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选择背叛同胞
露维娅格，李鸣逃跑的时候曾经和维姬来过一次。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窝在被窝里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的姐姐不要自己跑了。
这地方距离库迪利亚几百公里，等李鸣和主教来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4月份。
阳光璀璨，放在小书架上的书用烫金的文字把阳光切成丝缕，反射到整个车厢内，搞得车厢暖洋洋的。
但这是一个囚笼。
李鸣从库迪利亚上车起就没有从这个温馨的车厢里离开过。
主教信不过他，也不告诉他外界的一点儿消息，他不知道库迪利亚怎么样了，罗奇有没有如愿以偿，维姬又有没有好好关照他的电灯生意。
车窗外来往的行人遵循着自己习惯的生活轨迹在街道上奔忙，李鸣牵挂的库迪利亚在这里并不重要，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就没了关注其他事情的精力。
露维娅格有一个辉煌而巨大的大教堂。
矗立在市中心，尖顶指着天空，像一尊不会发出声响的巨兽。哪怕只是途径露维娅格的旅客也难以不被它吸引，而主教带着李鸣从三环开外就一直在朝大教堂接近。
路途中没有任何建筑允许遮挡大教堂，载着李鸣的马车最终在这个仿佛为巨人设计的通道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通往门殿的飞扶壁在白色的地板上投下斑马般间断的阴影。
离开马车后，李鸣的视角才完整从车窗中的束缚中离开。
教堂就在眼前，仿佛是一座山，他更加觉得震撼。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建筑都不及它与大地母神亲切，又没有一座楼房的高度能够与它并肩。
笑盈盈的主教把自己的野心倾注在了这座建筑的身上。
它是洁白的，最接近主教所谓的“神话时代的荣光”，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教堂的墙壁上高空作业，为教堂清洗雨垢。他们以此为荣。
商人用的马车恐怕没有接近这里的资格，但主教以饥渴难耐，他当着信徒和修士的面带着一个黑袍人从商用的马车上走了下来，这恐怕会让他的仕途变得更加艰难。
飞扶壁构成的通道中，长靴踩在地板上发出“tatata”的脆响，身后有信徒在主动擦拭李鸣从库迪利亚地区带来的泥土和污垢。
主教带着李鸣深入到教堂内部，桁架支撑下有一个铺满石质地板的校场。
里面有很多全副武装的骑士在锤炼武艺，编制不太像是为治安设计的。这家伙早就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教堂主厅末尾还有一个小一号的主厅，这要比库迪利亚或侯爵的礼拜堂要豪华的多，至少侯爵家都没有修建这个小主厅的地皮空间。
主教带着李鸣在丝绸幕布后挥退了大厅中的所有人员。
他把手放在祭坛上，祭坛旁的地板便自动分开了。
主教大方的先走了下去，李鸣跟在他身后。
细长的甬道螺旋形向下了足够深的距离，空气中的魔力干涉效应越来越严重。
主教忽然在通道某一段停了下来，他按下一块石砖，墙壁带着石头摩擦的声音自动打开。紧接着，李鸣便在一扇铁门后见到了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魔力结晶。
数不胜数的魔力结晶如小山一般随意堆砌在多层石板里。
“我能拿几块吗？”
主教正在开书柜后的第二道秘门。
“随意。”
李鸣抓了一把，想了想往自己肚子里塞了一大把。
不太过瘾。
他又往挎包里塞一大把。
主教皱起眉头：
“你要这么多魔力结晶干什么？”
李鸣：
“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打开第二道秘门后，又螺旋乡下走了十分钟，这才算是到了主教真正埋藏在地下的场所。
这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四周都是书架，书架已经增高了三四次，贴着墙壁，高度顶着穹顶。
取书要用升降台。
里面没有一个人，这在教堂内也是绝密。
“我是第二个进来的吗？”
主教头也不回的走向空间中央的环形实验平台：
“不是。”
那里挖了一个大坑，就在被实验平台环绕的最中心位置。
坑里堆满小山包一般的魔力结晶，幽幽蓝光从坑洞中升起，被镶嵌在穹顶中的水晶折射到各个角落，为这地下宫殿的光照死角提供照明。
环形实验平台边缘有不少控制台模样的石台，实验平台顶部穹顶的镂空雕饰里还隐藏着一个小轿车大小的机械装置，那机械装置正对着下面装满魔力结晶的大坑的圆心。
主教手掌在控制台上扫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环形控制台上面的资料。
“按照魔力构件式构建你的星界秘钥，你需要多久？”
李鸣走到石台旁边，拿起放在上面的文件看了眼：
