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祂
男爵的死讯仿佛发生在另一个平行宇宙，轻飘飘的以至于比晚风还要难以捉摸。
他死的轻易，没有告诉李鸣他的那一堆电灯生意该如何处理，未来有什么计划，埃丽莎本人又是什么心情。
李鸣回想自己回到宅邸时看见的埃丽莎的表情。
那已不能说是镇定，她仿佛没有受到时间影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李鸣离开时一样。
但不知是她的动作还是神态的哪一点不同让李鸣意识到她已经发生了变化。
李鸣趴在阳台上，久久无法言语。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的狂妄想法。
他想用领先这个世界无数年的眼光改变所有人的生活。
他会成为贤者，成为一个高不可攀的人间之神……
……
会客厅，埃丽莎小心的避开女天人，过来和维姬说起话。
她目光清澈，说话时不像李鸣那样喜欢拉手风琴，稳定的仪态让她显示出维姬难以模仿的从容不迫。
她有教养，无论事情多么复杂，总能井井有条地安排妥当。就像先前不靠维姬的报表，埃丽莎也能处理好电灯生意一样。
她先说起工厂的事。
现在电灯厂和发电机场都运作的很好，但有一件事维姬应该注意。王都那边的贵族请了炼金术师改进发电机的工作效率，1038年初新机型就会投入量产，具体是谁把持埃丽莎写在了报告上。
电灯方面，有六个供应商换了，十二个分销商需要派人去看。这其实不用她说，维姬早就往王都那边塞了足够的钱，她有线人，不用逆向分析就能直接把改进机型的设计图从别人的办公室里偷出来。
至于分销商，那些蠢货总想从生意的内部系统里抠出来几个钱，这种低效率的行为本身便已经证明了他们有多么不可救药。
埃丽莎然后说起李鸣的事，她吸了一口气，微表情又与维姬说话时不同。
她卖弄着红唇，说“他们”之前一起找的，能“替代嗅蛋白”的魔法图形找到了。
如果“他”想试一试的话，埃丽莎希望能让维姬告诉他；埃丽莎愿意和他一起解决这个麻烦。
维姬面带微笑，听得很仔细，听到埃丽莎反复强调的部分时，还不忘点一点头。
埃丽莎说的“嗅蛋白”和玄妙的魔法图形都是维姬不了解的概念。
当然了，维姬只是个奴隶，血脉早就在祖上筛选过，没有施法资质。她的那点小聪明能让她把自己从没有希望的奴隶营卖到巴塔洛的领地，却无论如何不可能比得上埃丽莎这种娘胎里出来的贵族。
要说埃丽莎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故意不留给她报表，故意在3月份顶替她去看李鸣，维姬才不信。
她早就知道维姬看她不爽，但她故意装作没看见，维持现状，以便装作楚楚可怜。
一阵凉风从耳鬓后吹来，李鸣和罗奇说完了事，推开阳台的门回来了。
维姬转过头去看李鸣，不由自主的对身后的埃丽莎放出冷笑。
……
罗奇似乎没有对他说什么特别的事，李鸣回来后仍然没有多看埃丽莎。
他接着之前没说完的，继续讲着明天提露密努斯矿坑的行动细节。
军事命令已经下达便没有撤回去的道理，帕布洛今晚就会调兵。
李鸣还要用今天下午的时间稳定女天人魔力水平。他时间有限，又说自己很快就要赶去和帕布洛会合，在此之前，希望罗奇和老法师能针对行动进行查漏补缺。
他把行程都安排满了，埃丽莎没有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听到军事机密的部分，便自己礼貌的离开了。
维姬还在原地。
提露密努斯铜矿的行动李鸣才是专家，虽然李鸣让他们查漏补缺，但罗奇和老法师认为他们没有指手画脚的必要。
他们的目光放在拿下提露密努斯之后，以及万一没拿下提露密努斯的意外情况之中。
战事紧张，分配到库迪利亚地区的魔力结晶越来越多，老法师和罗奇贪掉的魔力结晶配额也越来越多了。
窟窿太大，人情关系上怎么补都补不完，李鸣的远见愈发显得正确。必须用独立行动让魔力结晶的去向永久性的在纸面文件上失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独立行动必须进行，无外乎是时间问题。
两人准备在提露密努斯矿坑出事后启动计划。
教宗国拿下提露密努斯矿坑，菲格罗亚伯爵夫人的不安应该达到极点，进行独立，可以从两方手中拿到更多。
伯爵夫人并没有意见。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回到老法师和罗奇身上。
老法师聊起他们现在的关系网。
他如今太有钱了，在王都法师圈的身份水涨船高，随口说出的几段关系李鸣听都没听过。
罗奇如果不沉迷酒色，他也能赚到一样多。
聊完经济城市未来的走向，确保罗奇和老法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李鸣便带着维姬和女天人出了门。
