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精灵的难题

女精灵确实在C城领主宅邸住了下来。

她什么也不干，日子过得比李鸣还要悠闲，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到城里到处逛。

她从不进食，三天只喝了一杯瓶盖大小的红茶，没有任何物欲上的欲望。似乎只要李鸣不主动去请教她，她可以永远这么过下去。

李鸣最终不得不去问她“魔力喘振”是怎么回事。

她在房间里看着书，躺在椅子上，面对着最好的阳光，两只尖尖的耳朵被晒得通红。

直到李鸣问女精灵的第二遍，她才抖了抖那粉红色的尖耳朵，说：

“你想知道？”

她明显是故意在玩弄李鸣。

李鸣恨不得当场把她摆书的桌子掀开：

“你猜？”

于是女精灵又不说话了。

她有的是时间。

她耗得起时间。

李鸣从她桌上拿了本书看，上面全是精灵语李鸣看不懂，但是他仍然选择看。

他干巴巴的坐到下午，终于等到女精灵把手上的书看完，她说：

“我不猜。”

她从桌子上换了本书看，就在她要把书翻开的时候，李鸣再也忍不住了。

他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道：

“好吧。我认错。你这一看是不是要看到晚上？咱们不这样了行吗？你想要我什么样的道歉？我这个人底线很低，只要不杀人你随便提。”

女精灵露出胜利的微笑，她放下书，看着夕阳，深吸了口气：

“虽然这里的空气很浑浊，但天空很广阔。”

李鸣：

“你喜欢这儿？行！我还知道景色更好的一个地方，在南方，有个老头有一座白色的法师塔……”

女精灵终于看李鸣了。

她愁眉苦脸的说：

“好吧。但那儿一定很遥远。”

她想了想，又说：

“我问过尼卡女士了，宅男是居家的意思。这是你发明的新词。你对精灵很有研究，约德尔先生。”

“既然你知道我们不喜欢出门，那就帮我一个忙，把你口中的那有关白色法师塔最美的景色带过来吧。”

李鸣不解：

“什么意思？什么玩意儿？景色带过来？我怎么带？你要素描还是油画？”

她摇了摇头，又翻开书，不说话了。

她就要景色，景色本身。

李鸣离开了她的房间，难受的批爆。

和维姬说过后，李鸣马上用风魔法飞了起来。

涡扇发动机的怒吼响彻天地，带着冷凝的尾迹向库迪利亚地区延长。

李鸣飞回A城，再次忽视了格林·鲍尔森的邀请，凌晨3点到了男爵领地。

老法师正好在法师塔内，他看见李鸣立马隐藏了开心的表情。然而李鸣在C城逃避现实的两个月根本没做好面对这老傲娇的心理准备。

他在自己的领地门口迎接了李鸣，板着脸说：

“你还知道回来？！”

李鸣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老法师根本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他冲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没死在战争中你就偷着乐吧，想杀我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都多。”

老法师想躲开李鸣的咸猪手但是没躲开，他捂着屁股向前方跳了一下，错愕道：

“那谁让你屠城的？！罗奇男爵和我都以为你会像以前骑士征战一样在小规模战役阶段解决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永久改变以后的战争形态？王都方面已经有领主开始进行军事改革了！”

两人走向法师塔，聊起天：

“军事改革？什么鸡巴军事改革？”

老法师不满道：

“以低级魔药为核心，佣兵制已改成独立兵团。现在只要是正规部队都和之前的骑士一样……算了算了，不谈这个，我们重新设计了一套光路系统，专为施法者设计的，现在有一组超大光圈的球形镜片组，能大幅度提高成像质量。这套系统复杂到我都运行不了，但我想你肯定可以……”

李鸣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没用。只要是光学成像系统精灵都能看穿。”

老法师眉头一皱：

“你和异种直接接触了。精灵是怎么回事。不是只限于提露密努斯矿坑里的精灵吗？”

两人来到二楼炼金实验室，李鸣道：

“不是，有个精灵说是来帮我解决我身体的充能问题，你知道我必须要魔力结晶才能运行。但是她提了个很鬼扯的要求，她要我把你法师塔的景色拓印下来，拿给她看。”

老法师抓住胡须，一下子没捋下去，他使劲听明白了李鸣的说法，问到：

“作画，沙盘，还是雕塑？”

李鸣摇了摇头，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老法师挥手开了魔法灯，听李鸣说：

“我想都不行。她用的词非常严谨，我几乎都没有在别人身上听过这个词；‘景色’，她明确要求景色。”