“4万个魔力图形，22层。为什么堆叠这么多层。”
他翻过一页，思考了一分钟：
“明天。”
主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天？”
“对，这个太复杂了要耗一点时间。”
“……”
主教学了三年。
不过他理解，也许李鸣在亡灵魔法和灵魂层面的研究会带给他更多惊讶。
前提是他们能在这里好好相处的话。
“你可以上去喝杯茶，处理点教会内事务什么的，我开始背魔力图形了，你不要打扰我。”
靠在环形操作台上的李鸣说完就真的拿着文件背诵了起来。
他靠在石台上有种奇特的气质。
主教确实有事情要上去，不过这样的话，他原本准备的理由就用不上了。
他临走前，李鸣突然问道：
“坑里的魔力结晶我能偷几个吗？”
主教摆了摆手：
“你要多少？我给你拿，坑里的别动。”
“我全都想要。”
主教摇了摇头，努力不让自己被李鸣的跳脱带偏。
他第二天下来时带着一把魔力结晶。
心情不错的李鸣也不骗他了，他已经掌握了那个魔力构件式。
主教其实不太相信。
这个魔力构件式过于复杂，李鸣施法失败了十六次，最后的确是生成了一种独特的元素出来。
那就是他的星界秘钥，提取自李鸣这个个体本身的独特性质，指向一个大类的世界坐标，独一无二。
兴奋的主教等不及便提前开始了实验，他搁置了地面的事务，要破碎界壁，根据李鸣的秘钥进行世界索引。
法阵全部由他操控，李鸣没有控制权。他只负责输入秘钥。
随着实验开始，吊在穹顶中央的机械装置缓缓垂落到了坑道平面上。
它将自己的身体张开，如蜘蛛一般连接着环形控制台边缘的尖锥节点，悬空织起了镜子一般的网。
这设备的年龄比主教还要大几倍，它是某种更先进的技术文明留下的产物。
它在进行魔法的程序性编程，李鸣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亚尔法师的论文。
《论元素结晶在构建法术方面的作用》
这个设备做了和他的论文里一样的事，只不过复杂了百万倍不止。
主教的魔力总量和控制力根本不够控制这样复杂的法阵，因此坑洞底部的魔力结晶解决了魔力总量不足的问题，环形控制台引导着将他的魔力引导到悬空织起来的超大型镜面法阵上，进行程序性施法，解决了他魔力操控力不足的问题。
实际上这蜘蛛机器织出来的悬空镜面根本不是镜面，用没瞎的左眼凑近了看，它是某种超微的多层结构，只不过里面的纹理太小，导致呈现出了镜面的效果。
证据就是它绚烂的结构色。
接近光线波长的界面导致光产生了反射和折射，构造性干涉使得特定波长的光被增强，在法阵光滑的表面显示出了特定的色彩。
如果用地球相似的物品类比，大概就像晶圆厂里还未蚀刻的晶圆。
蛛形织布机逐渐完成了法阵，主教的施法时间长到让李鸣直呼恶心。
他控制着趋近完成的法阵膨胀起来，李鸣好奇的伸头看他的操作，却似乎吓到了主教。
他等织布机回到顶部，马上把手从控制面板上抽了出去。
同时间，环形控制台中心，一个黑漆漆的异物忽然在那光滑的法阵中央之上生成了。
就像剪辑失败的劣质视频，两个不连贯的过程出现在连续的时空里。
一团被暴力切下的泥土突然出现在法阵中央。
它稳定而安静的悬浮着。
没有声音，没有奇妙的光。
只有和环形控制台相连的法阵发出了破碎前的呻吟。
“啪……”
像镜子裂开一样清脆，法阵裂开了，李鸣和主教不约而同的被这一声脆响唤醒。
……
主教试着去修法阵，但是最后法阵最后还是碎掉了。
原因自然是他施法时突然把手从控制台上抽出来。
他不想让李鸣看到他是怎么操控这台设备的。
这透露了两个信息，控制台控制并不复杂，符合逻辑，以至于李鸣只要智力没有问题就能学会。
但他其实没必要那么小心，因为光看他操作根本看不出来他怎么操控魔力的。
李鸣得把手贴在主教身上进行魔力干涉。
其次就是，李鸣猜测这个地下空间实际上还有某种自动防御法阵。
主教当时只能把手从控制台里抽出来强行中断施法，避免自动防御法阵被李鸣触发。
法阵破碎倒不算有多糟糕，破碎了再生成就是了，主教有的是魔力结晶，但是法阵破碎后那个土球就没办法自己维持稳定了。
它只是一个土球。
它很干脆的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在坑洞里摔了个稀巴烂。
主教勒令李鸣去清理掉进魔力结晶坑里的土渣。
李鸣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他指不定就会从里面偷几块魔力结晶似的，非常诡异。
主教最后实在是放不下心，于是自己也一起下去和李鸣捡。
他们踩着魔力结晶粉，拾完较大的土渣，捡走活蹦乱跳的蚯蚓，不得不戴着老花镜一起在环形实验台的大坑里面硬翻那些看不见的杂质。
一点儿杂质都不能有。
这里面还不能用法术。
这比实验本身还要累许多，主教累的都腰间盘凸出了，李鸣还一直在摸鱼。
他倒不是累。
虽然在坑里面维持身体稳定确实挺累。
不过对他而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在那堆土渣里找到了一个怪东西。
那是一个塑料袋。
在这个根本没有石油化工的世界出现的，印着繁体中文的：“《Q比软糖》”的粉色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