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不成儿子做女婿
公孙瓒手中的狰狞头颅上,狼一样的眼睛中,神光快速消散。
缓缓松开枪杆,把手从对方依旧不断抽搐的身体中拔出,抓着头颅发辫,任由身体被血水浇灌。
扭头缓缓看向赶来救援的乌桓骑兵。
城楼上,严纲众人也发觉异样,全都快速赶到了公孙瓒身边。
公孙瓒往前紧走两步,乌桓骑兵惊恐后退。
“原来化外蛮夷也会害怕?”
公孙瓒大声嗤笑,高举对方怨恨不甘血流不止的头颅对视,满目嘲讽,“原本以为是狼群,结果,是只狐狸带了群傻狗!”
弯腰捡起地上的长枪搂在怀里,慢条斯理将手中的狰狞头颅,借助对方头发挂在腰间。
轻轻跃起,占据对方坐骑,长枪微抬,腰间头颅颤颤,指着一退再退,早已经心胆俱裂的乌桓骑兵,怒目圆睁,嘶哑猛喝。
“杀!”
一声怒吼,当先而出,乌桓骑兵早已经被公孙瓒残忍的行径吓破了胆,再加上首领被杀,哪里还有半点士气,瞬间溃散,转身就逃。
情势开始顺转直下,公孙瓒领着七人,一路从瓮城追到山坡,这才停下脚步。
沿途全是横七竖八的乌桓骑兵尸体。
八人对视一眼,全都像从碎肉血池中捞出般,就还有两个眼睛没被黏住,不由放声大笑。
一天时间过去。
熹平六年,初一,宜访友,祭拜,丧敛大凶。
新年的氛围笼罩辽西郡城,往日清冷的街头,破天荒车水马龙,欢笑不断,到处都是顽童,拱手道喜之人随处可见。
就在此时,一行八骑,全身笼罩在血泥中的身影,出现在街头,令人作呕的腥臭,席卷而过,年味四散。
马背上全是狰狞不堪的蛮族面容头颅,当先一人勉强能看清是银色盔甲,整张脸早被血痂污的看不出人样,腰间挂着一颗脑袋,喉骨顺着缺口拖出一截。
八匹马静悄悄的前行,全身冒着热气,汗珠淅淅沥沥落在冰面上,寒风吹过,瞬间结冰。
热闹的街头顷刻鸦雀无声,从八人身上辐射而出的煞气,不断将街头所有百姓的理智摧毁,下一秒鸡飞狗跳,各种恐惧惊呼随处可见。
不多时,就剩满地狼藉。
公孙瓒也不去管藏在门后偷看的民众。
径直拍马去了太守府。
这次门童没被吓到,慌忙开了府门,八人下马。
候太守被姬妾搀扶着,站在前面。
公孙瓒正要行礼,候太守上前两步,也不嫌弃公孙瓒满身血污,伸手扶住,声色颤动,“瓒哥儿,何必多礼?”
“来人,备水,美食,美姬,吾要好好款待吾救命恩人!”
公孙瓒泡进热水中,舒服的眯上眼睛。
脑海中开始思索,接下来怎么办。
前天擦亮,几人吊在乌桓溃兵后面,赶到营寨,结果对方毫不停留,直接就顺着山势接着逃。
公孙瓒放弃追杀,转身进了营寨。
一处帐篷中,乌压压全是惊慌失措的年轻女性,不着寸缕,胡乱用毯子勉强掩盖着白花花的身子。
公孙瓒出了帐篷,交代严纲几人好好安置,自己随意在营寨中闲逛。
结果还真发现了意外之喜。
“叩叩!”
思绪突然被打断,公孙瓒皱起眉头。
洗澡呢,敲啥门,正要呵斥。一道羞怯的声音传来。
“郎君,太守吩咐奴婢服侍您洗漱!”
候太守搞什么飞机?这是不把我往火坑里推?营寨中一排又一排差点晃瞎眼睛,这会儿又来?
公孙瓒刚要拒绝。院中一道熟悉的委屈声音,由远及近。
“爹爹,你怎么能让姬妾给饿死鬼洗澡?”
