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一样
“那个，夏总，他们平常都是这样？”
赵繁修望着里里外外忙活的一众老头老太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老爷子们做晚饭，并没有让夏世民等人帮忙，原因还是那个，众都觉得夏世民这些人笨手笨脚的，让他们搅和进来不是帮忙，是添乱！
活宁愿自己干，也不能让这些生手进来添乱，这才是一个真正厨子的想法。
那种自己一干活，立刻指使人干着干那的，厨艺最多也就是不错。
这是夏尚彬说的，可不是夏世民说的，夏世民哪有本事评价一个厨师的好坏。
现在夏家村的这帮老头老太太，都是围着围裙，戴着那种防飞沫的口罩，每人的头上都戴了一次性防落发的帽子。
只要手直接接触到熟食的时候，手上都是戴着厨房专用一次性手套。
“我们村的这些老人，还是远近有名的乡厨，经常给人家办席，所以还算是比较正规……放心吧，味道肯定不错的”夏世民说道。
现在日子过的好了，乡下有些人对于卫生的要求也高了，所以渐渐的就有些家在请厨子的时候有了别的要求，而夏尚彬这些人呢，原本就比较讲究，属于最早用这些卫生护具的乡厨。
哪家办席不喜欢干净，就是自己不干净的，吃席也喜欢干净厨子做出来的饭菜。
因此夏家村老年厨师队伍，名声越来越大怕也是有这一部原因在里面。
“这哪里是乡厨，城里大多数馆子的后厨，怕都没有这样操作的”。
其中一个技术员望着里里外外忙碌的老人们，感叹的说道。
所有人都看到老人们做饭的过程，远比他们想的要干净卫生，于是所有人现在都放下心来，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
“那个夏总，家里厕所在哪里？”
一个技术员站起来，冲着夏世民小声问道。
夏世民伸手指了一下身后：“那个门，进去后就是”。
技术员听后，往夏世民手指的方向走去，推开门一看，果然是个卫生间，而且还是个出乎他意料的卫生间。
他觉得好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卫生间，洗手台像个挂在墙上的兜子，洗手池分成两个部分，一大一小。
马桶也有点奇怪，马桶比正常的马桶大了一圈，并没有很明显的水箱，直接就是一根成人手臂粗的管子连进墙里，在管子上有一个可以左右扳动的阀门。
马桶圈是木制的，看起来远比马桶本身要新的多，制造的也有点粗糙，拼成的圆形板子，中间掏了个洞，刷了一层清漆，后面用铁片和马桶座连在一起。
虽然一看就知道这马桶如何用，但是这一套家伙什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还有就是，无论是马桶还是挂在墙上的洗手台，一些边边角角都有很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十分老气。
看了一会儿，马桶上的牌子让他不由乐了起来，这些马桶居然是客乐的。
这位看到客乐，还是花体字，顿时不由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算是见到假到不能再假的伪劣产品了，客乐什么时候生产过这样的东西。
上完卫生间，这位出来便小声向旁边的同事说起了卫生间的事。
听到这里的农村，这么老的房间里居然还有马桶这玩意儿，有些人就非得要去看看。
于是，赵繁修就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动不动就往厕所跑上一趟。
“你们怎么着，年纪青青的怎么前列腺还有问题了呢，吃坏了肚子？”
赵繁修望着一众技术员说道。
夏世民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也好猜，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于是笑着说道：“他们对这屋子里的卫生间有点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赵繁修不解的问道。
赵繁修觉得这帮家伙也太丢人了，没见过马桶啊！
“六叔家的这套马桶可有些年纪了”夏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有些年？”
赵繁修觉得这有点扯，马桶能用多少年，十年来吧，大不了二十年，总不会是五十年吧，五十年？那时候全国估计都没有多少地方用马桶的。
“不好说，反正比我四爷爷的年纪大，他老人家记事的时候，这家伙就有了”夏世民说道。
以前，也有人和夏世民说过这些事，不过夏世民不太相信，觉得这些玩意儿最多也就是上个世纪九几年的东西。
