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情
“妹妹，你可有受伤？”
待沈绮云一走，苏怀霄与苏怀风兄弟俩忙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苏锦昭。
苏锦昭回过神，目光落于苏怀风稍显紧张的脸上，神色有些恍惚。
她在宣武侯府这么多年，尽管明面上是侯爷养女，可除了吃穿用度上，侯府终究还是将她当于外人，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侯爷及侯爷夫人也是不曾过问的。
不论是身为侯府嫡女，亦或是定国公府世子夫人，她都亦要将所有的委屈打碎了牙吞下。
孤独孑然一身走了这么久，从未被人真心相待，这短暂的温情，却让苏锦昭鼻子一酸。
她垂下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苏怀风有些诧异，虽说小妹平日里与他们并不亲近，但他也能感觉到，今日的妹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又好像，与他们疏离了不少。
苏怀霄怒道：“这侍郎家的千金，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妹妹身子弱，还要提起秋闱战马一事！简直欺人太甚！”
“不行！妹妹，秋闱你绝不能去！这沈家小姐平时就勤学马术，马术在庆京内是一等一地好，甚至连玉面将军也略差一招。”
苏锦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仍笑着，柔声道：“大哥，二哥，放心吧，我自有主意。”
“再不济，不是还有二位哥哥么？都说那玉面将军骁勇善战，英姿飒爽，妹妹倒是想一见真容。”苏锦昭幽幽开口。
苏怀霄和苏怀风面面相觑一眼，眼中满是狐疑，自家妹妹醒来之后性子大变，寻常便是擦破半点皮都委屈得不行，如今不仅能够驯服了玉面将军的战马，还扬言要与沈家小姐沈绮云比试一番，这完全不像是她的性子。
以前的昭昭，别说骑马了，就连马匹也没碰过，她又是何时学的驯马术？
苏家世代为将，忠勇伯苏信鸿最是疼苏家小女儿苏锦昭，从小就娇惯地养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并不似她两个哥哥，八岁练武，十三岁便要入军营磨练。这位苏家三小姐，连稍重些的重物都没提过，更别说骑马了。
不知想起何事，苏怀霄的脸色忽而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瞅着苏锦昭的眼神越发痛心疾首。
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苏锦昭抬头，“大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怀霄眼神晦涩，欲言又止，还是道：“昭昭，大哥知道你心悦于肃王，可肃王殿下贵为王储，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大哥知道，你定是想离肃王近些，才学了驭马的本事，欲在春闱大展身手。”
“可肃王早已有了婚约，若昭昭执意想入肃王府，只怕处处都要被人压一头……大哥实在不忍心昭昭受这样的苦……”苏怀霄苦口婆心劝道。
苏锦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会造成如此大的误会，这位苏三小姐痴恋肃王人尽皆知，就连苏氏父兄也不例外，会有此般误会倒也正常。
她总也找不出别的借口来搪塞方才自己那番身手是从何处学来，那可不像是久待闺中的病怏子能有的身手。
只得垂下了头，“大哥，我……”
苏信鸿信步走来，正好听见苏怀霄这番话，拧起眉头，狠狠踹了苏怀霄一脚，“臭小子，凶你妹妹做什么？”
苏怀霄憋红着脸，“爹……”
苏信鸿冷嗤一声，压根不搭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笑眯眯地摸着苏锦昭的头道：“我们昭昭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不说进肃王府，就算天上的月亮，为父也会想办法帮你办到。”
“就算拼了为父的一身军功，只要昭昭喜欢，定然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苏信鸿面上带着苦涩的笑容，似乎有说不出来的忧愁。
苏锦昭有些愕然，她曾听过苏信鸿宠女儿，可没曾想却宠到了这地步，这是想为了自己的女儿陷入夺嫡之争不成？
她隐约记得，自己死在定国公府前，太子病弱，储位空虚，久久不立皇储，朝堂之上暗潮汹涌，肃王、安王、勤王分庭抗礼，定国公府表面上不站位，但背地里早已投诚肃王，朝中七成势力都是肃王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肃王是最有可能坐上这太子之位的皇子。
定国公府......
苏锦昭捏紧了拳头，既要对付定国公府，报血海深仇，就势必要对上肃王。
自她嫁入定国公府，便深待闺中，并不与京城的贵女家眷有所来往，对这朝堂之势一概不知，偶然见过肃王几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在她的印象里，肃王桀骜不驯，能在朝堂之上收服如此多的幕僚，对付起来极为棘手。想要对付定国公府，就得扳倒肃王。
苏锦昭垂下眼，心中苦笑，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重来的机会，就算再艰难，自己势必要报仇。
“昭昭？”
苏锦昭茫然抬头，对上了苏信鸿与苏氏兄弟担忧的眼神，苏怀风急得脸色通红，急急忙忙便道：“妹妹，你今儿个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啊？是不是那肃王说了什么让你伤心了？”
苏锦昭有些恍如隔世。
在宣武侯府时，她的养父养母从未关心过她，也不会在意她是否伤心难过，身为宣武侯府的嫡长女，养在府里的那一天起，便是要为了侯府牺牲的。
同是姓苏，女儿家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忠勇伯能为了苏家三小姐四处奔走，甚至为了她不惜参入朝堂夺斗，这在宣武侯府，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宣武侯嫡长女，名头不过听着好听罢了。
苏锦昭掩下心中酸涩，抬头一笑，“爹误会了，这两天女儿想清楚了，肃王殿下天潢贵胄，并非女儿能高攀得起，爹与哥哥们无需为我忧愁。”
苏怀霄与苏怀风的神色都有些复杂，以前每次提到肃王，自家小妹就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这回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了？
莫不是肃王做的事真伤透了昭昭的心？
“爹，大哥，二哥，天色也晚了，一起坐车回府罢。”苏锦昭笑着道。
正巧，她也有些事情，想同他们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