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女神的选择
天气转冷之后李鸣的性格突然变得很好，有时候维姬偷偷摸摸不试灯丝，在书桌前发点呆他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要是9月份，他早就急的跳起来，一下子敲在维姬脑袋上大喊大叫：
“罚款！罚款！”
维姬也不好意思摸太久鱼，能有这种生活已经已经很好了，不久前被打的那一巴掌时不时还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吃饭了！”
房间外传来呼唤声
李鸣捧着本书，坐在房门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本来就像个死人。自从他做了那个木头面具之后就连那张骨头脸都不让人看了。
维姬从房间里跑出去，跟里特尔一家人打了招呼，然后再跑回来扯李鸣的长袍。
“吃饭了。”
“以后我不去了。”
维姬身体抖了一下。
李鸣一直都跟着她，那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或者像是骑士小说那样保护她的安全什么的，那只有里特尔姐姐会信。
他不是她的亡灵。
他那是为了监视，防止她跑了。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不满意他突然变调的做法。
那刺痛的一巴掌又出现在脑海里。维姬点了点头，说：
“嗯。”
维姬去用餐室道了歉，把饭端到房间里，一边试灯丝一边吃饭。
因为蓄电池做得很差，一会儿不用电就亏完了，她时不时就要去到房间另一侧去蹬自行车发电。
她在房间里咚咚咚的跑来跑去。
李鸣被吵的睡不着。
如果一切正常，这一天大概就会这么过去。
但是李鸣最近就是不太正常，他把维姬看的浑身发毛，忽然说：
“我们明天回村子一趟。”
维姬惊讶的回过头：
“哪里？村子吗？”
为了省电李鸣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第二天一早出发，这个点里特尔一家还没有起来，但城南的马车夫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就在路口等好了。他们要讨生计，起得和奴隶一样早。
18公里的路费只收5个铜板，甚至不够一米铜线的钱。李鸣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生活，至少奴隶时不时还管饭。
李鸣便随手扔过去一枚金币。
车夫手忙脚乱的接住，在自己那脏兮兮的小挎包里找钱。
维姬看了看李鸣的脸色，知道他不想说话，便主动过去，笑着说：
“不用找了。”
心花怒放的司机把车开的很稳，太阳缓缓翻过地平线，然后是一成不变的冷寂下来的天空。
今天是阴天，到村子里的时候李鸣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已经是中午了，也许快下午了。
反正魔力储量又降低了0.3%。
村口有小孩在喂鸡，孩子中有两个熟悉的人影，他们围成一团吓唬鸡群取乐。
这个时间点造访村子的人不多，他们马上就注意到了维姬。
李鸣看着那群孩子，突然对维姬说：
“也许他们其实不想害你，去和他们玩吧。”
维姬咬紧牙关，她那种表情已经不止是讨厌了，那简直就是仇恨。
她咬牙切齿道：
“我不需要和他们玩。”
她收起车棚，低着头坐在李鸣对面，身体在阴影中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鸣决定再劝她一次，就当是赎罪。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茅草房出现在视线内，李鸣连忙喊停，刚才脑子里的想法也一下子全丢掉了：
“停一下！就是这儿，停车吧，谢了。谢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马车夫从前面呼喊道：
“好的！尊贵的客人，我就在这儿等您！我哪儿也不去！”
李鸣感觉自己被这个有趣的车夫逗笑了，他跳下车，语气变得活泼起来：
“好！很快就回城，你可别跑了啊！”
车夫脸色大变：
“怎么会呢？！不跑！绝对不跑！……”
“哈哈……”
两室一厅的茅草房，旁边用木头做了个羊圈，里面的羊几乎都消失了。
只剩一只傻里傻气的小羊，麦草堆上到处都是它拉的屎。
维姬一直在抽鼻子，还好李鸣闻不到这里的味道。
他来到房门前，正准备敲门，便看见门板上的小方窗探出一个憔悴的少女的脸。
“你们是？”
“怎么了？”
这时，一个年迈的妇女也擦着围裙从厅堂里探出身体。她们一定是母女，那惊讶的表情动作相差无几。
房檐的阴影把那妇女的脸照的很黑，却掩饰不了她的惊愕。
她并没有忘了李鸣的黑袍，或是维姬的脸。
李鸣和她只见过一次。
他杀了她的丈夫，她是个本应该被李鸣忘掉的角色。
李鸣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来这里没有理由，他就要死了，临死前想来一次。
这是典型的冲动型消费，实际上现在李鸣已经后悔了。
“请——”
“您……”
两人同时开口。
一人一骷髅带着相差无几的惊讶抬起头来，李鸣搞笑的木面具上面那两个小小的黑洞就像是他画在皮上的眼睛。
他意识到她并不恨他，她恨的是维姬。
这其实挺奇怪的，李鸣还以为村里所有人都相信他有自主意识，是那个不一样的亡灵。
人是李鸣杀的。
李鸣笑着问：
