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有奇谋
姜朝阳和邓丽娟愕然。
邓丽娟抚摸儿子耳朵：“乖乖，我儿子不得了啦，来送礼的人都快赶上厂长家了，儿子，咱们没有收礼的习俗，你进屋子避避，妈妈来处理。”
姜朝阳被逼无奈回到屋子躲起来。
邓丽娟打开门。
吴海燕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说话热情的不得了：“邓阿姨，姜叔叔，我是姜老师的书迷，我来给姜老师拜年呐，姜老师呢？”
吴海燕的计策简单粗暴，送礼！把姜朝阳砸晕！
邓丽娟阻挡住吴海燕视线：“吴同志，朝阳不在，他在也不能收，咱们家没有收礼的习惯，请回吧。”
吴海燕赔着笑脸。
也不搭话，搁下礼品就跑：“邓阿姨，姜叔叔，什么礼不是礼啊，都是一些家乡的土特产，不值钱，姜老师不在，我晚些时候再来。”
邓丽娟和姜鸣愁眉苦脸。
吴海燕的家乡真发达，土特产都是茅台酒、双喜春天，还有一条法国Hermès生产的紫色丝带。
邓丽娟嘀咕：“怪不得咱们的干部经不起考验，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儿子啊，你这是逼妈妈犯错误呀。”
邓丽娟拿着紫色丝带在领口比划。
70年代。
中国服饰千篇一律，可是，时尚潮流大都会上海都流行在领口佩戴丝带，形成衣着上的区别，彰显个性。
邓丽娟极其不舍的把丝带解下：“姜鸣，把东西给吴海燕送回去吧，咱们儿子不能被人戳脊梁骨。”
姜鸣笑道：“丽娟，能叫你打败丝带和香水的，就只有你宝贝儿子了。”
邓丽娟郁闷说：“我现在不想要儿子了。”
…………
六十年代。
政府在上海近郊外新村房建造了一大群五层楼的新村楼房，楼房群有两栋是外汇购款房，住着一大批印尼归国华侨。
也有些各行各业的名人。
电影演员达式常、漫画家张乐平，就是漫画【三毛流浪记】的作者，导演谢晋也住在这里，谢晋住在四楼。
姜朝阳拎着礼物登门拜年。
一下车。
望着环境优雅，居住舒适的楼房，不由羡慕的流口水，筒子楼和楼房一比，简直就是贫民窟，这种楼房有独立的厕所和厨房。
不过。
这种楼房购买条件也非常苛刻，要外汇或者侨汇券，外汇好理解，侨汇券就是外国的亲戚朋友把外汇寄回国内，国内的亲人就能凭借外汇汇款单获得侨汇券、
侨汇券用途广泛，市面上有的东西能用侨汇券买，市面上没有的东西也能用侨汇券买，侨汇是我国外汇储备极其重要的来源，组织有优待！
谢晋有四个子女。
大女儿智力受损，二儿子英俊帅气、子承父业，三儿子阿三和四儿子阿四智力受损，平常有保姆照顾。
姜朝阳刚走到楼下。
满天飞雪里。
突然传来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的女声：“姜……姜老师，请留步。”
张瑜修长纤细的脖颈系着素白的围巾，这种脖颈有个雅称天鹅颈，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姜朝阳身旁，嫣然一笑，贝齿白净整洁：“姜老师，好巧啊，我也刚好过来拜谢恩师，有缘遇上了，姜老师和我一块上去吧？”
好家伙！
上影厂三朵金花没一个是善茬啊！雪姐纯真善良，啷个是她们的对手哟。
陈冲冒着大雪拜访邓丽娟，吴海燕拎着重礼上门砸，张瑜在谢晋楼下守株待兔，就逮着姜朝阳一个人薅。
张瑜眨眨眼睛，清纯可人，呵气如兰：“姜老师，姜老师？”
姜朝阳盯着她看。
突然。
姜朝阳道：“张瑜同志，你等我很久了吧，这么冷的天，你怪不怪我没早点来。”
张瑜眨眨眼睛，疑惑不解道：“姜老师，我听的不是很明白，姜老师可以说的细一些吗？”
姜朝阳嘴角勾着笑：“张瑜同志，叫什么姜老师，叫生分呐，叫我朝阳吧，嗯，我叫你瑜姐吧，咱们既然碰上了，就一块上去吧。”
“瑜姐你说呢？”
“姜老……好呀朝阳。”张瑜悄悄松口气。
她从大年初二就守在楼下，早上八点来，晚上八点走，饿了就啃馒头，渴了就喝雪水，把她折磨的够呛。
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等来了姜朝阳，姜朝阳愿意带她拜见谢晋，就表达了一种态度，他是比较支持张瑜出演牧马人的，谢晋心中的天平就朝着她倾斜。
张瑜乖乖跟在姜朝阳身旁。
她也带了礼物，拎着有些费劲，像个瘦小的不倒翁。
姜朝阳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张瑜抿抿嘴唇，眼神偷偷瞟姜朝阳脸色，心虚吐下舌头说：“朝阳，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瑜姐，我听着心慌。”
姜朝阳“哦”一声道：“瑜……小瑜？”
