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利诱
公孙瓒立马掏出北夷舆图。
眼下,他距离拓跋邻部围困夏育中军地点,还有三百余里。
而这4000鲜卑骑兵没有粮草辎重,显然对方肯定在执行不需要辎重补给的军令。
难道跟严纲、周仓二人有关?
念头转动间,公孙瓒立马想到自己两千嫡系骑兵,当即一把拽住马缰,沉声问道:
“敌方具体在什么位置?可有伤员?士气如何?”
这斥候立即不假思索回答道:“正北方向,距此地百里,并无伤员,士气略低迷!”
公孙瓒闻言蹙眉挥退斥候,沉吟片刻后,果断令亲兵招来六位别部司马,人都到齐后,他毫不犹豫开始下令。
“诸位,前方百里有鲜卑骑兵4000,若吾所料不错,定是拓跋邻分兵出来围剿令支积射军的,照此看来,夏刺史被困之地,距吾等已经不远!”
说到这里,公孙瓒环顾几人表情,将所有各异神色都收到眼底,接着话锋一转,朗笑道:“此事必成吾等之功绩,吾斩敌两千,功封县侯,前方这4000蛮子,迟早都要对上,如今他们孤立无援,岂不是活着的军功?”
即便这几位并州军队的别部司马,都性子高傲,可听到军功封侯之类的字眼,全都有些意动。
毕竟,公孙瓒珠玉在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当即全部交换眼神后,全部拱手,服从道:“全凭县侯差遣!”
公孙瓒笑了笑,指着正北方苍凉起伏的灰绿地,视线落在天地交接的蒙顿缝隙处,大声说道:“既是如此,吾为三军之帅,命尔等即可散播斥候,侦查这4000骑兵方圆之内,在吾等大军正式抵达之前,咬住他们!”
公孙瓒没有冒进的处理方式,很显然让六位别部司马都很诧异,但这种中规中矩的方式,却是最为稳妥的,为首一人正色拱手,“县侯用兵稳健,吾等佩服!”
公孙瓒策马向前,也不在意身后马皮,持枪挥了挥马鞭,大笑一声,“吾为主帅,断不会轻易葬送儿郎性命,尔等只管去,待情势分明,包了这群蛮子饺子,吾居中指挥,这战功全都分润给并州兄弟们!”
六位并州来的别部司马原本都要掉头去再派遣斥候,听到公孙瓒的话,再次停下。
几人互相交换眼神,全都点头后,再次转身追上公孙瓒疾驰的背影,马蹄哒哒声中,公孙瓒嘴角不自觉翘起,与此同时,并州领头一人,高声询问的声音落入耳中。
“县侯,吾等虽傲气,确也知轻重好歹,前番吾几人确有轻视县侯之意,如今看来,县侯能未及弱冠连番受封绝非浪得虚名!”
公孙瓒面容恢复平静,四平八稳侧过身,目光对上身后六匹神俊异常的并州马,念头转动,微微一笑,“诸位,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言语试探于吾?左右吾等都是武将,怎地都生了一个颗七窍玲珑心?”
几人明显统一过口径,公孙瓒比较熟悉的中军骑兵别部司马,在马背上抱拳,神情纠结,声音疑惑,“县侯,为何非要用军功来鞭策吾等?”
话音落下,公孙瓒还未开口,旁边性子急躁的骑兵统领接过话茬,一边驱赶围绕在身边的嗜血牛虻,一边大刺刺的问道:“就是,你是县侯,若想拦全功,吾等也只能干瞪眼!”
年轻了吧?
公孙瓒闻言笑笑,平日里的军功,需要战功,但这次不一样,朝堂被阉狗左右,此次的军功可是有两份的。
他曾分析过阉狗动机,能为一位深陷泥潭的财神爷夏育欺上瞒下,这夏育的分量绝对很重。
虽然被迫依旧需要救援对方,甚至被中黄门孙璋亲自威胁,这侧面证明,若是能成功将对方拉出来,好处绝对少不了。
这份功劳才是最大、最顶尖的,至于破不破鲜卑,是否干翻拓跋邻,则完全不在阉狗考虑范围之内。
有则锦上添花,只要能救出夏育,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倒是有强烈想要彻底铲除鲜卑蛮子的念头,如今有了并州骑兵,倒是可以搏一搏,至于这点微末军功,分给他们又如何?
他在乎的是这次,既然不能搞死夏育,那就看看能用夏育的人头换多少东西。
念头转动间,公孙瓒停了马,身后银铠亲卫随之停下,身后的一众并州将校,跟着翻身下马。
他指着一望无垠的草原,和头顶天高云淡的苍穹,平静说道:“鲜卑蛮夷,不光欺犯幽州,同样还有并州,如今吾封了辽水县侯,背靠塞外,若是能彻底清除拓跋邻部,吾之封地安宁,能用军功换到?”
“吾所求,乃辽水长治久安!”
“诸位,军功固然重要,对吾而言,在难幸进,除了锦上添花,毫无意义,倒不如给了并州兄弟,好替吾扫清这拓跋邻部蛮子,清吾后背这芥藓之疾。”
从根本上,他并没有要贪军功的意思,所以这几句话,公孙瓒说得十分真诚,再加上原身容易让人信服的独特声线。以致于身后的所有并州将校,神色从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如今的彻底相信,也就几句话的功夫。
“县侯高义,如此,吾等和一众兄弟以县侯马首是瞻!”
利诱是他想出最稳妥的办法,舍弃掉这部分军功,换取这6000骑兵和所有并州将校暂时归心,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就算后续朝堂阉狗对救援夏育之功不做表示,又失了大破鲜卑一部功劳,能彻底清理掉拓跋邻对辽水的威胁,也不算亏。
后续汉骑斥候所有奏报,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4000鲜卑骑兵,明显是在搜寻什么,公孙瓒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绝对是严纲和周仓在拓跋邻势力范围内,大肆屠杀,又铸京观,彻底惹毛了这位鲜卑第一勇士,即便必须用大量骑兵来围困夏育残部,依旧冒险分出4000骑兵出来找义从和积射军。
等到公孙瓒在一处河谷发现对方的时候,他们还在日落中,用干燥的马粪和茅草生火做饭。
咒骂嘈杂的声音传出老远,对方的斥候和警戒骑兵,全被并州骑兵悄无声息斩杀殆尽。
目光落在河谷内黑压压的人头上,一丝冷意升上眉头,公孙瓒站在丘陵上,持枪一指,左中右三军形成的环状包围圈,立即冲锋。
没有鼓声,没有号角,荒凉凄切的草原之上,血肉绞盘再次浮现。
鲜卑骑兵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河谷内马匹无法依靠惯性提速,反观并州骑兵,四面八方泄洪般策马而下,声若奔雷,地动山摇,草屑枯叶四溅,等这群蛮夷慌忙上马,举起弯刀的功夫,不断紧缩的环形汉骑,彻底将他们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