自己父亲那一辈年轻的时候挣了钱置办起来的。
但有了前些日子的经历他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有些年头了，理由也充足了，一兜金子，在现在小日子都能过的飞起来，更何况是解放前。
现代马桶这玩意儿，一八六零年的时候，英美这些国家就开始普及了，咱们这边没有，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马桶，而是当时国内落后，离世界先进生活方式差的太远。
国内普通人落后，不代表一兜金子的夏家老祖宗也落后啊，有钱啥享受不到？从国外弄几个马桶回来很难么？
所以，现在夏世民相信，这些马桶，很可能真像四爷爷他们说的那样，打小他们就用这样的马桶，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具体到哪一年装在家里的。
不过，六叔家的这个马桶，现在村里也是独一份的，夏世民家，夏世民父母都在的时候，家里的马桶就全换掉了，别家也差不多都如此，所以六叔家这马桶，算是稀奇玩意儿。
出于好奇，赵繁修也去看了看，这一看觉得果然稀奇。
“这东西这么久还能用？”
出了卫生间，赵繁修问夏世民。
“不太好用，小的无所谓，大的冲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六叔这时候正好出来，听到赵繁修的问题，笑着说道：“几年前准备换掉它的，只不过孩子们都不回来了，一般也用不到，所以就搁置下来了，也就那一间有了，几个屋里大部分换了新的”。
等着六叔回头继续忙着晚饭，赵繁修冲着夏世民说道：“真没有想到，你们村这么早就用上马桶了”。
赵繁修小捧了一下夏世民，同时也小小感慨了一下：瞧瞧人家这村子，用上马桶了。
别说是几十年前，就算是现在，有多少农村家里用马桶的，他赵繁修小时候，一般都是去的茅厕，要不就拉野屎，擦的时候不是树叶子就是砖头块，都没有见过马桶，更别提用了。
吃饭前扯马桶的事？
夏世民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挡不住这些人的好奇啊。
追问之下，夏尚彬等老人也不清楚，这样的马桶到底在夏家村存在了多少年。
于是大家热烈的推算起马桶的岁数来，
虽然吃饭前谈马桶这事有点不雅，但是大家突然间有个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着实让气氛活跃了不少，大家之间的距离在交谈中也近了一些。
等着晚饭一好，直接在院子的天井下摆上桌子，满满一桌子的菜端上来，直接就把赵繁修这些人给香迷糊了。
简简单单的宴席菜。
夏世民的老家称之为十大碗，以前都是用那种大海碗装的菜，几个碗就是几个菜，十个大碗，这是以前乡下请客最高的规格了。
十大碗包括七菜三汤，七菜指的是白肴肉、红烧肉、梅干菜扣肉、烧鸡、千张肉卷、狮子头和红烧大鲫鱼，三汤则是金针菇蛋花肉丝汤、皮肚肚丝杂菜汤和青菜油渣鸡丝汤。
菜的特点就是量大，管饱肉必需要多。
以前人很少吃到油腥，所以每到大席，肉菜那肯定是主角。
现在人吃肉那是平常事，这时候的十大碗，含肉量下调了，不太调也没有办法，老派的作法现在没有几个人能下去嘴的。
就像白肴肉来说，以前夹一筷子咬一口嘴角要能挂的油花，现在谁吃的了这玩意儿。
因此现在的白肴肉讲究的是看起来油，但吃起来无油且糯，吃不出油味但回味还得要回出肉香来。
别的菜也同样。
菜要做的肉而不油，对于厨子的要求却是呈直线上升。
生活好了之后，人们对于饮食的要求就不再是只是吃到什么了，还要求明明吃了什么，却还得吃出别的味儿来。
这一席菜的水平，的确是让赵繁修等人赞不绝口。
原本觉得菜不好吃，做饭的人也不讲究卫生，现在卫生不担心了，菜还特别合胃口，至少是他们常去的普通饭店，做不出来这口。
所以，原本不准备喝酒的也喝了，原来准备少喝一点的，那就不是少喝了。
就这么着，一顿饭从七点多钟开始吃，一直吃到了十来点钟。
等吃完的时候，桌子上除了夏家村的几口人，外来的全部被干趴下了，一直嚷嚷着要回家的赵繁修，现在脸红的跟猴腚似的，早已躺在一边的躺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夏世民和长辈们把这些人分别安置在六叔家倒座房的客房里，这才转头回自己家。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所以回到家之后，拿起毛巾在天井下的水井里打了几筒凉水，冲了一个凉之后，便回后院自己的屋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