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厂长来了
姜鸣和邓丽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段时间以来。
儿子也成了上影厂的香饽饽了，隔三差五就有年轻人来拜访姜朝阳，姜朝阳不在，这些年轻人捶胸顿足，非要瞻仰一下姜朝阳的卧室。
坐在姜朝阳的书桌前，东摸摸西摸摸：“叔叔阿姨，姜朝阳同志就是在这张书桌上完成牧马人创作的吗？”
姜鸣和邓丽娟你看我，我看你。
俺也不知道啊。
邓丽娟天生偏袒儿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敢问，她就敢答：“是啊，朝阳每天都花十几个小时创作，呕心沥血，唉哟，我看着都心疼。”
拜访者神情崇敬：“姜朝阳老师才高八斗，还能有如此毅力，我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姜朝阳同志回来，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我不出国了，我要回到广袤的农村天地继续我的教学事业。”
邓丽娟后悔惨了。
半夜推醒丈夫姜鸣：“年轻人多有前途啊，我这样骗他，把他前途都毁了，老公，你说朝阳这孩子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哪来的本事啊？”邓丽娟快不认识儿子了。
姜鸣点燃烟：“说不准，真说不准，朝阳外祖父当年也是上海文史馆的副馆长，和鲁迅都有交情呢，朝阳没准随他外祖父，丽娟，儿子大了，有自己的造化，咱们不要给他拖后腿就行。”
于是乎。
姜爸和姜妈就商量好，不沾姜朝阳的光。
“张瑜同志，你要找姜朝阳请教演技，我们也不是姜朝阳啊。”
邓丽娟客气拒绝：“这点东西我和姜鸣还能拎得动……”
张瑜没有求人的经验，脸皮也薄，邓丽娟拒绝，她就无所适从，嗫嚅说：“……好……好的，打扰叔叔阿姨了。”
这时。
身旁来了个身姿挺拔高大的年轻人，年轻人不礼貌的盯着她看，张瑜脸蛋羞红，眼神气恼的瞪他。
年轻人洒然一笑，没有继续看她，一把搂住邓丽娟同志：“妈，朝阳想你了，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快要饿死了。”
姜朝阳是妈宝男，妈妈的宝贝小男孩。
邓丽娟愣了一下，骨肉连心，她眼眶瞬间湿润了，想摸儿子脑袋，都摸不到了，幸好姜朝阳懂事，屈膝和邓丽娟一样高。
邓丽娟摸摸儿子脑袋，惊喜说：“老姜，儿子回来了，臭小子是不是长个头了，也变帅了，你来信说雪丫头跟你一块回来，雪丫头呢？”
姜朝阳苦着脸：“妈！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饿了。”
“哦，年轻人饿一顿没事。”
邓丽娟没看到龚雪，不高兴说：“臭小子，雪丫头都跟你回来了，你也不带她来见见我。”
“妈你想啥呢，你口中的雪丫头是我姐，不是我媳妇，她回来不第一时间回去看亲爹亲妈，哪有看干爹干妈的道理。”
“臭小子你懂个屁。”
邓丽娟想揪儿子耳朵，反应过来要在外人面前给儿子留面儿，就把手放下：“昨天的相亲会厂里都传开了，华东医院的护士彩礼要的太高，现在娶媳妇不好娶，雪丫头不要彩礼。”
姜朝阳瀑布汗，俺老娘也太现实了，吐槽：“妈，雪姐不要彩礼，你就真不给？”
邓丽娟道：“臭小子少提点我，雪丫头能一样吗？她要多少彩礼妈都给，房子都能腾出来给你们当婚房。”
话赶话说到这茬，邓丽娟也撂下底线：“臭小子，你妈我就想找个上海媳妇，外地的丫头处不惯，你妈我一辈子没有婆媳相处的经验，我不做恶婆婆，也不想受媳妇气。”
姜朝阳瀑布汗。
这都哪到哪啊。
姜鸣也是瀑布汗，没撤，姜妈妈脾性就这样，对眼坏的也是好，不对眼好的也是坏，一辈子都是任性小姐脾气。
张瑜捂嘴笑。