“最近过得好吗？”
没人想到李鸣会问这个，也许是谁都不觉得李鸣真的是为此而来的。
妇女没有正面回答：
“哦？！请进，维姬小姐要不要喝一杯热牛奶？”
李鸣摇了摇头，朝着妇人走过去，一边从怀里拿出那个装着金币的钱袋子：
“我保留五枚可以吗？我的主人还要生活。”
不等众人意识到那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什么，李鸣便把钱袋子伸到了妇人身前。
这下子谁都没办法认为他刚才是在说胡话了。
那妇人被吓傻了没有接，因此李鸣抓起她的手强行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他塞钱的动作很像贿赂，李鸣觉得也是，他买的是良心。
他转过身维姬整个人已经愣在原地了。
李鸣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气氛很尴尬，但是他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脚步说：
“不要误会，这笔钱不全是你的，分一半给那个卫兵。那晚上是他把你丈夫的尸体拖回来的。”
“特尔多雷克？他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他离职了，我要到哪儿去找他？！”
妇人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李鸣，然后试图跟上维姬小小的背影。
但李鸣走得飞快，以至于像是故意在逃跑。
他带着维姬在马车中坐好，过了会儿车棚里传出他的声音。
语气丝滑的不像是人，很有辨识性：
“不知道！那不是我的问题！也许在城里打灰！去找他吧！跟他说我很抱歉！”
李鸣距离强制关机还有一些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把专利转到维姬手上，不过她能不能守得住这笔钱就不是李鸣能决定的了，那得看她自己的商业头脑。
将头靠在车棚上，李鸣瘫软下去，没有一点力气的说：
“钨丝灯泡还有改进办法，下一个阶段是半导体材料制成的发光灯珠，这个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全面，半导体就是可以开关的导体，你照着这个形式去找……”
“为什么要说这些？”
维姬面露惊恐盯着李鸣。
李鸣瞬间不敢说了。
他已经了却了夙愿，接下来的时间搞定专利，最后再挣扎一下，试着在20几天内研发出一种全新的和自己兼容的充能方式。
这基本上不可能。除非他现在脑子里蹦出个系统抽他两巴掌。
“对了，我们多久没去你的那个法师塔上课了？”
“你过来之后就去了半天！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又要干什么？！”
维姬说话的方式突然变得有点冲，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后马上低下了头。
李鸣用一个玩笑转移了话题：
“去上一天课吧。免得那个女仆又和巴塔洛打小报告。”
马车司机把两人送到梅德罗斯堡垒城东。
离开法术店铺街，街道周围的景物开始乡村化。
房屋越来越少，农田和劳作的奴隶多了起来。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从来不好奇维姬出身的李鸣都开始问奴隶是从哪儿来的了。
维姬被吓得浑身发抖：
“从别的国家过来的。”
“因为什么过来的？”
“打仗打输了就被过来了。”
“哦。”
他们把麦子收割成堆，一点点把干燥的和湿润的分开。这项工作看样子至少要持续到十一月中旬。
在农田里，李鸣还见到了别的亡灵生物。
那是靠近法师塔的位置。
李鸣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是法师的私田，但那时候地里没有亡灵生物帮忙，而现在，一只骷髅怪机械的拾起麦秆放到手里，另一只被几个小屁孩围在地上揍。
因为骨头被拆下来也不会死，小孩们已经用他们聪明的头脑开发出了很多精彩的玩法，比如把髋骨绑到骷髅人脖子上，这样亡灵傀儡就成了自带两只卡姿兰大眼框的“屁股人”。
它们不像李鸣有自主意识，被搞成这样还是爬起来执行命令。
但是眼睛已经没了，视物的魔法重建在眼眶里，那只可怜的亡灵生物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错误的方向茫然摸索。
李鸣从马车上跳下去，跟着维姬身后，下车后一直在往小孩那边，
小孩注意到他后便好不客气的对着李鸣做了个鬼脸。
李鸣为这群小傻逼愚蠢的行径点了点自己充满赞赏的头。
他停在田径边，摘下面具。
那张骷髅脸吓不到孩子们，他们早就看惯了。
孩子们朝着他指指点点，突然一团绿火从李鸣胸腔翻涌而上，如同失控的野兽般咬掉了李鸣兜帽下的头颅。
他用手扒拉着自己的脸，发出痛苦而嘶哑的声音，刚刚还很自然的身体不自然的扭错起来。
“咯哒咯哒……”
维姬被吓了一跳，更不用说那几个孩子，他们齐齐发出尖锐爆鸣，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中一个在田埂上摔倒后眼看自己爬不起来，尿了裤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维姬对李鸣的恶趣味无言以对。
法师塔的一楼是杂物间，没有人，两人登上二楼，那里有老法师的“娱乐间”。
