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四小姐
“沈家四姑娘是何人？”
苏锦昭心中有些困惑，她在定国公府中并未与庆京中女眷有过来往，自是也不知京中的名门望族有哪几家。
这苏家三小姐的名讳，也是她曾在军营时偶尔听自己的部下所说。
碧禾忙擦了擦眼泪，瞧着苏锦昭面上并无伤心的神色，可提起沈家四小姐，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哭音，“小姐，您连沈四小姐也不记得了？若小姐伤到了脑子，往后可该如何是好？”
苏锦昭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般娇滴滴的丫鬟，说两句便要哭鼻子，她身上的衣衫都快被这丫头的眼泪打湿了。
抹了抹眼泪，碧禾又接着道：“沈四小姐，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在学堂里常常欺压小姐，奈何小姐您脾气好，每回都不告诉二位少爷与老爷，怕给苏家招来祸患……”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掉眼泪，委屈地抽噎起来。
看来这沈四小姐，也不是个善茬。
吏部尚书的女儿……若她没记错的话，她上一世未曾被诬为反贼之前，这吏部尚书是站于定国公府的阵营。
以如今的苏家，还没有这份能耐能对上定国公府。
这条报仇之路，还分外遥远。
“好了，”她轻揉眉心，无奈道，“莫要再哭了，先替我换衣服吧。”
“我要随我爹去练武场。”
一听说要去练武场，两个丫鬟又开始掉眼泪，生怕苏锦昭想不开，非要跟着前去。
想来这苏三小姐生得娇气，应当从未去过练武场看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苏锦昭勉强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裳中挑出两件自己勉强能穿的袄裙。
这苏家三小姐果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平日里穿的衣裳颜色都如此鲜艳，若非身子羸弱，想必也是个性子活泼开朗好动的小姑娘。
苏家的这位三小姐是忠勇伯的掌上明珠，还有两个在军中当差的哥哥，自是宠得没边儿，每逢出行身边都跟着一大批护卫。
苏锦昭一出府，苏府马车就已经候在了外边，后边还跟着十几个护卫。如此大的阵势，愣是让她给看呆了。
看得出来，苏信鸿确实很宠自己这个小女儿，上辈子她还是徐大夫人的时候，出府都未曾有过这种待遇。
苏锦昭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竟有些羡慕这苏三小姐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疼爱。
“昭昭，过来！”苏信鸿转头瞧见了她，满脸笑意地喊着她的名字。
……
练武场就在庆京城南，离忠勇伯府并不远，苏信鸿每日去练武场都是驭着他的骏马去的，今日因着捎上了苏锦昭，未时才到练武场。
今日的练武场，却是分外热闹。几名将官正在一大片空地操练着兵士们，四处都设了箭靶与跑道，练武场的左侧便是将官点兵的空地，右侧的一大片空地专门划出来训马，练武场的中央正是一座巨大的擂台，擂台周围有一圈围栏，供给训练的兵士们相互切磋用的。
彼时的擂台上，两名少年手中正执着剑相互比划着，台下的兵士们里里外外都围了一大圈，纷声叫好。
苏锦昭方走进练武场，瞧见擂台上比划着的少年，便有些移不开眼。
三年前，她打赢胜仗班师回朝时，每日便是以玉面将军的身份在此阅兵，时常还能与自己的部下在这擂台上切磋几时。
可她的养父苏涞知道了这一切，将她禁足在院中，不许她再去练武场，还勒令她将将军之位还给她的长兄苏陵。
她本就是顶着苏陵的名字入的军，得了将军封了赏，自然也算在了苏陵的头上。
年少的她太过天真，以为嫁给了徐宜修，便寻到了自己一生的归宿。
自然也是不知归还将军之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那一年拼了血汗挣出来的军功为他人作了嫁衣，以往那些战场厮杀、对月畅饮的日子，再也不复，她的部下、她的盛名、她的军功、她的功誉，都要拱手让与他人。
连同她的剑、她的骏马、她的过往，一分不剩，拱手让人。
她想着，只要徐宜修爱她，这都不算什么。
可那死牢，是徐宜修亲手将她送进去的；诬她反贼之罪，也是徐宜修亲自做的铁证。
所有的柔情，最终都化作无数把剑狠狠地扎进她的心上。
“妹妹！”
长相颇为硬朗的少年走到了她面前，满头是汗，面上神情难掩欣喜，“妹妹今日怎的来练武场了？”
少年一身黑衣劲装，模样与苏锦昭有几分相似，五官立体分明，望着苏锦昭的眼神难掩讨好。
这便是她这具身体的大哥，苏府的大少爷，苏信鸿的大儿子——苏怀风。
“父亲！”
“妹妹！”
另一少年从练武台上一跃而下，眉眼带笑，飞也般的跑了过来，直到苏信鸿一声训斥，“别又鲁莽冲撞了你妹妹！”
这才及时刹住，停在苏信鸿跟前，老实巴交地听着父亲的训斥。
这是她的二哥，苏信鸿的二儿子——苏怀霄。
不同于苏怀风稍为内敛的性子，苏怀霄性格分外张扬，英气端正，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明亮有神，个子格外出挑，人群中极为招眼。
苏锦昭才未入练武场，就已听到苏怀霄响彻整个练武场的张扬笑声。
她不免得有些恍惚。
在她还是玉面将军时，就曾与苏家的这二位少年郎打过交道。
苏家长子苏怀风少年意气风发，携兵一举击退突厥人数万兵马，一战成名，不过十九就已受封虎贲郎将。
苏家二子苏怀霄身怀武艺，虽不如他兄长，却也任了步兵校尉，前途无限。
那时，他们不过是她手下的兵。
天意真是造化弄人。
苏锦昭低垂着眼，轻唤道：“大哥，二哥……”
苏怀风与苏怀霄亦是被苏锦昭难得的温吞乖巧惊得瞠目结舌，两兄弟都惊疑未定，妹妹该不会是落了个水伤到脑子了吧？
怎会如此……性情大变？
昭昭性子娇蛮专横，平日里对他们都是直呼其名，只有受了委屈才一口一个大哥二哥喊着。
“昭昭，你……”苏怀霄挠了挠头，正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