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怀疑与交易
出于后半夜的安全考虑，伊诺还是选择将希丝缇亚送回了家。
一路上，伊诺始终将希丝缇亚用公主抱着，这也是因为后者的身体经过刚才的运动，有些疲惫。
“咔哒……”
木门被推开，伊诺再将门撞上，然后便将希丝缇亚送到了卧室里。
“希丝缇亚，先休息吧，明天见。”伊诺将希丝缇亚放下，又轻柔地撩拨了一下希丝缇亚的刘海，总觉得这样的动作可以恰好体现两人的距离。
不是过于亲密，也不会太过生分。
“嗯，老师，明天见。”希丝缇亚的声音带着些许柔和与困倦——她还是太高看她的体质了。
伊诺又打量了希丝缇亚几眼，便迅速离开了。
……
然而，希丝缇亚躺在床上，却并未立刻入睡。
她平静坐起，又缓缓走到窗边，将木制窄窗打开。
凄清的月光映照而下，与她的银白礼裙交相映衬，让此时的希丝缇亚宛如覆上了一层银白轻纱，美若神灵。
“莲恩，我以王的名义命令你，给我滚回来。我有事情问你。”近乎冷厉的声音通过心灵传向另一边。
莲恩先是抗拒，但很快便不得不服从于现实。
漆黑的人影从希丝缇亚的影子蔓延，随后再次凝聚成人形。
莲恩单膝跪地，脸色虔诚道：“希丝缇亚，我的王，请问有何吩咐？”
希丝缇亚的眼眸如冰，简直可以将对方千刀万剐，“我说了，我有事情问你，你是不是对老师的……朋友出手了。”
莲恩先是犹疑一会儿，又仔细考虑了一番，斟酌道：“今晚的机会已然逝去，我并未对格蕾丝小姐出手。况且，有您的告诫，我绝不敢轻易妄为。”
希丝缇亚龙瞳冷淡地打量对方，从上到下，最后索性凝结出银白长剑，架在了莲恩的脖子上。
剑刃冰冷，与皮肤紧紧贴合，若是希丝缇亚下定杀机，莲恩下一瞬间便将人头落地。
“你在说谎。那今天下午呢？”
希丝缇亚微微昂首，对于伤害老师的人，她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莲恩微闭双眸，右手始终搭于左肩，镇定自若道：“您有着与我的契约，完全可以判断出我并未说谎。况且，伊诺阁下应该也跟您说了刺客的信息。”
希丝缇亚纠结片刻，简短道：“序列6，阴影与幻术的能力，散发着深渊的气息。”
事实上，除了依靠血脉跨越序列8到序列7的门槛，还有两种跨越途径广为人知。
一种是依靠教会的信仰，崇尚主神，由主神降下赐福而得以超越。
另一种便是服食深渊的魔药，向邪神献上忠诚，以腐蚀和燃烧灵魂为代价，换取力量……
这也是为何，深渊有关的超凡者几乎可以被立刻判断出来——他们的回路和魔力都不再纯粹，已然带着某种诅咒，最终也会陷入堕落和疯狂。
“是的，您完全可以由此判断，侵蚀与占有才是我的能力。超凡的特性由血脉而定，即便晋升，也不过是某种能力的拓展与运用。幻术作用于精神，用于迷惑，干扰。占有意味着对他者的夺取，或肉体或精神。然而，两项力量终究有着界限。”
莲恩始终语气平静，身上的动作也毫无破绽。
但是，这反而让希丝缇亚的猜疑更深了一分，“刚才你在做什么？”
事实上，莲恩的灵魂平时都寄寓在那条宝石项链之中，每次出现都是借助灵魂吸取空气中的魔力进行重构，形成灵体。
这也意味着肉体的死亡对她毫无意义，只要灵魂能够逃离，缩回项链之内，她便能换来再一次凝聚肉体的机会。
换句话说，只要项链不被夺走，击碎，莲恩便始终能够存活。
但是由于契约，希丝缇亚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也可以完全屏蔽莲恩的五感——也就是说，她和老师如何独处，莲恩一般无法知道。
“我打算为您铺平道路，在格蕾丝小姐身上留下必要的标记，这样，她稍有其他举动我也能及时通知你。”
“我说过了，不要接近，危害老师身边的人，我会让他将视线投向我的，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莲恩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然而，希丝缇亚却觉得这是对她的反讽，越发恼怒起来。
白皙细手紧握着剑柄，又朝着莲恩的脖颈用力压了几分，直到血液缓缓渗透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对老师和她身边的人有过歹心。”
只要莲恩回答有，希丝缇亚就会在下一刻直接斩断她的头颅，然后在莲恩的灵魂归于项链，感受痛楚，变得最为脆弱之时，再将胸前的项链捏碎——哪怕违背契约，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身为护卫，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老师了。
莲恩沉默许久，用淡漠如水的声音答道：“以巨龙种的末裔，紫龙种克劳迪亚家族，莲恩·克劳迪亚之名起誓。莲恩·克劳迪亚从未对希丝缇亚之师，伊诺·卡提斯，及其朋友有过歹心。”
说完，莲恩缓缓抬头，终于睁开那深紫色的幽邃双眸，声音空灵而冷漠，“希丝缇亚小姐，您满意了吗？”
一股杀气即刻从莲恩身上散发而出，弥漫于整座房间。
诡谲的黑影于木屋内的四个墙角开始蠢蠢欲动，并且一点点向上蠕动蔓延，想要将整个房间都覆盖起来。
嘶哑而绝望的呢喃在阴影中回响，让希丝缇亚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
“希丝缇亚，请您记住，如果您不惜违背契约也要对我痛下杀手。那我又怎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希丝缇亚咬了咬牙，还是松开了手，让银白长剑化作浮粒于空中飘散。
“我相信你，莲恩，但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莲恩又一次低下了头颅，换上了那副虔诚至极的模样，“您的意志，我的王。”
随后，紫色丝绒礼裙的美人便再一次化作黑影，融入黑夜之中。
……
希丝缇亚的屋外，
伊诺又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房屋。
事实上，他有些意外，本以为卧室布置了简陋的防护术式，能够让那位幕后者上钩。
而刚才抱着希丝缇亚离开家里，更是给了对方绝佳的动手机会。
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使得他在格蕾丝睡袍里精心准备的防护符咒完全成了摆设。
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事情发生。
该离开了，一直等下去也不是结果。
伊诺摇了摇头，迈出脚步，随后朝着星光教会在王都开设的教堂——永恒之月圣殿走去。
既然对方与深渊有关，他又怎能不借助教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