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恋爱即战争
“怦……”
“怦……”
“怦……”
黑暗而静谧的环境，心跳声仿佛格外清晰。
如果说，初拥是心无旁骛的美好。
那么初牵就是怦然心动的青涩。
顾堪紧张到大脑被抽空，周围的时间也都随之静止般，纷纷扰扰的思绪回到了高中。
同样作为学习成绩优秀的学霸，他和沈清浔平日里没有太多交集。
班级的生态往往会自发筛选出阳角和阴角。
阳角的特征是：性格外向，阳光开朗，朋友多……
反之，阴角则是内向，不擅交际，忧郁等等。
那时，他与沈清浔就像是阴阳两面。
一个低调到不行，一个全校皆知。
当然，阳角和阴角的分界线没那么明显。
就像顾堪，他是属于那种话不多，但在好友面前放得开的类型。
10m……
5m……
0m……
顾堪走到影厅大屏幕的中央。
一阵风吹过，影厅的门骤然关闭，继而屏幕上亮起荧光，微微照亮了全场空席。
无人的影院，自动播放的影片，处处透着诡异气息。
“居然开始放映电影了。”
顾堪沉吟，难道奖励就是看电影？
“怎么回事，不是没电吗？”沈清浔猫着身子挨在顾堪身侧，宛若惊弓之鸟。
“可能是应急电箱？我们坐下来看。”
顾堪不慌不忙，牵着沈清浔在第三排观众席的最佳观影区坐下。
“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明白不是闹鬼后，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大屏幕还在播放片头，两人的手也没有分开。
顾堪转头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嗯！但我看的电影不多，遇到喜欢的电影就会反复看很多遍。”沈清浔说。
“比如？”
“香草的天空。那是讲一个花花公子爱上了他朋友的女友，然后被前女友报复而毁容的故事……”
“怎么听起来瘆得慌。”
“嗯，有点……我比较喜欢看恐怖电影……”
“那你还怕？”
“就、就是胆小才要练胆量啊。”她理直气壮。
……这不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电影开幕了。
顾堪安静下来，感受着她小手的柔润，一阵阵紧张、刺激和奇妙感涌上心头。
第一次单独和女孩子来看电影。
要不要表白？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没表白有小手拉。
表白了说不准她就不理我了。
光影静静地流淌，气氛慢慢变得微妙，感觉一切都刚刚好。
沈清浔“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电影？”
大屏幕上放映着无垠的星空、碧蓝的星球。
视角拉近到星球表面，掠过广袤的海洋和森林，展现着无限奇瑰的自然风光。
在高耸如云的雪山苍麓背景中。
弹出片名：五百年后！
“五百年后……我记得你也说过？”沈清浔望向顾堪。
“对，这里是五百年后的世界，我得到了这样的提示。你有类似的发现吗？”
“没。”她摇摇头，显露几分茫然，“我们真的穿越到了五百年后？”
“具体我也不清楚，看电影吧，说不定会有幕后真相。”
与其说是看电影，不如说是看纪录片。
借助记录片的视角，他们得以一窥世界其余地方的变化：
铅灰色厚重的云在天空翻涌，如潮水般卷积在雪山之巅。
有大陆横亘万里裂缝深渊，有岛国被海水淹没，有繁荣大都会成为飞鸟的家园……
这个世界生机勃勃，鸟兽虫鱼，万类霜天竞自由。
——偏偏人类消失掉了。
在楼顶目睹的景象已经足够绝望。
这个纪录片更是湮灭了心底最微末的希望。
荧幕的光熄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静谧。
顾堪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沉默半晌。
“真相，不一定都是好事。”
“你说，这个电影会是谁拍的？”
从沈清浔的声音中，顾堪没有听出太大的悲伤，反而有种……雀跃？
顾堪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推测：
“可能，是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人吧，甚至这个世界就是祂制作的游戏世界。”
根据他的经验。
《五百年后》显然是一个生存解谜类游戏。