他的确要抓紧时间，解决女天人的魔力水平毛病。
为了确保计划不会因为女天人失败，她在会议室给出了一个“安全时间”。
虽然只需要一瞬间她就足以干掉矿坑地下的宅男精灵，但最好能让她的魔力水平稳定保持3秒或3秒以上。
3秒，她保证自己能毁灭世界。
狂，傲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的逞强。
李鸣还能怎么说呢，他当然无条件相信她了。
维持女天人的魔力水平需要让她感觉到自我价值得到了实现。维姬给她的安慰便是一个保证，目前只有维姬对她说话才有效，李鸣不行，大概其他人也不行。
为什么？
李鸣认为主要原因是维姬在马车车厢里听过女天人的自述，这导致在她潜意识里，维姬这个本地土著在“露维娅格60万人死亡”这个导致她魔力水平下降的关键事件上有了更高的评论权重。
她认可维姬对自己身份的见解，以便让自己的道德观为自己赎罪。
要继续增长女天人的魔力水平不能再靠维姬哄，李鸣认为自己应该从集团心理学入手。
李鸣带着女天人走在街上，突然伸手去摸她的翅膀。
女天人奇怪的看着他。
她还以为李鸣对自己身体不感兴趣。
但为什么是翅膀。
“你玩过艾瑟拉世界的本土游戏吗？”
女天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时间。”
李鸣回忆着说：
“我和维姬在C城的时候，3月份，那时候你还在神谕小镇。我们每天都会到处在城里寻找有趣的地点，或是找大孩子小孩子玩。”
“幼稚。”
她的幼稚似乎和女精灵，艾琳德拉的“没文化”，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许所有高级种族都这样。
李鸣当做没听见，拍了拍她的背，问：
“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或者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说出来，我们才好逗你开心。”
女天人本想说没有，但她的确需要一个由头来让自己的魔力水平更加稳定持久。
她有的是狩猎经验，可那在干掉精灵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女天人在自己世界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自然不会整天想着怎么伤害别人。
她提了提自己的小挎包，于是说：
“小挎包。”
“什么？”
女天人看向李鸣：
“我的小挎包。原本大概属于这个世界19年前的一个有头脑的施法者。他的字迹很有条理，我有时候想，如果是他，应该能听懂我的理论。不至于让我沦落到要到处去打工。”
李鸣看向她的“小挎包”，他一直觉得这挎包和自己丢掉的款式很像。
女天人忽然动了动翅膀，遮住了李鸣的视线。
李鸣愣了愣，不再去想自己丢掉的挎包：
“你还想着那些事。魔力水平怎么可能稳定的下来？”
这又不是李鸣说不去想就可以不用想的，女天人皱起眉，看见李鸣故意叹了口气，对她说教：
“我们总以为往昔的几件往事便能决定整个人生的走向。天人有永恒生命，额外的变化也许会给你特别的刺激。但哥们儿，你也不是全知全能，何必那么在乎露维娅格的事？那真不是你的错。”
李鸣又拍了拍她。
女天人说：
“我也没觉得那是我的错。”
此时，几个孩子兴奋的追着这个阴天得之不易的凉风，从街道对面奔过。
李鸣看着他们，继续说：
“谁知道是哪个混蛋把那个‘特别奇怪的东西’扔进位面通道的？那家伙明明那才是导致你从天上摔下来的幕后黑手。然而，他似乎完全没受到惩罚。”
女天人知道李鸣在试着安慰自己。但他安慰人的水平真的很烂，还不如让维姬来。
她的魔力水平并没有增长。
李鸣喋喋不休的：
“这个世界的人应该厌恶那个真正毁掉露维娅格的家伙，而不是你，你只是个无辜的过客。你不是要回家吗？”
那当然，女天人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家的。
李鸣用他的那个洞洞眼面具晃了晃脑袋，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被召唤过来的时候指不定在做什么，也许你在看书，在谋划族群的未来，在做出许多伟大的设想。”
女天人不好意思的撇开眼睛。
那倒没有，她当时在睡觉呢。
李鸣说：
“谁知道呢？这个世界的土著知道吗？他们不知道，哥们儿……”
李鸣指着那些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并不是讨厌你的翅膀或是你紫色的眼睛，你长得挺讨喜的。你之前遇到那些人纯粹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你这什么表情？不信？”
