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圣女之名
收到帕布洛急信的第二天凌晨，大家还在睡觉的时候，一伙穿着朴素的白袍的人便坐着商队的马车，在经济城市门前下了车。
商人拿出了商人的通行证，这伙穿着白袍的家伙也恭恭敬敬的拿出了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给他们的两国通行证。
上面有教宗国的印章。
守门的士兵当时就被吓醒了。
他们没敢放行，而是赶快让人去通知城防军和罗奇法师的法师团。
于是那伙白袍又拿出自己的贝纳维德斯教宗国身份证和尔顿王国的身份证给士兵看。
一个名字，两份国籍，还都有章。
这下子不抓不行了。
……
消息很快传到了菲格罗亚伯爵宅邸，这个时间点除了经济城市的歌剧院还在排练，所有人都睡了。
只有李鸣没法睡觉在庄园里乱走。
以前在C城摆烂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维姬会跟他聊天，但是现在没了维姬，李鸣也不知道自己无聊的时候能干嘛。
他有时候会研究那让自己睡觉的技术几分钟，然后丢下笔，再也不愿意碰了。
学习？玩游戏？撸管？
都不想做。
也做不了。
他有时候懒得在仆人面前戴面具，那个传令兵过来看见李鸣的骷髅脸，吓得心脏都差点炸开。
李鸣然后戴上面具，说自己是罗奇的法术傀儡，让他带他去看看那伙间谍是怎么回事。
李鸣怀疑这和那“圣女”有关。
也许她派了人提前来刺探消息。
从圣地到达教宗国边境再到经济城市，起码还要两天，时间对不上。
到达城门口，发现那伙人穿着相当正式。
虽然布料不怎么华贵，但能看得出是得体的，教宗国的官方神官袍。
“如果你们是间谍，那就有点搞笑了。说明来意，不然这座城可能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后面走出来，面对李鸣。
他的步态不对，长袍下有剑。
“我们是边境魔法部队负责人帕布洛·尼卡派来传递重要消息……”
他话没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便从寂静的夜色中传了出来。
在排队进城的农奴和商人的眼中，那女人似乎抱着某种无畏的牺牲精神。
她拨开了挡在前面的魁梧男人，来到看着就不好惹的卫兵和黑袍人面前：
“不了，弗洛。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她摘下兜帽，有着偏棕的黑发，一双深邃的接近黑色的棕眼睛，和一对均匀而适中的黑色眉毛。
这时李鸣心想，如果维姬长得再好看一点儿，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她不是像维姬那样可爱的女孩。
她盯着李鸣的面具，目光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她不止想从那两个密不透风的小洞里直接看到李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还想从他的脸皮下看透他的灵魂和心灵。
李鸣按住卫兵肩膀，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他只身来到这女人面前，与她面对：
“圣女殿下，请。有什么事，到菲格罗亚宅邸吃点东西再谈吧，也许大家都累了。”
女人礼貌的道了个谢，但没有跟着李鸣上城防军的马车，而是说自己希望能步行观赏这座城市。
李鸣欣赏她的闲情雅致。
他跟着她一起走在前面。
她的人和城防军的人混在一起，一行人在李鸣和女人身后组成一个硕大的编队。
她仿佛能从经济城市的空气中嗅到什么，主动说：
“这里最近死了许多人。”
李鸣懒得跟她说废话：
“你有什么事直说吧，没必要这么浪费时间。我的时间挺值钱的。”
李鸣出言不逊。
女人回应道：
“约德尔先生，我们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说话，大家都是人不是吗？”
李鸣：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人？”
女人露出平静的微笑：
“亡灵傀儡不可能拥有人的思维。我一开始很担心，便去问了龙族。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得到的消息是亡灵傀儡不可能有人的思维这样的消息。于是我便想，你多半是人来的。”
“现在反而不确定了，你真的是人吗，李鸣先生？你为什么要帮助帕布洛·尼卡，你喜欢看到人类王国内斗？”
李鸣的拘谨彻底消失。
这家伙这么坦诚反而让他不紧张了。
临近宅邸，他便拍了拍她的背：