老法师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多想了？”

李鸣再次摇头：

“不可能。她不像是那种满嘴屁话的人。”

老法师：

“她是异种，本来就不是人。”

李鸣摆手：

“罗奇呢？他在干嘛？准备经济城市的独立任务？”

老法师坐在李鸣旁边：

“呵呵，他现在应该还在酒馆嫖宿。”

李鸣感到头疼：

“完了，那家伙真他妈要变成亚尔法师二号了。”

骂完，李鸣又好奇的问：

“嫖宿就这么爽？”

老法师皱起眉头，不知如何作答，这问题干嘛问他。

李鸣还想问问男爵的事，但这个他实在是没准备好去问。因此暂时就不问了。

李鸣道：

“你得帮我，有什么魔法能把景色拓印下来的？”

“有很多。幻象生成、小幻象、高等幻象、低调幻象，差不多有十几个针对特定情况的人形幻象生成，这在王都的法师圈是个万能话题，每次建模都可以水一篇论文。”

李鸣皱起眉头：

“构筑幻象的魔力构件式是不是得自己画？”

老法师点头：

“嗯，很复杂，必须专门找人设计。我知道渠道能帮你定做特定的幻象模型，我们现在很有钱，但时间关系上，恐怕来不及。”

“要多久？一个月？”

“一个月？你对现在的魔法世界还真是不了解。起码五年。”

“五年？！”

李鸣彻底被震住了。那女精灵岂止是情绪不稳定，简直是老妖婆！普通人一辈子有多少个五年？

“这不行，咋办？”

“我们能否从要求本身入手？她是故意出这个难题还是真的在乎什么‘景色’？”

“故意出难题。”

“那随便弄点写意的东西试试。”

“写意？……比如？”

“克拉瑞提那边也在春耕不是吗？带几个农民过去。”

李鸣看着老法师，老法师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李鸣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天去弄。”

克拉瑞提是C城的新名字，帕布洛希望它能成为尔顿王国和教宗国的粮食枢纽，那名字寓意丰收。

城市的刚好和苦逼的农民和农奴形成两个极端，站在法师塔后门的山坡上，刚好能看到一样的景色。

不能不说是写意。

老法师还想和李鸣温存温存，毕竟到明天还有那么久，但李鸣婉拒了。

看得出来，老法师有些落寞。

第二天，老法师带着李鸣去田埂上捡了几个穿木履的农民。

李鸣抓着他们的领子，向老法师打了打招呼就飞了起来。

有个农民中途就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当天下午时分，李鸣带着他们回到了C城。

黄昏时刻，李鸣敲响了女精灵的房门，她很好奇李鸣要带着她去看什么，最终李鸣带着她来到了外城的田野里。

三块地被分化成许多长条形，最左边的田里堆着倒三角形的麦秆，有人正在里面复耕。

中间的田里有两个脸色惨白，尿了裤子的农民正在装模作样的种地。

旁边的田埂上站着刚从贝纳维德斯教宗国补充过来的本地真正的农民——他们腰间挂着长方形的木质播种盒，那是他们正牌农民的身份象征。

他们在田埂上看热闹。

他们没见过白白净净的精灵，也是第一次看到有着一张骷髅脸的李鸣。

李鸣在城里活动很多天了，他们自然听说过帕布洛的战绩。

看着女精灵露出微笑，李鸣道：

“如出一辙。”

女精灵咯咯的笑起来，她扬起头，爽朗的敲了敲李鸣的胸口：

“我骗你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元素喘振。”

李鸣的拳头硬了。

女精灵笑的合不拢嘴：

“我是来帮你解决元素问题的。约德尔，艾尔温叔叔都在信里说了，你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充能不是吗？”

李鸣无话可说。

他说道：

“看起来你是真不在乎这些可怜的农民，他们跟着我在1400米的高度飞了起码50公里，尿都冻僵了，这可都是因为你。”

女精灵这下子不笑了，她的脸上表现出一种严肃又疑惑的表情，她说：

“可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不是吗？他们每年都能生一窝又一窝的崽，在相同的社会环境和技术限制中绝望繁殖，不断尝试，将自己的副本进行无数次无效复制。哪怕只剩两百个人，四百年后又是一个人类王国从大地上屹立起来了。”

“大多数人类是没有价值的，我们只关注那些特别的个体，那些人类才是人类文明本质的集中体现。他们的生命进程是有意义的，和他们的交互也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才会喜欢尼卡小姐。”

女精灵看向李鸣：

“所以我才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