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变炮灰?我不争宠了你们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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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晰的记忆

陆湛用手沾起陶罐里的药渣,沈婧宜觉一阵凉意从后背传来,脸上的烫也随着消散下去。

也是,命都差点交代了,还在乎什么名节。

“多谢。”

她心中感激,方才那药童的话她还是不是听不见,大概是一颗真重要的药丸被拿来救她了。

萍水相逢,救命之恩,好过此前所有亲近之人。

“医者救人是本分,不必谢我,已经付了诊金。”

陆湛替她敷药的动作十分认真,沈婧宜的痛意没有那么深,陆湛的每一次靠近,她鼻翼间萦绕一股淡淡的沉香,淡雅如君子,胸中郁结舒缓。

“可你不是医者。”沈婧宜闭上眼睛,脸靠在软枕,轻呼出一口浊气。

“什么?”

背上那只手动作一滞。

再看时,沈婧宜苍白的小脸陷在褥子和软枕之间,没了下文。

此刻,沈婧宜脑海一团乱麻,脑海中无数画面交缠在一起,前一刻还是前世被斩首的画面,后一瞬间便转为年少时跟随先生学诗文。

先生教她写字,写着写着,那双手却忽然变为女子的手。

是沈清璃在诗会上一展风华,写下: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一首赞美桂花的词,赢得满堂喝彩。

之后,她更是文思泉涌:

秀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自此归沈清璃。

沈婧宜原本还真以为她当真有才华,直至临死前才得知真相,这些都是沈清璃从另一个世界偷来的。

偷别人的才华,当成自己的东西,名不副实的才女!

沈婧宜猛然睁开双眼,眉头微沉,眼中不解。

“怎么会!”

怎么会这般清晰,脑海中的诗词,一字不差,甚至那夜沈清璃涌诗的语气,眼尾变淡了的红装,青色襦裙袖口沾上的笔墨……

种种细节,竟敢那么清楚,仿佛那画面正在眼前。

一个人的记忆怎么可能这般清晰。

沈婧宜肯定,即便是前世前言目睹沈清璃说那些诗词,可前世她并不能将那些诗词倒背如流记下来,但是如今……

她转念一动,那些诗词,竟然一字不差在脑海中。

除了关于沈清璃,沈婧宜脑海猛然闪过一个画面,婴儿啼哭,榻上女子一身汗,满脸苍白,却满含笑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那个婴儿,是她。

娘……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自己刚出生时的记忆!

“可是我下手重了?”

沈婧宜皱眉的表情让陆湛停住动作,深邃的眼神朝沈婧宜看去,她脸上神色复杂,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又浮现欢愉和悲伤。

显然,并非是他弄痛她,看她一身伤,必然是经历过什么,想起那些或欢乐或悲伤的回忆。

沈婧宜从情绪中抽离,抬手一抹,脸上湿润,擦去泪水,朝陆湛摇摇头,“没有,请继续为我上药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陆湛上完药,起身到屏风后拿来包扎所用布条,盖在她后背,却忽然停住手。

“怎么了?”

沈婧宜感受他的犹豫,转头看一眼,瞬间了然,包扎的布条需要绕过她身前,男女之间到底还是不便,沈婧宜伸手,“我来。”

将布条绕过之后,两人配合,行云流水,仅仅费了半盏茶功夫,终于包扎好。

莫名的默契,两人都没察觉。

“姑娘伤得这般重,不易挪动,需要家人在旁伺候才是,姑娘住在何处,可让医馆的小童去将家人请来。”

沈清璃垂下眼眸,盖不住眼中夹着的落寞,“我没有家人。”

陆湛眼尾微颤,深深望她一眼,朝屏风外走。

“圆方,你拿着钱,去人市买一个机灵点的女奴来。”

沈婧宜抬起头,“多谢。”

医馆只有陆湛和圆方两人,照顾起来确实不便,陆湛做的很周到。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了,不用谢我,买奴婢的钱,是从你给的钱里扣,方才的诊金给多了。”

陆湛神色依旧没什么起伏,在旁边的水盆净手,帕子擦拭残余的水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举手投足之间,矜贵优雅,不属于一个大夫该有的气质。

沈婧宜在见到陆湛的第一眼,脑海就浮现出关于他的记忆,要不是今日脑子不知为何记忆竟然如此深刻,她怕是还真认不出陆湛来。

武安侯府的世子爷陆湛,在沈婧宜及笄礼那一日,匆匆擦身而过,站在侯府夫人跟前的少年,锦衣华服,说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也不为过。

只是那一日的沈婧宜眼中容不得别人,只有自己那位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未婚夫周予安,她迫不及待奔向自己的意中人,周遭的景色变得黯然失色。

可惜,她自以为的情深似海,却在沈清璃出现后成为一场笑话。

后来的周予安,眼中只有沈清璃,每一次都借着来看她的名义,却和沈清璃相谈甚欢。

后来沈婧宜名声尽毁,在沈家几乎毫无立足之地,周家和沈家甚至一起解除了两人的婚约,让周予安改娶沈清璃。

想到这些,沈婧宜眼神讳莫如深。

“纸笔能不能借我用用?”

沈婧宜见陆湛忙完她的事情之后,在房间的案桌上写什么东西。

闻言,男人握着笔的动作停住,“你拿纸笔做什么?”

“想写一些东西。”

脑海中关于沈清璃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如今清晰明了,沈婧宜想趁着这个机会记下来。

既然知晓前世的一切,这一世,就要先发制人。

“你伤的是脊髓,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手还能动。”

陆湛皱眉,看向她强扯出的一抹笑容,他身子反倒坐得更端正,沉声道:“你说,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