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卖货郎
老瞎子的纹身店本身就在一个巷子的最里面，靠边的就是一堵墙，平日里看起来阴沉沉的，地段不好，人气也不多，即使张扬手艺不错，也只能通过降低价格来吸引顾客。
叮！叮！
伴随着诡异的风铃声。
今天那堵墙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条扁担，随后是一条搭在扁担上的胳膊，以及一只穿着布鞋的脚，随后是一颗裹着黑布的头，看不出五官相貌，只能辨认出是一个脑袋，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那东西像是一只鬼从一堵厚厚的墙体里面穿行过去，就好像自己本身并不属于这个次元，通过媒介穿越过来一样。
“来了！”
张扬心中暗道。
他跟随老瞎子多年，见过这个卖货郎多次，而它每次出场都如同现在这样惊悚，简直就像是亡魂来索命一样。
记得第一次自己和师父一起面对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一看到卖货郎这么惊悚的出场，立刻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自那以后，每过一个月，卖货郎都会过来一次，和师父进行交易，有时候是染料，有时候是尸体部件，有时候是整具尸体。
师父交给那个卖货郎的则是一叠叠花花绿绿的钱，不像是正常的钱，倒像是天地银行发行的。
老瞎子看着那个卖货郎，眼神淡然，同时拿出一个破旧的腰包，那腰包上的颜色早就掉完了，但是依然很是结实，感觉还可以用上几十年。
他从腰包中取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将一圈圈缠绕的红色塑料袋解开，随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然后又是一套繁琐的解开程序，终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塑料袋。
就在张扬觉着卖货郎快要暴起杀人的时候，老瞎子终于从袋子中取出了钱——一共一百九十七元的纸币。
“这么多？！”
张扬眼角微缩，平时师父可不会拿这么多纸币来和卖货郎交易，看来他要进行大动作了。
张扬细细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多了一个伙计——白炼。
“难道，白炼可以帮助师父做成那件事情吗？”
张扬知道老瞎子其实一直都有夙愿未了，看来老瞎子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只见卖货郎看到老瞎子手中的钱之后，呆滞的眼神动了动，随后将扁担放下，伸手将身前的黑色箱子掀开一角。
一瞬间，张扬只感觉在做梦，他进入到了黑箱中，周围漆黑一片，吞噬了所有光亮。
昏暗中，黑箱中卖货郎依然存在，但是此时他身前则是有一块掉了色的布，那残留的颜色和老瞎子的腰包颜色一样，看着像是出自同一家染坊，而且看那布的材质也是如出一辙。
此时，在那张掉色的布上，陈列着一样样的鬼，以及鬼的配件。
张扬此时面带严肃，他知道在卖货郎将“尸体或部件”给了老瞎子后，那些东西会乱动，而这一过程带有很大的危险性。
老瞎子伸出苍老的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货物，那是一双鬼手，此时在卖货郎的压制下，正像是商品一样被人买走。
老瞎子另一只手拿出钱，卖货郎从手中拿走了一百五十元后，将鬼手交给了老瞎子。
就在卖货郎将鬼手交给老瞎子的时候，衣袖被拉扯，向上延伸，张扬分明看到了卖货郎那只死气沉沉的手的手背上露出了几根胡须，不像是汗毛，倒像是有人用纹身笔画出来的胡须。
那胡须粗壮无比，一根抵得上正常人四五根。
“鬼须！”
张扬记得很清楚，在他刚开始学艺的时候，听说过老瞎子说，常人死后，须发和指甲都还会进行生长，若是所在地方阴气过盛，那么长出来的须发和指甲都会更长更粗。
钱货两清，鬼手身上来自卖货郎的压制消失。
那双鬼手瞬间反握住老瞎子的胳膊，强大的劲道像是要立刻将血肉捏碎，可是老瞎子却是毫无压力，反而将那鬼手摆在胸前。
突然，一双苍劲有力的手直接从老瞎子胸膛上伸出来，狠狠抓在了鬼手上，一瞬间那鬼手就被压制，不再动弹。
接着，老瞎子又用手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缸，同时掏出了三十元的纸币，显然他很熟悉那个东西的价值。
只见缸里有好几个隔板，每一个隔层里都有一种颜色的染料，像是纹身时候用的彩色墨水。
交易完毕，周围漆黑的空间开始变得明朗，炽热的阳光打在身上让张扬确定自己又来到了阳间。
正午的烈阳烘烤着大地，喷射着无尽的热量。
“交易完了？”
白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愤恨，脸上满是冷笑。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完了，你完了！”
“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老瞎子原本还站在原地像是思考人生一样，可一听到白炼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剧烈反应，只是嘴角怎么看怎么怪异。
张扬表情带着惋惜，因为这场交易只能是他们这一脉才能见证，其余人看到后都多多少少沾染因果。
“呵呵，别装了，想笑就笑吧。”
反观白炼则是满脸讥讽。
“老瞎子，你是真厉害啊。”
此时，老瞎子已经不再情绪剧烈了，而是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捂住嘴角。
“欸，既然事已至此，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行动吧。”
“我可去你的吧，本来在屋子里呆的好好的，可真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整个屋子前后放了四台大音响调大音量给我放dj，这其实还好，隔壁王大妈和前面的孙大妈那大嗓门一直骂街，实在给我骂的受不了。”
“你个老小子一直没憋着好屁。”
此时，张扬算是看明白了，敢情是自己师父给白炼下套，让他不得已出了房门，然后沾染了这些因果。
“咳咳。”
老瞎子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老头子我年纪这么大了，徒弟还很弱，你行行好，帮帮我。再说，你每天吃我的，住我的，那可都是钱。”
“呵呵，我吃你的饭，你想要我命。”
“再说那件鬼衣，它的价值可是远超你的想象。”
“呵呵。”
“我保证，你帮我们的话对你自己绝对有很大帮助，那里有很多的机会。”
“呵呵。”
“你到底去不去？”
“去。”
老瞎子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你去还这么多废话？”
“嘻嘻。”
老瞎子直接将眼睛闭上，不再去看，多少年了，白炼还真是第一个将他气到这种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