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汉贼贼帝
新丰。
这里是凉州三明之一段颎的封地。
如今这里即将爆发一场战斗，而好巧不巧的是，凉州军这边有张猛这位三明之一张奂的后人，朝廷军那边也有皇甫嵩这位三明之一皇甫规的侄子。
朝廷军营地。
“报——叛军在外叫阵！”
拖着长长的尾音，斥候下马入帐双手将一支穿有信件的箭矢高高捧起。
坐在一侧的王宏当即起身接过拿起箭矢，皇甫嵩微微顿首正要接过时，却发现王宏自己取下了信件自己看了起来。
“......文长，写的什么？”
这王宏乃是王允之兄，少有气力，不拘细行，初为弘农太守，因诛杀买官爵者数十人而威动邻界，在王允诛杀董卓后，被任命为右扶风。
看过信件的王宏没有告诉皇甫嵩，只是将信件往那案桌上轻轻一抛。
信件没有落在案桌上，而是飘落在地。
“......”
皇甫嵩一只手紧握着，这都什么人啊！
要是放到讨黄巾之时，这种人他都是直接下令斩首示众的！
正当他要弯下腰去捡的时候，他的从子皇甫郦将信件捡了起来恭敬递给他。
皇甫嵩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信件上字迹他很熟悉——张奂儿子的草书。
而且只有八个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意思很简单，皇甫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王宏，只觉一阵头疼。
王允给他出了难题。
他堂堂车骑将军，竟然连个兵权都没有。
名义上的统帅，实际上的幕僚。
他跪迎董卓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窝囊！
当时董卓拉着他的手问：“义真，你害怕了没有？”
他直接回怼：“倘若您用盛德辅佐朝廷，大的祥庆正将到来，有什么可害怕的？倘若您滥用刑罚，逞其私志，那么天下都要恐惧，而不单是我一个人！”
紧握的拳头松开，皇甫嵩问道：“贼兵叫阵，两位将军何人前去应对？”
“我麾下扶风军兵强马壮，理当由我来率军击退叛军，先拔头筹！以振军威！”
“......那祝右扶风马到成功！”
皇甫嵩客气了一声，徐荣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徐将军，文长不懂兵法，还请为其压阵。”
“好。”徐荣冷淡地回了一声，并就出帐进行准备。
见没了人，皇甫郦开口犹犹豫豫地说着，“从父，这王扶风......”
“哎！”皇甫嵩摇了摇头，“我看那徐中郎将还算沉稳，想来问题不大。”
很快。
王宏带着本部兵马列阵于前。
看着贾穆的模样，王宏当即笑道：“你是何人？什么时候黄口小儿也能统军？”
见王宏走至阵前，贾穆看着他模样，以同样的方式回了一句，“你是何人？什么时候羸弱老者也能统军？”
“哼！竖子莫要争口舌之利！我乃大汉右扶风王宏王文长是也！”
“哦，你姓王？和那王子师是什么关系？”
“我乃是司徒王子师之兄！”王宏仰着脖子，“尔等既知我名，何不下马受降？我也好上报朝廷，给你们一条生路！”
贾穆嗤之以鼻，“右扶风王文长是吧！既然你是王子师的兄长，是不是对他王子师很了解啊！能否为我解惑？”
“解惑？”王宏感觉有些奇怪，“你有何惑？投降之后，我可慢慢为你解答！”
“那你且听好了！”贾穆没有给王宏回话的机会，将疑惑先一步说出，“不知他王子师为何要杀蔡邕蔡大家啊！”
“这还用问！”王宏哈哈而笑，大义凌然道，“董卓乃是汉贼，司徒诛杀董卓为国为民，他蔡邕却想着自己受到的礼遇，忘记了操守！是跟董卓一样的逆贼！”
“你是说太师是汉贼吗？”
“然也！”
“那太师所拥护的汉帝难道是一个贼帝？”
“啊？”王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面在说什么啊！
“太师遵从先帝遗诏行废立之事，莫非先帝也是汉贼？”
“先帝怎会是汉贼？”王宏急忙道，“先帝绝非汉贼！你休要——”
“住口！你也敢妄议先帝！”贾穆开始发力，作为年轻人他的声音要远比年老的王宏要清晰，“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当今圣上乃太师遵从先帝遗诏而立，王子师污太师为贼，即是污先帝和当今圣上为贼！然先帝与当今圣上乃我大汉皇帝，岂能是贼？“
紧接着，贾穆叹息道：“皆因太师一时不明，竟使此等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今年年初连日大雨，王司徒却至今没有任何作为，难道是不知道春季大雨会影响到春耕吗？”
“这...这......”
王宏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贾穆了。
“司徒者，掌管籍田、山林川泽，负责管理农业生产，教化黎民百姓。他王子师能有什么不懂？无非是想着争权夺利罢了！他几时想过国？几时想过我大汉朝？”
缓了一口气，贾穆继续输出，“穆从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顾上天警告，杀害朝中贤臣，实乃国之巨盗！我祖上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故此临危受命起兵西向！只愿攘除奸凶兴复汉室！此穆所以报先帝而忠圣上之职分也！”
这一系列的话就一个意思，如果董卓是汉贼，那么被他拥立的圣上就是汉贼，留下遗诏的先帝也是汉贼。
越是强调董卓是汉贼，那么圣上和先帝也越是汉贼。
可若是董卓不是汉贼，那么诛杀他的王允就是汉贼。
当然，这本质上属于诡辩。
所有人都被绕进了这个逻辑，只有跳出这个逻辑才能够反击。
王宏被贾穆的话给绕进去了，甚至想的都没有办法反击，不过就算反击也盖不过贾穆的声音，如果用传令兵又是落了下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办法。
两边的士卒见贾穆侃侃而谈，又见王宏汗流浃背时不时擦拭额头汗珠，谁对谁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
“众将士！攘除奸凶！兴复汉室！为太师正名！还先帝和圣上的清白！”
贾穆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因此不能等这王宏反应过来，“随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