“别管这些屌事，喝杯茶休息休息吧，免得这趟白来。”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鸣。
这是因为他说脏话，以及厚颜无耻的去拍她的背。
女人背后的队伍跟着她停了下来，但李鸣还在走，她便加快步伐追上去。
到达宅邸后，李鸣真的给她的人备了茶。
他之后一个人去了阳台，趴在护栏上看天空打发时间。
女人也走过去：
“帕布洛应该告诉了你我会来。”
“嗯。别说这些，看看日出吧，挺美的。”
女人转头看向天空，也趴在阳台上：
“边境的天空每天都是一样的，你一定不是在看天空。”
李鸣就是在看天空，她说什么屌话：
“大气污染会导致你看不到星空，夜晚和天空的转换在星空这个参照物下有完美无缺的渐变转场。如此绝景可不多见。”
李鸣瞥了女人一眼：
“圣女小姐，一个人换算成天，只能活两万一千天，大地上的穷人只能看见这景象两万一千次而已。”
女人明白李鸣是在讥讽自己高高在上不得人心，她不是故意穿的这么朴素的，她说：
“我不是这里的圣女，也许我连自由民都不算。李鸣先生，你的想象还可以更大胆一点。说不定我其实是个奴隶呢？你要怎么分辨我的身份？”
她恬静的发出声音：
“对奴隶而言，就算只能看见两万一千次天空也足够满足了。他们没有时间去看天空，他们正忙着让自己被贵族瓜分。”
“菲格罗亚伯爵夫人在会议上指责我的国家用了‘天人’。”
李鸣收缩光圈，看着紫红色的天光之中飞过的鸟：
“没听过。”
她继续说：
“我的国家指责你的国家违规动用天人，你的国家用同样的理由指责我们。露维娅格消失的事闹得很大。有一个主教贪污了数百吨魔力结晶矿，那可真是一笔大数字。还有人告诉我说，露维娅格消失的时间，正好是菲格罗亚伯爵因心脏病死亡的不久后。”
“那主教带着那笔魔力结晶永久的消失了。”
“有许多人都在猜想魔力结晶去了哪里。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帕布洛·尼卡为什么会瞎。”
“李鸣先生，你有了那么多钱，再把自由人变成奴隶，让奴隶用自己赚来的钱让他们赎身。然后再用战争把他们打回原形，这样做，有实际的意义吗？除了更多的钱，你还能从中感觉到什么？凌驾于自己种族之上的快感，还是内心堕落的肮脏情绪？”
女人转过身来，看着李鸣。
李鸣也转过身。
她要回答？那他就给她好了：
“那为什么教宗国要调来红龙？为什么要准备十年，二十吨的魔力结晶粉？边境的奴隶交易没有贵族许可，怎么可能远销国外？圣女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第一代奴隶已经生了小孩，这些二代奴隶现在都快成年了。”
“他们的命运，这些交易赚来的金钱和我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我的钱，我的身份，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你想知道有什么实际的意义？那就问问死掉的朗格尔男爵，问问那个带着小妾跑路的前库迪利亚地区负责人吧。”
“哦，该死，我猜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那个负责人在哪儿……不过最搞笑的地方不在这里，你知道是哪儿吗？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来亲自分析给你听。”
“那就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改变不了这个垃圾世界一分一毫的，无助又可怜的样子。”
圣女视线低垂，扭头看向天空：
“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话音刚落，她忽然伸出了手，抓住了李鸣的面具。
速度太快，远超人类极限，几乎有艾尔温出手的感觉。
李鸣的法术动作同时成形，然后又被李鸣挥散了下去。
她没想着杀李鸣，几乎没有感觉到魔力干涉，她脸上的还不是冷漠的杀意，而是一种求真的认真。
李鸣从未在维姬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他立刻明白，那是因为那是一种独属于正常人的表情。
一个读过书，有过痛苦曲折的人生经历，在这个泥泞一般的世界中挣扎，想要实现一腔抱负，尊重彼此，也尊重他人。哪怕最终会引火焚身。
圣女扣住李鸣面具的下巴，然后把他的面具推了上去。
她的同伴懂事的转过了身，倒是那些见过李鸣面孔的新仆人还愣在原地没动。
暴露在阳光中的是一张骷髅脸。
一个伴随着李鸣穿越至今，无法揭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