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交锋

“你的意思是……”

“可以谈。”亚历山大解释道,“他们开出的条件太苛刻,尽管我们有求于他,但反过来,既然我叔叔专门派人来找我们,说明他也有求于我们。”

“可是,我们现在这样子,物资也没剩多少,还有不少人生病了,我们能给他们什么?”

“可以给人,卢尔特男爵,你别忘了人也是一种资产。”

亚历山大目光闪烁,“事实上,想要在这里长久地生存下去,必须得有足够多的人,有人就有生产力,才能获得更多食物、修建更好的避难所。”

“我叔叔肯定也明白这一点,否则他完全没必要给我们传话。”

他这么一说罗兰算是明白了,感情那帮撒克逊人在打他们的主意!

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罗兰的心头,他大步迈出,准备冲过去拿下凯文,却被眼疾手快的亚历山大一把拉住了,后者怒斥道:“你想干什么?他现在可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但他要把我们当牛马使唤!”

“那又怎样?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呼……呼……”

罗兰大口喘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用力甩开亚历山大的手,低吼道:“我就是不甘心,我们是高贵的法兰西贵族,难道要为了活命连尊严都不要了?罗素男爵,你忘了自己曾经被皇帝陛下授予的荣耀吗?”

“尊严能当饭吃吗?”亚历山大此刻无比冷静,“至于所谓的荣誉,如果皇帝陛下现在派人来救我们,我当然会誓死捍卫这份荣耀。”

罗兰无言以对。

“你要荣耀和尊严,但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只想活命?你可以逞一时之快拒绝、甚至杀了他,可你这样做相当于亲手浇灭了人们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你觉得他们在得知这一切后会做什么?”

最后这一句话让罗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啊,他可以果断拒绝,也可以用强硬态度逼迫狄克让步,但这些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在谋杀他们!

科考队中当然有聪明人,可作为一个整体,他们的思想注定和行为注定是不理智的,尤其是到生死存亡时,大概没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不信你看看那个人在干嘛。”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罗兰猛然朝凯文看去,这货居然和他的下属有说有笑,甚至还把那两个热水袋送给了他们。

“真是一帮蠢货!猪猡!他们不知道那是撒克逊人吗?撒克逊人手上沾了多少高卢人的鲜血,这群人简直就是叛徒!”

罗兰怒目圆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的做法验证了我的猜测。”亚历山大轻轻一叹,“我小看我那个叔叔了,卢尔特男爵,你也是。”

“只要他将定居点的消息扩散出去,我们就无法控制局面了,人类对生存的欲望高于一切,这把利器已经被我那位叔叔牢牢地抓在手上,我们已经输了一大半。”

“难道就没有补救措施吗?”

罗兰也意识到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

“哎,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让你叫其他人跟着我,如果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但……”

亚历山大面带苦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破绽却埋下了伏笔。”

“未必没办法。”罗兰脸色阴晴不定,他对亚历山大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道:“我们还可以……”

“快闭嘴!”

亚历山大吓得捂住他的嘴巴,大骂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随后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不要轻举妄动,你这种想法是在把我们的人彻底推给对方!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把他们和那个英格兰人全杀掉,就算有,之后我们怎么跟其他人交代?你别把大家当傻子!”

“行了。”

亚历山大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这件事我来跟他们谈,你不要插手!”

罗兰拳头紧握,看向亚历山大的眼睛深处藏着一股可怕的恨意,可惜此刻亚历山大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

“两位聊完了?”

凯文笑眯眯道。

“凯文先生倒是和我的队员相处得不错,没想到你们英格兰人这么友善。”

“见笑了。”凯文没理会亚历山大的嘲讽,自顾自道:“所以你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吧?如果做出了决定,烦请立刻告诉我,我还等着给指挥官大人回话呢。”

“凯文先生,你应该很清楚这样的条件我们没法接受。”

“哦?是吗?”

凯文笑容不减,“我还以为你们愿意为了生存付出一切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这样吧,我先回去,等过两天后再来看看你们想清楚了没有。”

说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看到凯文要走,之前和他交流过的两名科考队成员顿时就急了。

一人上去将他拦住,另一人则急得质问罗兰:“指挥官大人,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殊不知这个结果正是凯文想看到的。

他压根没打算走,只是通过这种行为给罗兰施压。

你不急,但你的下属急啊!他们的命也是命,你能压制这多人求生的欲望吗?

看到这一幕后,罗兰和亚历山大的脸色非常难看。

罗兰瞪了那两人一眼,他们虽然很畏惧罗兰,但并没有就此让步。

这下轮到这俩正副指挥官被架在火上烤了。

面对下属的逼宫,罗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向亚历山大投向求助的眼神,希望对方能想到应对之策。

亚历山大沉默了片刻,对两名队员道:“你们不用着急,我肯定会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不过他的条件过于苛刻,我要为你们多争取一些利益。”

听到副指挥官要为自己争取利益,那两人瞬间喜笑颜开。

“凯文阁下。”

亚历山大问道,“你能全权代表卡文迪许男爵吗?”

“我?我只是个传话的,当然不能代表指挥官大人。”

“那烦请您将卡文迪许大人请过来,我要当面跟他交谈。”

“这恐怕不行,我将指挥官大人请来,万一你们乘机把他绑了怎么办?”凯文早就被狄克告知如何应对这些问题,所以从头到尾都不带慌的,称得上对答如流。

他这一句话让罗兰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不过——”

凯文话锋一转,“虽然指挥官大人来不了,但你可以过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