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伪
沈重山不知道沈婧宜的伤竟然这么重，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到底是他的女儿，传出去，他这个吏部尚书只怕要成为朝臣口诛笔伐的对象。
沈厌歧无端被扇一巴掌，眼冒金星，顿在原地。
他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嫡长子，是沈家的骄傲，父亲从来没打过他。
“父亲，孩儿不知妹妹竟然伤的这般重……”
被打之后，沈厌歧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倒是看向沈婧宜的后背，眼神震惊。
那一日他实施家法，怒不可遏，可能是未曾注意手上的力道，原来竟然这么严重。
沈厌歧心底到底有几分异样的感觉，从小沈婧宜就没有受过什么苦，难怪这两日她表现得怪异，对他那般冷淡，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沈厌歧想起自己曾经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她的，可自己竟然伤她如此之深。
是他食言了。
“是你动的手，你竟然说不知道！”
沈重山眼里燃起怒火，沈家的家法，到沈厌歧这一代，几乎没有启用过，他对沈婧宜动用家法，也不过是想小惩大诫。
沈厌歧低下头，终究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沈重山走近沈婧宜，看着她的伤痕，已经有些发黑，被药汁浸泡过的地方，翻开妃皮肉有些发白，黑白相映，触目惊心！
“到底是沈家的千金小姐，不能留疤，为父去将宫中的太医请过来，一定为你治好伤。”
沈重山伸了伸手，相碰不能碰，便转头看向沈厌歧，“你还不快去宫中走一趟。”
沈厌歧早就心急如焚，忙不迭跑出去。
沈婧宜并没有因为沈重山的话心生感动，如果没有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她或许会认为沈重山对她至少有几分父爱，可是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她都看明白了。
沈重山眼里，只有利益，他怕她身上有伤，不能帮他笼络周家。
她的婚事，看似是与周予安两情相悦，实则一直都是沈重山在极力促成。
沈婧宜年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周予安看着人也不错，便像寻常女子一样，认下这个未婚夫，且周予安不错，对她也算好，她便欣然接受，久而久之，更是对周予安产生依赖。
可是仔细一想，她真的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情爱吗？
“这医馆连个能照顾病人的人都没有，为父这就将你接回府，只要有宫里的太医，很快就会好的。”
虽然伤口看着恐怖，沈重山也认为不过是皮肉之伤而已，沈婧宜的身份，总是待在外面，对名声也确实不好。
“父亲，大夫说了，我的伤，不能轻易挪动，否则以后都腰身都动不了了……”
沈婧宜边说边看沈重山的神色，她要是瘫痪了，对沈重山来说只会是更大的打击。
沈重山微微震惊了一下，随即想到沈婧宜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多少觉得她可能是危言耸听。
虽然心里不信，但有了前车之鉴，他并未表现出来。
“竟然如此，你别怕，等太医来诊治之后，听听太医如何说，倘若真的没有办法，就让你在此养伤也无妨，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
没多久，沈厌歧请的太医就到了，沈婧宜伸出手，太医给她把脉，眉头不觉皱起。
再细看她后背的伤痕，忍不住叹气。
“太医，小女的伤如何了？”
太医对着沈重山拱手，“回沈尚书，令千金此次的伤，伤及脊髓，若是晚一些救治，只怕是……”
“好在用过药，不过，沈小姐绝对不能轻易挪动，必须养好伤才能走动。”
沈重山和沈厌歧同时错愕，尤其是沈厌歧，手心不知何时爬上汗，他这双手，什么时候这么有力了，真该死！
“太医，小女的伤，不知最快能几时痊愈啊？”
沈重山面露担忧，半月之后，是皇后娘娘的寿辰，陛下为了帮娘娘庆祝寿辰，特意举办诗会，沈婧宜作为沈家的嫡女，必然是要出席的。
沈婧宜从小熟读诗书，在吟诗作画上有天赋，沈重山认定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在诗会上大放光彩，为沈家争光。
“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走动啊。”太医如实相告，他说的，都算快的了，伤到脊髓，一个月，顶多也就只能下床走走，但是要像正常人一样，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若是本官非要小女的伤半月就治好，可有什么法子？”
沈重山直接搬出自己的身份，官威的压迫之下，太医忍不住抬手擦汗。
若是不能治好沈婧宜，那就是得罪沈尚书，他的身份，和沈尚书相差过多，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可不敢得罪沈重山。
沈婧宜轻易抓住沈重山话里的字眼，半个月，正好是诗会的日子。
他这么着急，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出名的机会。
上一世，她拖着病体，随着沈家满门一同赴会，还不是被沈清璃狠狠打脸，明明是沈家的嫡长女，却被一个从小为生活奔波的养女比下去。
沈清璃读书少，大多时日都是在为生活奔波，因此作出那些诗之后，更是被京城吹捧为天才少女，名噪一时。
“回尚书大人，若想要在短时之内恢复，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太医面露为难。
“只是什么？”沈重山略失去耐心，他最不喜人在他面前卖弄关子。
“只是，能让沈小姐短时间内恢复的丹药，怕是难得。”太医沉了沉声，“陛下曾经收藏的玉雪生息丹，便有此奇效，只是这枚丹药，后来被陛下上次给了武安侯世子。”
太医想到武安侯世子，心中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
若是丹药还在陛下手里，凭沈尚书的身份，想要拿到丹药不难，可偏偏那丹药落到了武安侯世子手里……
那位世子，可没有陛下那么好说话，武安侯世子，出了名的桀骜不驯，极少给人面子。
“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重山想到武安侯世子陆湛，瞬间了然，若是一般人就算了，陆湛，那可是皇上太后都宠着的人。
沈重山忍不住瞥沈婧宜的伤一眼，视线移到她脸上，两人对视之间，沈重山眼中流露一抹心疼一样的东西。
沈婧宜移开视线，不用想，他只是因为不能将她的价值最大化而惋惜。
她心中在意的，是太医口中的那枚玉雪生息丹，莫非昨日，陆湛给她吃的，竟然是这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