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一屋檐下
姜知宁回首，男人正伫立在她后方，挺拔高大。
墨玉色定制西装的名贵布料在灯光下被照耀得泛着好看的光泽。
对方声音清清淡淡，语气给了姜知宁一种错觉，好似俩人真的是一对普通夫妻。
“要下大雨了，赶紧回去吧。”
秦慧琳说完，转身进会客厅去提醒宾客又匆匆退出来。
向秦老爷子道别后，四人朝着停车场而去。
秦慧琳和小女儿在后，姜知宁和秦远舟在前。
秉着做戏做全套的理念，姜大小姐没有反抗没有拒绝，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走。
偌大的停车场浩浩荡荡停了十几辆豪车。
姜知宁自然而然就想往自己的那辆而去，可才迈开步子，就被男人用力拉了回来。
“你干嘛！”姜知宁低声质问。
秦远舟镇定提醒：“姑姑还没走。”
两人一齐朝秦慧琳那边看去。
秦慧琳正站在宾利车前同谁打电话，丈夫忙着安顿女儿宛宛。
他回：“我刚刚才叫你一起回家，这会却不同乘一辆车，被姑姑看见了，下次家宴时，她说不定又会为难你。”
“谁让你莫名其妙说什么回家！”姜知宁埋怨。
秦远舟脑海里浮现方才在鱼池旁，惊雷声轰鸣时，姜知宁被吓得脸都白了几度的模样。
“上车吧，你的车子我待会通知老宅司机帮你开回市中心。”
两人一左一右上了黑色迈巴赫。
刚上车，姜知宁就同纽约再遇那晚一样报出地址：“香江路，华府公寓。”
公寓是她个人的，位置就在市中心不远处，方便她每日去杂志社上班。
前座，司机立马发动车子开出停车位。
转弯时，秦远舟借着角度看车窗外，发现姑姑也已经上了车。
“先去公馆。”秦远舟开口。
姜知宁鄙夷看过去。
秦远舟话里的公馆指的南平公馆，是两人婚后位于淮海南路的婚房，和姜知宁的公寓不在一个地方。
虽然都接近市中心，但公馆在老城方向，公寓则是在CBD附近，不同路。
他不紧不慢解释：“姑姑一家人的车子在后边。”
姜知宁转过头看后边，发现宾利车果然在，无奈只能同意。
秦远舟：“走公馆那条路，到北江大道再转去公寓。”
司机点头，驱动迈巴赫驶出老宅大门，后方的白色宾利也紧跟着。
姜知宁脸写满不开心，郁闷看街景，和秦远舟之间像隔了条银河。
车内安静得恐怖。
老宅到市中心半小时起步，越往里红绿灯越多，一路走走停停，磨人得很。
姜知宁困得上下眼皮来回打架。
时装周从九月开始直到十月中旬，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到处飞，时差和生物钟早就混乱不堪。
这会环境安静，空调恒温，精神放松下来后人就好像落入了个安全的温柔乡，令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车子再次大拐弯时，她跟着晃动身子，脑袋从窗户那边转回车内。
旁边的男人只轻轻一瞥，就瞧见她此时的模样。
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轻覆。
但眉头却紧拧在一起，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放松半点，手也不安地抱紧自己。
“...”
秦远舟默默收回视线。
红绿灯结束前，他声音突然响起：“不去公寓了，直接去公馆。”
司机没说话，按照吩咐一路直行拐入老城淮海南路巷子。
此处自开埠起就是租界，后来抗战胜利，这里又成为了各国大使馆所在处，名人故居云集。
街道两旁梧桐满栽，充斥着民国风情，复古静谧，是网络上有名的打卡点。
车子稳稳开进南平公馆大门，停在公主楼大门前院内。
司机得了秦远舟授意离开。
他自己则是等到司机离开后，才起身下车。
但他没着急进门，反而是绕了一圈，走到另一边。
大雨欲来，风也肆虐，雷声也跟着频繁起来。
男人抬手，将车门打开来。
座位上的人依旧在睡梦中，呼吸清浅，一动不动，压根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秋夜冷风令车内坐着的人稍微动了动，试图缩成一团。
他凝眉，弯下腰，倾身往前。
突然，震耳欲聋的雷声再次袭来——
“轰隆——！”
下一秒，原本熟睡中的人就被这声音惊得蓦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超出安全距离。
“你干嘛？”姜知宁冷冷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警惕，像只被侵犯领地的猫。
“……”
秦远舟有些尴尬站直身子整理西装，淡淡道：“醒了就下车。”
姜知宁满脸莫名其妙，下车后一瞧，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在公寓楼下，而是在公馆！
在新婚后自己曾经独自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司机呢！我要回公寓！”
秦远舟丝毫不虚：“司机有事暂时回不来，你可以自己打车。”
说完，他便转身走上台阶，进入主楼大门，却留了个缝，没把门关死。
“卑鄙小人！”
姜知宁咬牙，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的同时，豆大的雨滴唰唰往地上砸。
姜知宁被淋了个猝不及防，想也不想便跑上台阶站在门檐下避雨。
门内，刚走进去没几步的男人显然也听见了雨声，下意识转过去。
却又在透过玻璃瞧见那抹瘦削身影时打消念头。
门外的姜大小姐阴沉着脸，得知自己打车要排队等半小时，且雨还越来越大的趋势之下，气得转身拉开门。
负责公馆日常维护的容姨过来打招呼看见是两个人时，还稍微愣了下。
“先生，太太。”
秦远舟点头：“时间不早了，容姨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容姨毕恭毕敬。
姜知宁刚换好鞋往里走，那边的秦远舟已经迈步走上楼。
容姨走上前同姜知宁颔首。
“太太，先前有不少品牌专门派公关给您送礼，我代您收下后，全都帮您放在衣帽间了，但还是多出来一部分，您看那些多出来的放哪里好？”
她地址都是随便留的，公寓那边收了一堆放不下，没想到回公馆还是一堆。
姜知宁心不在焉：“你找个时间叫人来把一两间空屋子的家具清理出去，以后当储藏室放这些东西用吧。”
容姨点头离开。
姜知宁舒了口气，时隔大半年回到这的感觉令她浑身难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曾在这房子里生活了好几个月。
陌生这是因为今夜这屋子里多了个人。
她熟练坐电梯上至3楼，推门进入卧室。
灯亮后，百平卧室一如既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姜知宁倒霉淋了点雨，衣服湿了黏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她这段时间一个人生活惯了，懒的时候连去衣帽间好好换衣服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边走边脱，衣服从卧室门口一路丢到浴室。
随即，水声哗啦。
书房里，男人面对空白文档坐了一个小时后，深呼吸，略微烦躁将桌上的那杯红酒一口饮尽。
然后，他起身离开书房，径直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