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何处是家乡
李鸣三人向左侧移动了5公里。
那边也有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轻步兵驻扎，于是他们不得不再往左侧移动5公里。
他们离尔顿王国军事缓冲带更远了，敌人的数量却没有减少。
一个法师死亡，一个法师从空中摔下来被活捉，多年未见的战果似乎让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指挥系统进入了疯狂状态，他们增派兵力开始像疯狗一样在军事缓冲带边缘搜山。
李鸣只能四散而逃，在雪林中四处躲避。
他们渐渐又回到一开始的位置，那个离尔顿王国直线距离最短的山顶。
好消息是，到傍晚时分，尔顿王国藏在边境的斥候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量敌国士兵在边境聚集，意味着贝纳维德斯教宗国随时都有可能集结兵力在这里发起突袭。
库迪利亚地区的军事支援很快来了，有数百人在军事缓冲带边缘集结，他们点燃了灯火，不出几个小时就修好了拒马，陷马坑以及绊马索。
模糊的军事缓冲带逐渐变成肉眼可见的篱笆和拒马垒成的边界。
双方时不时因为马匹受伤对阵，基本上是军人互相叫骂。他们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两个国家都说同一种语言。
这时候其实应该是逃过去的最好时机，但李鸣犹豫着浪费了这个机会。
随着情况愈演愈烈，贝纳维德斯教宗国开始调动法师集团移动到前线阵地后端，以防尔顿王国集结兵力在这里发起突袭。
那些异国法师穿着白色的长袍，以12人中队为单位，不像法师倒像神官。
有男有女，数量惊人，还全都会一手精湛的基本风魔法。
李鸣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天黑就是界限。
明天怕是贝纳维德斯教宗国都把界碑当护栏种了个漫山遍野。
现在，他和维姬以及罗奇依然躲在地洞里。地洞是罗奇打的，维姬缩在里面，李鸣负责观察情况。
罗奇的干粮早就吃完了，维姬接济了他几块面包，反而让他闷闷不乐。
他问李鸣有没有想出计划，语气中满是讥讽。
李鸣没回应他，他观察到局势没有更大的变化，等黄昏落下便下定决心：
“我们必须以最短的时间跑到尔顿王国范围内，我会去吸引火力，你们从侧翼绕过去。”
罗奇立马来劲儿，讽刺道：
“这时候装起好人来了？”
李鸣都懒得说话，这家伙PTSD了，希望他老了不会被自己的尿液淹死。
他用靴子拍了拍维姬的腿，意思是让她去解释。
维姬便在洞里说：
“约德尔需要我活着。你是顺带的，那30个金币不要了，我们已经没有利益关系了。”
罗奇一愣，他总算意识到维姬和李鸣的关系不正常。
之后三人一直没说话。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李鸣观察时机到了，便下定决心，道：
“开始行动。”
维姬从洞口爬了出去。
罗奇张了张嘴，想对李鸣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
他脸色阴沉着撅起屁股，也跟着维姬爬了出去。
不得不说他屁股还挺翘，如果不是没时间李鸣还真想拍一下。
最后出洞的是李鸣，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做了几个深呼吸，随手向山脚下的贝纳维德斯教宗国法师扔了几个小火球。
风险，必须在可控范围内。
老实说，李鸣历来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
明亮的红光立刻吸引了驻扎在山顶的轻步兵，他们拔出剑，问道：
“口令！”
这个世界在某些奇怪的地方依然保持着古典，士兵们的通信效率似乎存在组织结构上的损失，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搜寻一伙法师。
李鸣已经在黑暗中朝他们冲了过去。
边境士兵叫阵的时候贝纳维德斯教宗国一直处在下风，他们总是想用马匹找回气势，但是一直吃瘪。
李鸣由此推测他们的单兵战斗力不强。
这是一个试探。
当李鸣的匕首轻易刺入一个轻步兵的脖子里后，他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敌人的魔力总量比维姬还要低，他脚步零散，动作浮夸，只有耐力较为专业。
他们更像运动员而非士兵。
“谁？！——巴德斯？”
那个叫“巴德斯”的士兵很快重新站直了身体，只是脸庞在寒风中缓缓滑了下去……
一具亡灵傀儡在雪风中诞生，李鸣让他们和傀儡慢慢打，将视线转移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的步兵和法师被山顶的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开始放松左翼的搜索行动了。
步兵朝李鸣这边放箭，法师第一时间没有选择还击，而是开始加班加点的“制造”，他们白天使用的那种“冰刺”炮弹。
敌暗我明，黑暗成了他们的掣肘，没人敢冲上来，箭矢也打不中人。
比李鸣想象的安全。
只要保持这个状况，他就能逃回库迪利亚，维姬就能活着，他就能把命运控制在来到库迪利亚时的样子。
可惜李鸣的视力在变成亡灵生物之前就不是特别好，天色太黑，他看不清山脚下防御的布置。
既然看不清那就火力覆盖一直乱扔，把下面的所有兵力都吸引过来！
似乎有法师被李鸣诡异的火球术打蒙了，他们不信邪的也开始用火球术还击。
但是两者的火球术性能截然不同，他们的火球飞几十米就自己散掉了，而李鸣的飞过去起码还能剩下一半。