这背后，或许有着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设计、编辑、维护着程序的运转。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bug。
在这个自由度超高的游戏中，沈清浔变成了游戏中的npc，还成为了他的助手。
“像《游戏人生》那样的神明吗？”沈清浔忽然举了一个例子。
“你也看游戏人生？”
“看呐，为什么不看，有关穿越的题材我都有涉猎的……游戏人生里，空白兄妹被邀请到‘游戏’世界，我和你也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五百年后的世界，你不觉得很像吗？”
《游戏人生》讲述天才游戏玩家空和白，被“神”召唤到用游戏的形式决定一切胜负的异世界。
处境确实和他们现在有些像。
顾堪若有所思。
“既然是游戏，我们破解掉线索，也许就能回到现实。”
“嗯！”
顾堪的表情一变：“嘶，轻点……”这妹子的手劲略大啊。
“啊，抱歉。”沈清浔放开他，将手背在身后，轻轻一笑，“顾堪，谢谢你，我现在不怕了。”
……
雨暗狂流之夜。
顾堪开车带助手回去，准备明天正式搬家。
不然有五星级酒店不享受，让沈清浔天天睡沙发也说不过去。
“呼，终于回来啦~”
沈清浔懒懒地倒回沙发，今天的经历多少有点惊险刺激。
她找到了异世界穿越的感觉：冒险、探索、幻想。
还有，伙伴。
她闪亮的眼睛偷偷瞄着顾堪，感觉他的心情有些低落……相比于热衷穿越冒险的自己，他一定更渴望回到温馨安稳的家庭吧？
顾堪的确有点低落。
不过那完全是因为梦境的奖励非常抽象：
[签到电影院，你获得奖励：魔都如意影视51%股权]
就这？
全世界都任君撷取了，你奖励一家影视公司给我？
这要是现实的奖励那还靠谱点。
可是有命拿，有命花么？
“沈……清浔，陪我跑了一天，辛苦你了。”
顾堪深吸一口气，今天他对小沈同学又有所改观了。
就她这一口气爬77层的恐怖体能，自己是……一定打不过她，而且任劳任怨，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助手。
“我们要互帮互助，不能全靠你呀。”
沈清浔眨了眨桃花眸子，一副娇憨的模样，似乎没注意到顾堪对她称呼的细微改变。
顾堪挠挠头，“没能带你看到电影，有点遗憾。等洗完澡之后，我们挑部电影看吧？”
今天在电影院看纪录片，只能算是为了任务，探索真相。
而现在顾堪的邀请，才是真正意义上，男生对心仪女生的观影邀请……
说完，他心中忐忑，患得患失。
邀请女生看电影会不会有点暧昧，让人无端联想到“无论如何都想和你交往”之类的。
事实上，会产生这种联想的潜台词是：世界上有那么多女生，为什么偏偏找我看电影，果然还是想要追求我吧？
但……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俩。
一块看个电影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
顾堪自我安慰，心中稍定。
沈清浔端庄秀丽的脸庞浮现浅浅梨涡，眉眼微弯。
“好啊，那你挑……我先去洗澡。”
……真是可爱呢！
目送她拿着衣服和浴巾走进浴室，顾堪心里像是有头小兽蹦跶起来，他寻思着，小沈同学该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
不，不能虾头。
经常有同学困惑，女生对我做某某举动或说某某话，是不是喜欢我……答案是，否。
假设在现实世界，女生答应单独和男生看电影也有两种情形。
一种是关系熟到可以一起看电影也不会产生误会。
一种是列入待考察区，释放信号。
显然，女生这边的情况要复杂很多……
而现在嘛，算是特殊情况——只剩两个人的世界，就算答应一起看电影。
也说明不了什么！
顾堪审慎地推翻这个念头，在电视机的内存盘里翻找着影片。
由于没有网络，大多都是一些老爹存的老影片：
如《鬼子来了》、《英雄本色》、《活着》、《重庆森林》等等。
“嗯……果然还是大话西游吧？”
这部影片他看了不下三遍，每次看还是很乐呵，而且很适合打发冷雨孤寂的夜。
晚上九点。
顾堪和沈清浔坐在沙发两边。
沈清浔手里捧着一杯纯牛奶，背靠靠枕，盘膝坐在沙发上。
一头披散的长发蓬松如云，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映衬着肌肤白净如瓷。
身上穿着今天从商厦搜刮的丝绸睡衣，单薄而顺滑，神魂颠倒的曲线毫不设防地展露在他面前。