李鸣继续说：
“那我们打个赌吧，我打赌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他们绝对会喜欢上你的。”
这和安慰自己，保证魔力水平增长有什么关系吗？
女天人并不想让这个世界的土著喜欢自己。
但这时，李鸣忽然跑到街道中央。
他像个傻瓜一样拍了拍手，用很大的声音吸引了行人，吟游诗人和孩子们的目光。
他当然带着那个傻乎乎的面具，穿着明显是贵族阶层才会穿的黑色长袍——而且他胸口还有一个洞。
他让人们看自己，但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人们无一例外想跑。
女天人捂住脸，痛苦的低下了头。
她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丢脸。
李鸣的骷髅架子里似乎没有残存的人性能让他理解他现在到底有多丢脸。
他高声威胁所有逃跑的人都会被菲格罗亚伯爵夫人加上二十年的“居民税”。
根本没有这条税，有一部分人还是跑了，但是有一部分因为害怕被扣税留了下来。
李鸣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和几个铜钱，高高举起来，说这是某某贵族的大酬宾活动，只要和他们的特邀嘉宾——天人小姐玩一场捉迷藏游戏就可以拿下一枚银币。
没一个人相信，李鸣上一刻还威胁他们扣税呢。
于是李鸣马上从街道上抓了一个孩子过来。
李鸣然后朝着女天人过来了。
女天人真希望他别过来。
他抓着她的翅膀根，像是抓母鸡一样把她抓到街上，然后强行让那个孩子去抓她。
女天人红着脸，低着头，站在街上感觉自己犯了天条。
那孩子轻易就抓住了她，李鸣给了他一枚银币，大声说因为他在十秒内完成了挑战所以额外还要给他20个铜币。
他真的给了那孩子20个铜币。
第二轮挑战马上开始，李鸣这次没强行抓人。
没人愿意主动上来，好消息是之前那个被抓过来的小孩还想要再试一次。
李鸣同意了，小孩连动都没有动，他在游戏开始前就站在了女天人身边，只是伸了一下手就轻松的抓住了女天人的裙子。
他根本没用十秒。
李鸣再次给了他一枚银币，20枚铜钱。
第三轮挑战开始时，有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利用身高优势遮住了那个还想再来一次的小孩。
他来到李鸣身前，大胆的说自己也想要参与挑战。
这是个成人。女天人忍受不了了。
她想逃跑，但李鸣不让她跑。
李鸣追着她想要把她翅膀抓住，看热闹的人群围住了街道，她无处可去，于是两人像普通人一样在街上兜着圈子。
最终李鸣抓住了女天人。
那戴帽子的男人白捡了一枚银币。
他没在十秒内抓住女天人，所以没有20枚铜币。
第四次挑战开始时，所有人都想要参与游戏，女天人怪叫着，被兴奋的李鸣追在后面，他们像是亲密的朋友一样。
她笑了，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她笑了。
维姬站在场外，试着露出和女天人一样的笑容。
李鸣从不吝啬让维姬取得营养优势。她在人群中算高的，在人头之间看得见李鸣和女天人的每一个动作。
这简单游戏谁都能赚到钱，不需要维姬帮忙。
维姬决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李鸣的长袍在胸口位置破了个洞，那件衣服很耐脏，但走了这么多路应该挺脏了，要换一件才好。
维姬准备去工厂那边，把李鸣的备用长袍拿过来。
昨年7月中旬他回来后，他让她亲手把破损的袍子缝好。
维姬补好了长袍，留下了许多备件。
人群中，李鸣追逐跑跳着，他动作太大了，胸口又缺了几根肋骨。
忽然间，一个带着导轨的木抽屉从他肚子里掉了出来。
一个绿色的魔力结晶球在地上滚了两圈被李鸣瞬间擒住，他带着杀意，反应够快，没人能在他之前碰到那个魔力结晶球。
同时间，魔力结晶球前面的位置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绿金色的胸针在地上反复弹跳了两下，恰好卡进了砖缝里。
胸针正对着天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叶茎位置的菱形金属编织线环绕着的冷漠的天光。
一个金发的孩子帮他把胸针从地上捡起来，递给李鸣。
闹哄哄的人群就像飞逝而过的火车，人们追逐着女天人，瞬间把那孩子的脸撞进彼此的躯体之间。
李鸣回过神来，艾琳德拉扔给他的胸针正稳稳的停留在他的指尖。
那孩子和他的距离超过了右眼的最小对焦距离，自始至终，李鸣都没有看清那孩子的脸。
他分不清这是否是一个警告，一个报应。
这世上没有神。
李鸣站起来，看了一圈。维姬好像不见了。
