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逆转与隔阂
红酒的味道更加鲜美与甘甜，混杂着艾克西亚独特的演奏。
在连绵不断的起伏中，伊诺又喝到了奇怪的白酒。
红与白的混杂，让他彻底沉浸在了温柔乡。
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和格蕾丝在海边的一次旅游。那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海边的沙滩，晚霞与海浪交织，营造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氛围。
天色已晚，两人便架起了火堆，打算烤点海鲜解决晚餐的问题
“尝尝，我烤的扇贝，大概挺好吃的。”
“大概？”
伊诺微微皱眉，半信半疑地接过格蕾丝手中的扇贝，外壳微张，贝肉洁白如玉，细嫩多汁，转瞬间被送入了伊诺的嘴中。
“怎么样？”
格蕾丝双手托腮，呆毛一翘一翘，眼睛冒光期待问道。
“好腥，加点葡萄酒吧。”
伊诺五官扭曲，像是吃了依托不可名状的东西。
“欸，没有葡萄酒了啊，红酒可以吗？”
“可以。”
“哼哼~，那就再尝尝吧。”
于是，伊诺再一次品尝着贝肉，汁液混杂着红酒，鲜美而甘甜，但始终留有淡淡的腥味，在口中挥之不去。
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他打算重新炙烤之前，格蕾丝便已经凑到了他的嘴边，轻轻挽起耳边的金色乱发……
……
此时不远处，希丝缇亚的手指颤了一下，两下，然后握紧了拳头。
她的脑海始终回荡着莲恩空灵的声音。
【醒来，希丝缇亚，我们的王，迷药已经散去，去夺回属于你的伴侣。】
然后，像是拨开迷雾般，希丝缇亚清醒了过来。
她轻轻咬牙，用微咪的眼眸打量四周，发现不远处伊诺正被艾克西亚按倒在地板上，像是蜜蜂采蜜般，与艾克西亚的樱唇相贴。
该死的艾克西亚，竟然对她的老师做这种事情，卑鄙，无耻！
四周回荡着艾克西亚的呻.吟，也许是时间有点久，她的声音变得细微而沙哑起来。
希丝缇亚眼眸一寒，找准艾克西亚转身匍匐的机会，猛地起身冲到她的面前。
冰冷的酒红龙瞳中，倒映着艾克西亚惊慌的眼神。
“你，你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一击凶狠精准的手刀便朝着艾克西亚脖颈劈下。
“砰”的一声巨响，亮起的符咒护盾顷刻破碎，艾克西亚白眼微翻，娇躯立刻软了下来。
但还没等艾克西亚趴倒在伊诺身上，希丝缇亚便立刻抓住她的龙尾，随后像抡铅球一样猛地一甩。
“轰！”
巨大的龙翼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艾克西亚被猛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墙上裂出道道裂纹，然而即便如此，由于隔绝结界的存在，没有丝毫动静传出外面。
希丝缇亚站在原地，双眸平静如水，静静打量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师，脑海中顿时思绪万千。
如果是这个时候，伊诺老师会接受她吗？
如果她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伊诺老师会原谅她吗？
明明上次不惜以哀求和卑微得到他的垂怜，但为什么真正到了眼前，却停住了动作。
下一瞬间，艾克西亚疯狂般的话语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希丝缇亚！我要杀了你！别想逃走！”
艾克西亚瘫坐在墙边，单手捂住快要耷拉下来的礼裙，面色潮红，然而神情狰狞而疯狂，猩红的嗜杀之气从全身飘逸而出。
身为【源焰】序列4的她，刚才的碰撞连皮肤都没有擦伤。
也就在这时，希丝缇亚再次被脑中的空灵之音叫醒。
【逃，现在的你还不是她的对手。也许只要半分钟，她就可以恢复如初。只要离开这座酒楼，艾克西亚不敢在王都轻易动手。】
下意识地，希丝缇亚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一把将伊诺用公主抱的形式抱在了怀里，随后用力全身力气朝门口撞去。
身后，艾克西亚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咚！”
镶嵌金边的木门被撞开，希丝缇亚慌不择路地朝楼下跑去，如果不是伊诺再三告诫，她完全可以用翅膀直接逃出生天。
身后，几乎是撞开门的一瞬间，滚烫的烈焰便席卷了整个包间……
……
圆月悬挂于夜空，倾洒下皎洁的光芒，让王都的街道蒙上一层白色的轻纱。
“咔哒咔哒……”
耳边是急促的高跟踩踏声，可以听出正在急促的奔跑着。
伊诺眨了眨眼，景象逐渐清晰，浮现眼前的是希丝缇亚那圆润微红的脸蛋，以及四周不断向一方倒去的民房。
他正被希丝缇亚公主抱着。
有些羞耻和尴尬了。
察觉到伊诺醒来，希丝缇亚平淡开口，一缕红色发丝因汗水粘在了她的嘴边，显得有些诱人，“老师，我这就送您回去。”
“先放我下来。”
“好的，老师。”
伊诺迅速翻身下来，又拍了拍身上的黑色正装，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反而是领口部位湿漉漉的，还残留着一股红酒味。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得上一秒还在吃着牛排。”伊诺揉了揉眉心，竭力回忆道。
“老师，刚才艾克西亚校长对我们下药了，她对您做了那种事情，而我把您救了出来。”希丝缇亚神色认真，玉手在胸口紧紧攥拳。
伊诺点了点头，希丝缇亚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况且这种事撒谎也没意义。