“朝阳哥？”张瑜白净的脸蛋渗出浅浅酡红，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姜朝阳舒坦了，这味儿对着哩！
姜朝阳体贴温柔，帮着张瑜拎礼物，张瑜温顺乖巧，聊天倒不费劲，姜朝阳也愿意陪她聊，像是小情侣回娘家呢。
…………
谢晋。
中国第四代传奇大导演，什么谋女郎星女郎，在谢晋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拍女篮五号，女篮就是当时最时髦的体育运动，他拍红色娘子军，8亿人口，就有6亿观看！他的电影芙蓉镇，是中国最具有温情的电影。
他把刘晓卿推到了女星的巅峰，他把姜闻带到华语电影的至尊殿堂，他的演员培训学校，也培养出了范兵兵。
谢晋有个怪癖。
他的电影从来不选当红女星，电影圈也有个共识，谢晋电影出来的女星，就是中国当红女星。
姜朝阳怀有敬畏之心。
不是敬畏谢晋的地位，给他二十年，斯蒂芬·斯皮尔伯格没准就是美国姜朝阳。
他敬畏谢晋的豁达。
谢晋的电影向阳而生，始终对人性、对悲惨命运抱有希望和温情，始终把人性最初的真善美留在人世间。
尤其。
谢晋经历的悲惨、悲痛人生，是他人难以想象的，嗡嗡嗡时期，谢父服毒自杀，谢母跳楼自杀，大女儿智障，三儿子、四儿子智障，大儿子英俊帅气，子承父业，也先他亡故。
…………
客厅。
谢晋没有来。
姜朝阳慢悠悠喝着茶。
张瑜文文静静坐着，一直不敢抬头，像是打算从自己那双丁字鞋的鞋尖看出个花来。
丁字鞋是凉鞋，纽扣是丁字款式，夏天穿凉爽透气，冬天冻脚，不过女孩子穿这种鞋子很好看，尤其配上白色棉袜。
张瑜同志也想进步啊~~
姜朝阳嘴角勾着笑，意味深长道：“小瑜，不要紧张，咱们不是一块上来的么？”
张瑜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她只是上影厂微不足道的新人演员，根本没有资格来拜访谢晋，就想着争一口气，硬着头皮扯姜朝阳虎皮，事到临头她又害怕姜朝阳说漏嘴，恶了她在谢晋心中的印象。
这年代大导演的地位高着哩！
幸好。
她赌对了，姜朝阳是个好人！
张瑜感激道：“朝阳哥……”
姜朝阳放下茶杯，露出大灰狼的笑容：“楼下不是说好了么？”
张瑜两颊浮上一层红晕，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排白牙齿：“朝阳哥，你真好。”
这时。
谢晋的大女儿，带着谢晋儿子小三、小四躲在酒柜后面，害怕又好奇的偷偷打量姜朝阳。
谢晋大女儿叫谢庆。
有轻微的智力障碍。
小三、小四拍着手笑话她：“大姐大姐，阿爹给你带丈夫来了，阿爹给你带丈夫来了。”
谢庆隔着酒柜镂空的花雕瞧了一眼，敲打弟弟脑袋：“不准胡说，他是阿爹的客人，我知道他叫姜朝阳，阿爹和阿弟经常念叨他。”
突然。
小三、小四害怕的躲到大姐背后，惊恐道：“大姐大姐，阿爹给你安排的小丈夫过来了……”
“你们好。”
“你是谢庆吧，那么你肯定是小三，你是小四吧。”姜朝阳心里叹息，都是苦命人啊。
小三、小四对视一眼。
小三从姐姐身后探出脑袋，眼神迷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小三，他是小四。”
小四也困惑说：“咦，你是小三，我是小四，大姐为什么不叫小二。”
姜朝阳笑着说道：“我是姜朝阳，你们可以叫我小五。”
“我是小三，他是小四，你是小五。”
小三突然拍手叫：“我知道了，你也是阿爹的儿子，大姐，他不能做你丈夫了，阿爹说了姐弟不能结婚。”
谢庆狠狠敲弟弟的脑袋。
她日常生活和常人无异，就是说话很吃力，像是每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姜……朝……阳，我弟弟们有些调皮，请你见谅。”
“没事没事，是我冒昧了。”
姜朝阳笑着说道：“姐弟不能结婚，除非是干姐弟，我的未婚妻就是我的干姐姐。”
谢庆诧异望着姜朝阳。
姜朝阳英俊帅气，称得上青年才俊，能这样大大方方的把未婚妻挂在嘴边，简直太难得了。
谢庆不由好奇道：“姜朝阳，你有未婚妻了？”
“有呀庆姐，小三，小四，你们想不想知道干姐弟怎样才能结婚？”
小三、小四对视一眼。
他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五非常好奇，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小五，干姐弟要怎么样才能结婚。”
姜朝阳成功打入谢晋内部：“这个啊，就要从我外祖父那一代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