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主打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蒲元离开时,最终决定听从公孙瓒安排。
人已经到了这里,再折腾又要耗费大量精力,而且这数九寒天的气候,再次搬迁属实不智。
眼看距离去洛阳的日子越来越近,公孙瓒时间愈发紧张。
辽水城硬件施舍进展喜人,随之而来的则是政策和管理问题。
比较尴尬的是,辽水城超出了东汉边界,他位于鲜卑和东汉边境的军事缓冲地带,说他是幽州疆域有些牵强,说他不是吧,偏偏这里是实封侯爵的领地。
理论来讲,洛阳御史台、司隶校尉对他有绝对的监督纠察指控能力,可眼看大半年过去了,连根官毛都没见着。
若按照幽州疆域来算,则他的封地明面上归幽州刺史夏育监察,按常理,幽州刺史夏育属官王国督邮早就该将辽水的草场都踏平了,可这厮走的时候屁都没放一个,更别说监察了。
如此一来,好坏参半,好处显而易见,没人掣肘,自己可以随意发展辽水。
坏处同样影响深远,没有监察,等同于没有规矩,更别说自己手下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就一个大舅哥是文士,还远在令支绑着。
这要是自己抬屁股离开,百事拥塞,辽水立马要大乱。
最坏的是,他根本招募不到文士,难道真要用亲卫中,随自己从令支过来的望族世家子?
然在不断壮大,将汉家所有望族都绑上自己战车,建立另一个东汉王朝?
念头刚起,立马就被否决了。
历史教训鲜血淋漓,不说别的,就东汉,这些世家望族盘根错节的人脉,完全将仕途彻底垄断,普通士人寒门子根本难以进入政治核心。政治生态日益僵化。
与此同时,这些个望族在朝堂中形成不同的政治代表,互相倾轧,影响王朝政治格局。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最糟的是,他们利用自己的权势,兼并土地,百姓最终失去土地,变成佃农或流民,不断激发社会矛盾,同时影响国家税收。
这些个世家望族,几乎很难随着朝代更迭衰落,完全就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还是要从政权建立之初,就彻底杜绝这个问题。
必须要摆脱他们。
可苦思冥想,目前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矛盾,公孙瓒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拉拢一批听话的,干废所有跳脱的。
有五谷丰登和风调雨顺加持,百姓能吃饱饭,安居乐业,也不怕被舆论左右。谁没事闲的蛋疼跟着世家瞎咋呼?
就算有刺头,只要民心所向,天下皆吾可用之兵,又有何惧哉?
反正他要从马上得天下,就主打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待到日后身边的文士多了,再推出科举和一套全新的官僚体制,彻底打破士族对仕途垄断,如此一来,这些狗东西不衰落天理难容。
……
念头通达,调理就清晰起来。
又是数日,公孙瓒整个除了早上练枪之外,整个人全都龟缩在书房中足不出户。
哪怕旁边就是步婉和梅朵房间,二人也每日天黑准时过来,帮公孙瓒点灯,服侍洗漱用餐,温香软玉在侧,迎风摆柳,香风摄魂,他依旧没有升起任何去温柔乡放松的念头。
公案之上,他写出来的内容越来越多,整个人也随着长时间的脑力劳动,破天荒有些邋遢起来。
之所以敢这么干,完全是因为辽水城是军镇模式,至死都不会出现任何一个世家,他可以大胆在辽水试行构想。
而且眼下城内还没有居民,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优化想法。
就这样,又过去整整月余,步婉实在看不下去,非要拽着公孙瓒去洗澡。
看着神情忧虑中带着认真的好姐姐,满目心疼,再加上手中的事情总算整理的差不多了,当即丢下笔站起身,绕过公案,也不顾及梅朵,轻轻环住对方凹凸有致的腰肢,笑着道:“若是没个贴心的伺候着,吾说的不还要再忙一个月!”
步婉抿了抿嘴,脸庞开始发红,慌忙侧过头垂着,飞仙髻碎发挡住波光潋滟的眼睛,快速挣扎扭动,双手使劲推对方,奈何这小狼狗力气大的出奇,完全没有丝毫动静,不由轻轻跺脚,咬着下唇嘟囔,“不去,臭死了,要奴奴说,夫君还是再忙一个月好了!”
身后梅朵闻言,顶着一张不食烟火拒人千里的脸,微微移动雪峰波澜壮阔,轻声讨好,“主君,不若让贱妾伺候?”
公孙瓒一把紧着步婉,严丝缝合,从她肩膀上伸出头,瞥了瞥她极致的反差诱惑,斜着眼睛冷哼一声,“汝也配?”
梅朵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快步来到步婉身侧歪头,脑后只扎了一根丝带的黑发漫肩而过,搭在山麓中央,拉住步婉,神色清冷中央求,“主母服个软罢,主君整个人都瘦变形了!”
梅朵明显知道她是谁的狗腿子,同样更清楚谁才是她俩的天。
公孙瓒不由慨叹,若是好姐姐有这手段,自己何必担心她日后吃亏?
同时,心中愈发警惕,梅朵这女人决计是不能给她接触到权利的机会。
步婉显然不知道公孙瓒在想什么,梅朵话音落下,步婉气的直哆嗦,无奈伸手轻抚额头,接着将纤细的指头插进头顶秀发中揉捏,气的不轻,接着侧过头,翻着白眼没好气的指责,“枉我心疼你,你个白眼狼,还没被欺负惨?竟然还向着这小贼?”
她分明知道步婉口中的被欺负指的是什么,不由下意识轻轻往后弓身子,紧紧夹住双腿,丝丝红晕爬上冷淡的脸颊,声音有些发颤,“主母,主君是我们的天……”
公孙瓒闻言,目光扫过梅朵诚挚的表情,意味不明笑了笑。
他不准备再磨叽下去,索性直接扛起步婉,在好姐姐惊呼挣扎中,一巴掌落在最软的肉上轻轻捏了捏,警告她再动还有。
然后抓过屏风上面的披风,盖在对方背上,一脚踹开书房门,径直消失在风雪中。
身后传出关门的声音,梅朵小跑追着公孙瓒,焦急喊道:“主君,快等等贱妾,主母一个人不堪……”
北风划过后宅,这位草原明珠清脆的声音戛然消失。
香汤室内,灯火忽明忽暗,人影绰绰。
熟门熟路的人,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抵达目的地的方式,至于过程和结果,并不重要,反正推门即见风雪,一路又是雨雪加身,可即便如此,又何惧哉?
两行,杂乱的脚印不断被大雪掩盖,直到消失不见,月中皎洁的银盘爬上树梢,继而高悬,整个世界除了稀稀索索的雪落声和北风哀嚎呜咽,再无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