“静姝,瓒哥儿全身都是血痂,还受了伤……”
候太守温和安慰,公孙瓒挑了挑眉毛,侯静姝?她又来搞什么幺蛾子?
“我不管,就是不准!”
娇蛮的声音立马抬高,跺脚的声音,隔老远都传进了公孙瓒耳朵。
???小爷洗澡关你屁事?吃饱撑的?莫名其妙。
公孙瓒脑仁生疼,正要让门口的婢女离开,候太守暴跳如雷的怒斥,在院落中响起。
“静姝,你平时顽皮也就算了,瓒哥儿是你爹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胡搅蛮缠?”
“我就不,你又吼我,要是我娘在,她肯定向着我!呜呜……”
侯静姝说着说着大概是哭了,声音逐渐远去。
真闹心,洗个澡都不安生。
罢了,回家再说,还有很多需要善后的事情,也没心情再享受。
公孙瓒随便搓了两下,洗了一桶血水后,跳出水桶,穿了里衣,确认没有漏风后,喊了门口的婢女进来。
后腰的伤势,依旧很疼,洗澡的时候针扎一般,公孙瓒忍着痛使劲扣掉了上面的腐肉。
“我后背有伤口!找条布来,要干净的!”
婢女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雪白的布条,拖在盘子中端了上来。
公孙瓒掀起内衬。
“先用棉帕吸水,干净了我自己来!”
“咣当!”
“郎君饶命,郎君饶命!”
血肉淋漓的伤口,碎肉和新生的肉芽向外翻着,被温水泡过,冻伤的地方浮肿惨白一片,婢女显然被伤口吓到了。
罗裙下面一片水意。
公孙瓒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一些。
“你只管擦,没事,又不是你砍的,怕什么?”
直到擦了一地带血的棉帕,公孙瓒咬着牙使劲勒住伤口,转身去了正厅。
严纲和令支兄弟早已经被候太守安排好座位,堂中一张巨大的桌子,鸡鸭珍禽无数,见到公孙瓒进来,令支兄弟立即起身。
“郎君!”
候太守一脸笑意,三两步上前迎上公孙瓒,拉着公孙瓒就往他下首拽,“瓒哥儿,快过来!”
席间,候太守着人殷勤斟酒,气氛融洽。
公孙瓒怕伤口发炎婉拒,候太守大惊失色,“瓒哥儿负伤了?可严重?”
“幸好盔甲挡了一刀,不然怕是要被拦腰砍断!”
王毅滋溜着鸭翅,满嘴流油,张嘴就来。
严纲悄无声息瞥了一眼王毅,后者立马明白自己又莽了,尴尬的举着鸭翅傻笑。
公孙瓒也不好当面训斥王毅多嘴,对方说的也是实情,摸了摸鼻子,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太守无须担忧,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再三推脱后,总算打消了对方找郎中的看法。
吃饱喝足,拒绝候太守挽留后,八人上马。候太守送出府门,声音低沉。
“瓒哥儿,老夫这条命,是你救的,往后,但凡有求与我,只管开口!”
“老夫办不到的也要办,能办到的更会办!”
公孙瓒闻言,跳下马,深深一躬,轻吸口气,神色肃然,“太守何必如此?若不是太守抬举,我何德何能,能拜名士为师?”
“此等大恩,堪比再生,太守,公孙瓒受恩惠在前,岂敢持恩图报?”
“公孙瓒告辞!”
躬身后退几步,再次对着候太守深深行礼后,上马离去。
“我若有子,当如此姿。”
看着公孙瓒远去的身影,候太守心头不止一次闪过这种念头。
十六岁少年,长得英姿勃发,血浆裹身,更显威风凛凛,求学一年,气比骄阳,更难能可贵的是,舍生忘死知恩图报。
如此潜龙,为何不是我子?
候太守扼腕长叹。
“爹,人呢?”
侯静姝提着裙子跑出来,候太守出神的看着已经出落亭亭玉立的女儿,猛然一个念头浮现,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我儿子,做个女婿,好像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