娱乐间内正在发出不太正常的喘息声，李鸣恶趣味的等维姬把门打开，然后发出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他们在交配你还开门？”
李鸣的确是变了，变得确确实实的令人讨厌了起来。
维姬不是没见过这种事，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红温过。
他站在后面等着，不就是要她开门的意思吗？！
李鸣搓了搓手，又把维姬刚刚关上的娱乐室大门推开。
老法师正在穿裤子，那个可怜的女人遮掩着身体，脸色惨白。
她业绩没达标，没能让老法师出货，恐怕要失业了。
李鸣拍了拍手，乐不可支：
“精彩！精彩！朋友，好歹你也是个法师。”
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似的，李鸣随便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多少人对这点施法资质求而不得？就没有一点儿更高的精神追求和思想境界？你甚至用的是点卡制，哥们儿，你还不如买断她病殃殃的破身体，拿去给解剖学做贡献。”
老法师一幅冠冕堂皇的模样，但是他诚实的身体却在李鸣面前如实暴露了窘态。
他潮红的脸颊泛着油光，喘着粗气摸衬衫的扣子，拼命想把这些该死的扣子扣上：
“你是要我杀人？！只有恶魔会那么做！”
李鸣随意拿起他扔在桌上的魔法情趣小用品把玩着说：
“是吗？亡灵法师就会这么做。那些奴隶到死都没有人权，还不如早点终结他们的人生，给他们一大笔钱。”
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穿越者。
这是个李鸣不愿意触及的话题。
李鸣把玩着情趣小用品的手指一顿，话音一转：
“门外的亡灵傀儡怎么回事？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两个玩意儿。”
老法师的眼神躲闪。
李鸣嗤笑道：
“哦？我的朋友，我懂，你想要复刻我的成功。”
李鸣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欠揍：
“很遗憾，没有英灵会回应你的召唤。”
老法师破大防了，他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抢走李鸣手里的情趣小用品，然后把它们塞进沙发下面藏起来。
这有用吗？完全没用，维姬什么都看见了，他的形象已经崩的不成样子了。
老法师还想用巴塔洛的合约压维姬一头，让维姬控制李鸣滚蛋。
这当然对快死的李鸣没有效果。
李鸣站起来，继续在他的法师塔内寻找着有趣的东西。
“哦对了，老东西，你过来让我摸一下。”
“你这个无礼的！亵渎死人的狗东西！你叫我什么，我一定要——”
李鸣抓住他的脸，魔力瞬间完成干涉。
李鸣眉头一皱：
“老东西我一直以为你资质很差，但其实你魔力量不错。你要是这辈子好好研究现在肯定会有所成就，起码不会是在这个破地方跟那群没希望的法师废物待在一起混日子等死。”
“唉，人生无少年啊。”
老法师不懂李鸣是夸他还是贬他，一时间竟然卡壳了。
他指着李鸣连说好几个“你你你你”愣是没办法把话说完。
李鸣不管他。
他根据感觉找到了一直存在于这个法师塔内的巨大魔力干涉源。
然后用1%的电搓了个火球术把它从法师塔内拽了出来。
拍掉手上的石砖渣滓，随手把冲过来的老法师推到一旁，李鸣摘下面具，用最清晰的视野盯着这块拇指大小的蓝色晶体，试图搞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数不清的魔力图形在蓝色晶体边缘自发生长，它浸泡在空气里，就像一块在水中溶解的方糖。
糖浆被水污染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其分子构型终有一天将穷尽这个宇宙的所有可能。
李鸣试探着将自己的魔力向晶体内输入。
“绿火”仿佛坠入了虚空之中，一开始干涉效应几乎不存在，但渐渐的，李鸣的感觉逐渐变得嘈杂。
有数不清的魔力图形在晶体内部生成，它们来自李鸣的魔力对蓝色水晶的干涉。
很快，李鸣的电量消耗超过了5%。
维姬发现了不对劲，冲过来把想要踹李鸣一脚的老法师按在旁边。
李鸣仍然一动不动，但蓝色水晶却在他的手指间缓缓变成了绿色。
他感到水晶内部的魔力即将越过一个临界点，在这个临界点后，单属性的魔力超高的密度足以让水晶内部发生链式反应，使“绿火”生成的速度超过单位时间内崩解的量。
忽然间，魔力供给关系发生了逆转。
蓝色水晶开始为他“充能”。
一片空虚的水晶内部忽然出现超过李鸣体内魔力量数千倍的单属性魔力干涉效应。
水晶绿的发光，在阴沉沉的“娱乐间”内，甚至如灯泡般亮了起来。
老法师愣住了。
李鸣也愣住了。
这就是兼容他身体的能量，不需要搞懂人体和世界本质交互的方式，不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艰辛实验和研究，他只需要针对这种蓝色水晶暴力的，数千倍魔力浓度的逆向输入！？
李鸣不由得睁大了并不存在的眼睛，这是否意味着——
他活了！？
不是所有的魔力都注入到了李鸣的身体内，几乎99%的魔力都流失到了空气中。
李鸣还需要更多！
他需要这东西，他需要更多！不止这么一小块！而是全部！他妈的全部！
李鸣冲过去，一把扔开维姬，他用右手摁住老法师的咽喉，舌尖的绿火几乎要从面具边缘把老法师脑袋淹没：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