她端详着讨厌的坏小子，坏小子英俊帅气，有了牧马人的滤镜，张瑜心目中，姜朝阳仿佛高了些许，她矮了些许。
说话就不由带着尊敬：“姜老师您好，我是上影厂新来的女演员张瑜。”
张瑜忍不住道：“谢晋导演也给了我试镜牧马人的机会。”
姜朝阳早注意到张瑜了。
上影厂五朵金花。
龚雪气质最佳、长相最美，赵静人淡如菊，陈冲洋气，吴海燕京剧功底深，演技突出，张瑜戏运最好。
张瑜读中学时。
导演刘琼挑选她拍摄电影，虽然电影最后没有拍成，可是她得到了上影王谢晋的青睐，按部就班，入职上影厂，拍摄多部谢晋电影。
庐山恋一飞冲天，巴山夜雨稳固影坛地位，相比之下，龚雪命运多舛，戏途坎坷，最终也没有落得好结果。
“张瑜同志你好。”姜朝阳态度不冷不热。
牧马人选角他有话语权，可是电影导演毕竟是谢晋，他一个电影新人，一上来就对电影指手画脚，干涉选角。
孔乙己：“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不知死活的死字，有几种写法？”
张瑜吃了闭门羹，她也不恼，要是姜朝阳没有脾气，她就真没机会了。
简单说。
吴海燕、陈冲不愿意捧的脚，她愿意捧，也不管脚是香还是臭。
…………
姜朝阳外祖父是中原人。
民国时期就举家搬迁到上海，任职上海文史馆的副馆长，业余有著作问世，和鲁迅、钱钟书有交情。
妈妈邓丽娟是外祖父第四个女儿。
不过。
外祖父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抗日阵亡，三女儿搬迁到美国，了无音讯，外祖父亡故后，妈妈邓丽娟就没有亲人了。
爸爸姜鸣是重省人。
他是孤儿，父母早亡，靠着亲戚资助考上了华东艺专，后来华东艺专迁离上海，姜鸣没有书读了，幸好，妈妈邓丽娟求到外祖父。
外祖父不喜欢这个农村来的傻小子，就把姜爸爸打发到沈阳鲁迅艺术学院读书。
后来。
外祖父亡故，妈妈邓丽娟没有亲人了，姜爸爸星夜兼路搭乘火车跑到上海来，说他愿意入赘邓家，做妈妈最后一个亲人。
过了一年。
姜朝阳就降生呐，姜爸爸给他取名邓朝阳，希望他能给家族带来新的希望，姜妈妈拒绝了，她说孩子就叫姜朝阳，她有姜鸣了，姜鸣也要有亲人，邓朝阳就改名叫姜朝阳了。
外祖父没有留下遗产。
他的钱都资助文人朋友了。
姜朝阳住的地方是上影厂的赫鲁晓夫楼，就是中国的筒子楼，厨房在过道，厕所在过道尾，两室一厅的房子，姜朝阳睡东侧卧室。
不要嫌弃房子小。
这套房子是姜鸣和邓丽娟在上影厂艰苦奋斗一辈子的成果，至于外祖父的房子，嗡嗡嗡时期被一把火烧了，现在也没个章程处理。
邓丽娟说姜朝阳和龚雪结婚，她就把房子腾出来给姜朝阳做婚房，老两口是打算露宿街头啊！
姜朝阳不操心房子。
雪姐斩获金鸡百花双料影后，上影厂给她在大木桥路上影新村分了一间房子，嗯，XH区，SH市中心！
…………
姜爸爸在厨房忙碌，做的重省江湖菜，走廊弥漫着辛辣刺鼻的香味，邻居闻着味儿，就晓得老姜的公子回来了。
果然。
姜朝阳肩膀搭着毛巾，怀里端着个鸳鸯瓷盆，踩着拖鞋溜达到浴室洗澡，没热水，洗热水要烧好几遍水，姜朝阳嫌弃麻烦。
冷水搓几几……
刺激！
一路走过。
姜朝阳嘴巴很甜，戴眼镜的陈叔叔，是牧马人的美术，胖乎乎，面相憨厚的孙叔叔，是牧马人的布景师，带着贝雷帽、洋气的徐叔叔，是牧马人的道具师。
走廊里颠勺做饭的黄阿姨，是牧马人的音乐人，姜朝阳嘴甜夸了句：“黄阿姨，烧红烧肉呢，您这红烧肉真是咱们中华一绝，我走哪儿都忘不了这个味儿。”
黄阿姨双手在围巾上擦擦，乐坏了：“朝阳回来了啊，读大学精神了，喜欢吃黄阿姨一会给你端点，你这个脑袋可是咱们筒子楼的宝贝，有空来找姨，给姨说说牧马人咋想出来的。”
黄阿姨看着姜朝阳英俊帅气的脸庞，唏嘘道：“老姜家祖坟冒青烟咯，出了大作家。”
姜朝阳踩着拖鞋溜达。
走到楼梯口。
我滴个乖乖。
厂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