……
工厂办公室，维姬和几个受宠若惊的嬷嬷打过招呼，登上电灯厂二楼。
二楼又多了两条机械织布机，应该是埃丽莎主动采购的。
她检查了几台机器的使用状况，粗略判断出工厂工人的工作效率足够好，便利落的向三楼办公室走去。
李鸣的东西，比较重要的资料，包括埃丽莎那封遗留在男爵领地，没有被李鸣看到的信，都在那里。
然而，当维姬登上三楼时，她的办公室里面正亮着灯。
黄色的电灯在走廊墙壁上照出一个身高和她一般无二的人影。
女性，骨架纤细，运动姿态良好。可能是法师。
维姬不动声色躲在门外，黑暗的街道成了她的天然掩护，她从袖子里熟练的掏出匕首，疏于锻炼的躯体摸着匕首却迟迟找不到手感。
刀尖在发抖，因为维姬握刀太用力了。
她缓缓的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刀像自己的心一样冷，平静下来，通过走廊绕道工厂阳台。
这里有一个安全漏洞，能从工厂外壁爬到她办公室窗外，维姬早就注意到了，但她一直没有解决。
没想到这漏洞会在这个日子为自己派上用场。
阳台的门也关着，旁边有玻璃窗，维姬爬过去后侧头一看，沉默着将匕首放进了袖子里。
站在房间里的不是别人。
是埃丽莎。
她抚摸着那封被维姬藏在抽屉暗格里的信，吊在房梁上的灯泡就凑在她的脸颊旁边。
她的脸上表现出一种忧郁的神情。
维姬靠在门上，不敢继续看下去。
可以嘲笑埃丽莎做事的风格，但不能轻视她的观察力。
维姬贸然离开没有告知李鸣，她应该马上回去，但埃丽莎在房间里待得时间却比维姬预想中要久太久。
她可能泄露出任何维姬不应该知晓的关键信息，这对李鸣无关紧要，对维姬却至关重要。
天色暗的很快，说不定李鸣找不到她已经带着女天人去了提露密努斯矿坑，他肯定会用飞的，维姬绝对追不上。
这时，维姬忽然听见埃丽莎关上抽屉的声音，以及她慢慢朝着阳台走来的脚步声。
她撑着椅子，脱了鞋袜，肉脚掌踩在木板上发出轻柔的声音，先是右脚，然后是左脚。
维姬弯起腰，准备从阳台上爬回去。
埃丽莎握住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维姬挂在墙上，随时准备跳回去。
这时，埃丽莎忽然放弃了开门的打算。
她不知道为什么撑着门坐了下来，将头和背贴在门上。
维姬疑惑的回到阳台，希望能从窗口边搞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埃丽莎在门的那边吐出了两个维姬熟悉的词汇：
“李鸣。约德尔。”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亡灵贵族……”
……
维姬回到李鸣那边时他还没有走。
整条街像是狂欢似的，人们全部聚集在一个打着电灯的商店门口，听他和女天人讲故事。
这并不是他混蛋的一面。
有时候维姬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用真假参半的消息怒骂王都的贵族。
要知道这里和菲格罗亚伯爵宅邸门口没有几步。
李鸣说一段王都贵族并不存在的风流之事——除了传送的那次，他根本没去过王都，他基本上就是在骗人。
他说完之后就轮到女天人了，她现在比李鸣还要兴奋，她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小镇贵族一拍脑门想出的离谱政策。
当女天人聊到贵族要求市民需要向他们缴纳“粪便税”时，人们发出了比李鸣的风流故事更可怕的声音，他们兴奋的挥舞起了拳头。
女天人讲的实在是太具体了，以至于维姬真的怀疑她铲过粪。
这份工作看着上不了台面，但其实是很赚钱的工作，女性奴隶还没那个机会去铲粪。
后来听到女天人要向领主缴铲粪所得的五分之四的“粪便税”时，维姬捂着嘴笑了。
女天人的魔力水平有没有增长维姬看不出来，但是李鸣挺高兴的，那就说明有效果。
李鸣看见维姬后便走过来，他说她把自己的魔力干涉屏蔽了，以免魔法路灯乱闪。
李鸣拍了拍女天人的肩膀，就像在褒奖士兵一样，他说，她现在是个名正言顺的天人了。
具体能用几秒的魔法呢？女天人双手抱胸，告诉维姬尽管相信她好了。
人群和商店店主对这个热闹的庸俗聚会都表现出了不舍的情绪，李鸣又拿出“居民税”吓唬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去睡觉，准备明天干活。
人们还是散了。
最后走的时候果然是用飞的。
不是女天人带着李鸣和维姬飞，而是李鸣带着女天人和维姬飞。
天色刚刚黑，李鸣趁着月亮出来了赶紧把女天人和维姬抓上，他一只手抱一个人，两个人刚刚好。
在震耳欲聋的涡扇发动机的噪音之中，三人渐渐融入了夜色。
航程100公里，30分钟后到提露密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