李鸣继续扔小火球。
制造冰刺的那些法师也不能逃单。
他们造不了几个冰刺就就被李鸣的小火球打的到处跑，营帐也在火焰中烧没了。
几乎没人在李鸣的攻击中受伤，但是他们似乎觉得自己还不如在熊熊烈火中烧死，一个个急得跳脚，甚至有人站在李鸣射程之外开始用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俚语骂人。
那家伙在风中嘶声怪叫，骂到最后竟然把自己骂哭了。
李鸣心想那骂的应该还是挺难听的……
很快，又有一个高级法师忍无可忍，准备来大的。
不过他可不是骂人，那老头有真东西。
好几个法师用风魔法把李鸣的小火球弹开，保卫着他，让他专心施法。
老头指着魔杖，身前逐渐凝聚出了一块长达十米的冰晶裂片。
冰晶裂片成型的同时，老头所在的位置周边也如雪崩一般炸了开来。
那裂片在风的反作用力的推动下被加速到音速，饱含着愤怒从雪雾中冲出。
这时候还听不到声音，响彻山谷的巨响过了半秒钟才飞过来：
“轰！噼里啪啦……”
这是冰晶裂片外壳吸能爆裂的尾音，在空中持续了数秒。
通过营火的反光以及夜光的照射，李鸣能大致看到那声音的方向。
冰晶裂片大致是往他这边飞的，但是就像那些黑暗中盲目射过来的箭矢一样，飞行路径和李鸣所在的位置相差略远。
李鸣最怕的就是对方一个高级魔法给他骨灰扬了，看来这个可能性并不存在。
感谢罗奇给他带来了个这么个开拓眼界的机会，李鸣回酒馆就想办法离开这里，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
他掌中翻出一个白色的小火球，正准备把这玩意儿朝着那嚣张的老头扔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忽然间，那与李鸣的位置相差甚远的冰晶裂片撞上一棵树，然后——朝着四面八方炸裂了开来！
冰块如海浪般升起，铺天盖地的吞噬着一切能吞噬的障碍物。
视线一瞬间变黑，被笼罩！
李鸣右掌全力张开，掌心的白色火球立刻被他强制膨胀到极限！
高温烧蚀着迎面而来的冰晶，冰块液化成水又变成滚烫的蒸汽，气流在狭窄的空间内形成的啸声仿佛是两个法术本身在哭嚎！
长袍猎猎。
地面上的，粘着树干的冰块因整体的部分消耗找到了目标，粗大的结晶朝着李鸣的位置迅速生成，一根脑袋粗的冰刺像子弹一样从树干上射出来，差点抵到李鸣的太阳穴上！
超出预料，完全没有准备！冰刺生长的速度差一点儿就能打破熔融速率的平衡！
李鸣体内的魔力以每秒钟0.6%的速度疯狂消耗，所有人都看见之前发出火球的那个山头亮了起来。
如同有一轮太阳在顶部升起，璀璨的白光照亮天地，在冬天燃起了山火！
还没有结束，山顶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亮度减弱了一瞬，然后变得更夸张了。
宛如巨兽的绝命相搏。
两根火柱朝地面喷吐着热气，如同龙息推动着一个小小的人影逐渐从地面升起。
那不是风魔法，有人以更暴力的方法实现了和飞行法术相同的功能。
李鸣只是被吓坏了想要逃跑，但在尔顿王国的士兵的眼里，这随着爆炸声而来的火光却有截然不同的韵味。
尔顿王国的士兵们盯着那火柱开始发出男人的哄叫！
那是代表着他们胜利的光！他们的骑士在喊：
“喝——魔药！”
贝纳维德斯教宗国前线轮班的轻步兵亡魂大冒。
只见对面战壕中的肌肉男拿出一小瓶灰色液体扔进了嘴里就嘎嘣嘎嘣乱嚼。
剧痛刺激着他们像野兽一样捶胸大叫，狗屎魔药则让他们的神经亢奋到极点。
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勃起了！
对功勋的渴望被剧痛裱装成了这世上最猛的春药，超过世上最纯洁的圣女的诺言，他们要砍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敌人！
“撤退！”
“冲——锋！”
“啊啊啊啊啊啊啊！冲——锋！”
一场没有计划的突袭开始了。
尔顿王国的士兵冲破了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防线，没有几个人能和这群野兽过上两招。
兵败如山倒。
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前线指挥当机立断发令撤退。
山脚下，罗奇和贝纳维德斯教宗国一个忙着逃命的士兵擦肩而过，他用土魔法顶开拒马，维姬则抢在他前面翻身从拒马上越了过去。
她在前面，回过头去看背后的太阳，然后脑袋一路跟随着那炮弹般的人影落在远处的雪林里。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她要去把李鸣追回来。
罗奇驻足不前，空气中流淌着自在的气息，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一个梦。
那两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身后只剩战场，身前，是一片陌生的漆黑……
……
雪林里，维姬大喊着李鸣的假名字，进行粗糙的敌我识别。
虎口逃生的李鸣惊喜的大喊道：
“在这里！”
两人会和，李鸣被她搀扶着站起来：
“帮我捡一下我的腿，没摔断只是磕掉了……木头伪装壳就不用捡了……”
雪林外面的库迪利亚士兵还在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阵地里砍人，李鸣看着那野蛮的光景，不寒而栗：
“我们得尽快找到下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尔顿王国不能指望了，我们得想办法偷渡到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