至于艾克西亚，以她的性格做出那种事情并不意外。
明天还会见面，他要当场责问对方。
“谢谢，希丝缇亚，辛苦你了。”伊诺笑了笑，习惯性地伸手去揉那面团般的脸蛋。
希丝缇亚也没有躲，相反，她很喜欢老师揉捏脸蛋的感觉，这让她感到一种亲近。
面团在手心变换形状，从指尖可以感受到越发炙热的温度。
伊诺最后扯了扯，便简单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吧。艾克西亚应该不敢在王都闹事，所以不大可能会追上来。”
说完，他便转身想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
希丝缇亚匆忙上前一步，声音急促道：“老师，艾克西亚应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伊诺顿住脚步，忽然回想起刚才喝红酒的事情。
有些糟糕，身体甚至现在还残留着反应。
他转过身来，犹豫道：“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她的龙神卫，这种事情……”
“我恨她……”希丝缇亚眼眸顿时锐利起来，浑身翻涌着滚烫的杀意，长长的龙尾竟一时间突破符咒，立起渗人的细密鳞片。
伊诺平静地注视着希丝缇亚，与之前的情绪不同，这次在酒红龙瞳中翻涌的是——憎恨，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憎恨。
“如果当初不是她从我身边把你夺走，我们……不，至少您还在我的身边，还能教授我剑法。”希丝缇亚本想倾吐更多，但最终还是收住了嘴，转而开口道：“只要您需要，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不需要。”伊诺果断答道。
“嗯？”希丝缇亚微微挑眉，酒红色的眸子微微瞪大，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回答。
伊诺感觉有些头痛了，他本想说他们两个序列5根本打不过艾克西亚。但眼下这种情况，这只会激将希丝缇亚去做更糟的事。
他转而斟酌着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艾克西亚她，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有问题，我会试着纠正她。”
“所以，老师您还要去学院吗？还要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希丝缇亚的话语平静如水，却句句锋利如刀。
“在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我会继续在学院任教。至于艾克西亚，这件事明天我会亲自问她。”伊诺平静开口，幽邃的黑色双眸直视着龙瞳。
很显然，他是认真的。
希丝缇亚檀口微张，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将杀气收回，又将背后的龙尾重新隐蔽起来。
“我明白了。”
如果是老师的想法的话，她只需要遵从就好了。
老师总是对的，一定有他的考虑。
她是老师的护卫，职责只是守护好老师，没必要僭越。
一瞬之间，种种思绪在脑海闪过，最后留下来的，唯有——这就够了，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守护好他，这样就足够幸福了。
“老师，请原谅我的无礼。”希丝缇亚微闭双眸，好看的睫毛轻微颤动着，握拳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伊诺叹了口气，他当然看得出希丝缇亚内心的煎熬，但他别无选择，索性握住了她的手，平静道：“回去吧。”
然而，希丝缇亚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伊诺目光沉静，站在原地等待着。
夜晚的凉风吹过，拂在肌肤上有一种淡淡的清冷。
好一会儿，希丝缇亚才睁开了眼，淡淡道：“老师，我能去别处逛逛吗？我想，多了解一下王都，这个我现今生活的地方。”
伊诺有些犹豫，但想到希丝缇亚也不是小孩了，应该也不会干出什么傻事。至于艾克西亚应该也早就离开了，希丝缇亚不可能知道对方的住址。
“好，别做傻事。”
“我明白的，老师。”
希丝缇亚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反而是她牵起伊诺的手，轻轻啄了一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僭越的举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艾克西亚刚才做的事情。
心中是一股钻心的痛苦，但也没关系，老师就在面前，她应该是幸福的，远比艾克西亚要幸福。
但是为什么，明明她的老师就在眼前，他们间的距离却如此之远。
仿佛有一道无法打破的隔阂阻拦在两人之间。
“我先走了，老师。”
“好，记得早点回去。”
希丝缇亚忘记握住那只手多久，也忘记是何时再抬起头，只知道再次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在空阔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明月高悬，倾洒下寂静凄冷的月光。
少女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不由得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