那压在大腿下的双足如羊脂美玉般，白皙莹润，修长细嫩。
……沈大小姐，要不你还是裹严实点？
相隔约莫半米的距离，但顾堪不敢冒昧地再要牵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小沈那张清倔的脸颊染着红晕，平添几分娇羞之色。
而且她身上飘荡的薄荷清香，也格外撩人心弦。
上午一块打游戏都没这么心猿意马，今晚是怎么了？
顾堪想了想，只能归结于今天那猝不及防的拥抱和稀里糊涂的牵手。
造孽啊！
让自己十八年的水泥封心破功了。
“这是什么电影？”沈清浔好奇问。
“大话西游啊，你没看过？”
顾堪震惊，旋即释然，在这个短视频和快节奏的时代，老电影的确很少有人去回顾了，逐渐成为时代的眼泪。
“没有……我不是说过，我电影看得少嘛。”沈清浔看着出场的紫霞仙子，微微一讶，“这是谁？好漂亮。”
“是不是很有代入感？”
“嗯？哈哈哈。”沈清浔反应过来顾堪是在夸她，捂着嘴笑。
她笑起来两颊微红，那青涩而明媚的笑意，很有初恋的感觉……怪不得是那么多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顾堪一怔，眼中映照着女孩美丽的脸庞。
“看我干嘛，看电影！”她气势汹汹地扭过顾堪的头。
其实大话西游分上下两部，月光宝盒是前传，大圣娶亲是正片，有一些难懂的情节，但不妨碍沈清浔看的十分开心。
“我现在郑重宣布，这个山头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在内……”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当这些经典台词一一出现，结局以夕阳武士的那一吻收尾，这段悲喜交加的颠覆故事就此落幕。
沈清浔沉默着看向顾堪。
“不好看吗？”顾堪笑容收敛，讪讪问。
“好看。”她想了想，“但我不喜欢悲剧。”
“……”顾堪挠头。
紫霞死了，孙悟空去西天取经了，这才有了那句“我猜中了前头，可我猜不中这结局”的遗憾。
确实算是悲剧，早知道给她先放《活着》了。
“别那么悲观，嗯，转世后的武士和女侠不是在一起了吗？”
“好啦，我也没伤心，只是感慨而已。”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问。”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目光盈盈看着顾堪。
“就是……”顾堪问，“你高中为什么不谈恋爱？”
“这个啊？没遇见喜欢的人呗，不过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月色映在阳台，雨声潇潇。
沈清浔托着下巴，“这还是我第一次说出真正的理由，其实你也知道了。我一直在研究着怎么穿越，这是我的梦想。如果谈了恋爱，我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怎么办？所以我做好了一辈子单身主义的准备！”
“？”
柳中的白月光不谈恋爱的原因，原来是她要穿越异世界？
这是何等大跌眼镜的答案，但顾堪居然理解了，并且感同身受。
“现在圆梦了……”沈清浔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有一丢丢后悔，但是，也还好。”
“也还好？”
“就是在这边冒险探索也很有意思啊，找到回家的方法什么的，悬而未决才刺激呢……”
她抱着膝盖转过来，正朝着顾堪，“那你是为什么，我猜……你也没有恋爱过吧。”
“咳，被你猜中了。”顾堪咳嗽一声，“不过，有个学妹对我应该蛮有好感的。”
“哦？怎么个有好感法？”
“就是……”顾堪回想着自己的高光时刻，“嗯，对我很热情的那种，放学坐公交回家的时候，会请教我学习，还让我给她当家教……你踢我干嘛？”
顾堪差点被她一脚踹下沙发，好在她应该没使劲，不然肋骨要断。
“啊，不好意思，我腿麻了……”她慵懒地揉了揉眉心，“今天有点累。”
“嗯，是挺累的，爬了一天楼，感觉明早起来要腰酸背痛。”
顾堪起身。
“早点休息……”
顾堪回到房间，枕着枕头躺下，回顾着今天发生的事。
穿越第五天，充实而圆满，勘察新家、打卡影院，还实现了人生最重要的两步。
舒坦！
忽然他坐起身，“不对。”
沈清浔说她腿麻了，是不是暗示自己给她按一按来着？
可恶，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