,对此可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衙刀全长近三尺,刃长二尺二寸,柄长七寸,刃宽一寸,厚度足有三个铜板。
刀身两面布满了花式血槽,与前世的清代官刀颇为相似。
其材质和工艺,远非普通铁器可比。
虽然还达不到削铁如泥的程度,但连续砍杀百十个人而不卷刃,还是绰绰有余的。
“牧石,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沈风问道。
“去南城东坊,那是韩头的地盘。西坊则是阮宽的地盘。咱们边走边说。”牧石回答。
两人走出衙门,朝着南城东坊的方向行去。
南城东坊和西坊以南沙主街为界。
巧的是,郑老头的家宅正好位于东坊区。
韩高义的八名手下,以两人为一组,分别负责东坊的四块区域。平日里只需按时收取民户、商户的官税,处理一些邻里间的纠纷等琐事。
白日里还算平静,城内很少有什么大事发生。甚至收税和处理纠纷的琐事,都可以交由白役们来解决。
但衙役们的压力,主要来自夜晚。
最近南城经常有青壮男子和女婴失踪,黑水城的知州大人下令严防死守,彻查此事。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人还是照样失踪,查案却毫无进展,只是变得更加隐蔽罢了。
于是,黑水城的八大司主同时下令,所有捕快和衙役轮流巡夜。
可即便如此,还是未能查到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
沈风好奇地问道:“这件事发生多久了?黑水城一共失踪了多少人?”
牧石一听,连忙将沈风拉到小巷深处,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可不能乱说,会掉脑袋的。”
“我明白,我现在的身份和你一样。”沈风点了点头。
“已经三个月了。康司主上报给知州大人的数目是:青壮男六名,女婴两名。”牧石小声说道。
“什么?那实际失踪数目呢?”沈风惊讶地问道。
“实际嘛……据我估测,南城这三个月内失踪的青壮近一百人,女婴二十人,只少不多。”牧石沉吟道。
“什么?!”沈风大惊。
“最近大半个黑水城都不太平。这么算下来,这三个月内失踪的人数,怕是有五六百之多……”牧石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