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尽
登州府。
府衙，公堂。
杵着水火棍的衙役们心惊胆颤，只因杀人恶魔王卓突然到访。
公堂下，王卓背靠着椅背，注视着公堂上的问昆仑：“问大人，你上面的人是谁？”
问昆仑埋着头，一面处理公务，一面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王卓微微一笑，“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袁之孝带着问昆仑的三个仆从走了进来。
一个老仆，两个小厮。
问昆仑依旧淡定自若，埋着头处理公务。
王卓也不管他，自顾自从袖袋里拿出一张一千两银票，对问昆仑的三个仆从道：
“这是1000两，只要你们说出问大人家眷的下落，这钱就归你们。”
三个仆从肉眼可见的紧张，但都顶住了压力，默不作声。
王卓继续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但不要让我查出来这事和你们有关。”
“倘若你们知而不说，又被我查了出来，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会怎么做。”
闻言，老仆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老爷，对不起！”
他知道，王卓一定能查出他送夫人并公子、小姐去夫人娘家，届时，他的家人必然会惨遭王卓的毒手。
“说吧，在哪儿？”王卓面无表情。
老仆痛苦地看着公堂上的问昆仑：“在…在夫人娘家。”
闻言，公堂上的问昆仑，手上的朱笔不由得微微颤抖。
他想过各种最坏的结局，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花南郭竟是通过威逼利诱，逼迫村名做的伪证。
而做伪证的李玄机，现在就在王卓身边。
以王卓的作风，倘若被他知道上面的人是右布政使倪刚，倪刚必死无疑。
然而，这终究是因他的过失犯下的错，他不能，也不会把倪刚供出来。
待老仆说清楚问昆仑妻子娘家的地址，王卓再次问道：“问大人，你上面的人是谁？”
问昆仑一脸正气：“问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王卓浅浅一笑：“佩服，佩服，为了忠义，家人的性命都不顾。”
“既然问大人如此忠义，我王卓自然也得表示表示。“
说着，看了一眼公堂外。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无面人走了进来。
一旁的昭阳公主心里一震：“难道他身边随时随地都有无面人跟着？”
王卓对无面人道：“去把问大人的妻子、儿子、女儿都接过来，让他们一家人，死在一起。”
“王卓！”问昆仑紧紧攥着拳头，没想到王卓做事这么狠。
他做好了死的准备，也告诉妻子，他们可能也会死，这些他们都做了准备。
唯独没想过一起死，而且是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死。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问昆仑气急败坏，将手中的笔狠狠砸向王卓。
然而，就在笔出手的一瞬间，戎陌就闪现在他身前，将笔收走，连同带走的，还有案桌上的一切。
问昆仑忍无可忍，亲自跑到堂下，想要和王卓决一生死。
然而，刚到堂下，就被袁之孝单手摁倒在地。
一旁的衙役心情复杂，一边是他们尊敬的府尹，另一边是杀他们如杀草芥的王卓。
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很好选。
王卓看着地上宁死不屈的问昆仑，面无表情道：
“问大人，如果你死了，我查你上面的人会多费些功夫，你的妻子、儿子、女儿，也会死得很痛苦，很难看。”
问昆仑涨红脸，骂道：“王卓，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收了你！”
王卓微微一笑：“有趣，一个朝廷命官，不拿律法来拘我，竟请老天爷来收我。”
问昆仑不屈道：“王卓，你的靠山总有一日会倒台！吾皇圣明，终有一日，会诛尔等小人九族！”
………
绿林。
大雨滂沱，地面泥泞不堪。
一马车正在缓慢前行。
其后，十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护卫，骑着马跟着。
马车前缘，身高不足五尺、身材浑圆的地厚，小声抱怨道：“王爷也忒不信任我们了，护送几个人，还要这么多人跟着。”
“就连登州府也派了人去，做了双重准备。”
“哎。”身高九尺的天高摇了摇头，“自从那日在府衙被杀了那么些护卫，王爷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
“按我说，那些不过是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武夫，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正是。”地厚摸着身边的流星锤，道，“倘若那日王爷让我俩随行，那日便是王卓的死期。”
天高笑道：“让他狗日的多活几日……”
话音未落，就见正前方，泥泞的道路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无面人。
地厚站起身，甩着流星锤道：“这人还挺有趣，这么大的雨，站在泥泞路上耍酷。”
天高拔出随身的长刀，嘲讽道：“嘿，无面鬼，你妈没给你说，下雨天别在泥泞地里乱跑吗？”
话音刚落，两人就见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得“铮、铮”两声。
流星锤被劈成两半，长刀被斩成两截。
天高、地厚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半身与下半身错位、分离，然后，栽倒在地。
马车后面的护卫，刚要列阵，就见一道黑影闪过，所有人，眼前一黑，齐齐从马背上翻滚在地。
而后，无面人来到马车前缘，驾着马车，朝着登州府而去。
马车内，问昆仑夫人紧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噤若寒蝉，直到马车走了很久，确定无事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
两日后。
登州府，后堂。
王卓看着相聚在一起的一家人，再次问道：“问大人，上面的人是谁？”
问昆仑依然宁死不屈：“问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你便杀！”
说着，满含真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妻子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对于自己丈夫的抉择，无怨无悔。
随后，两人心意相通，同时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眼神从爱怜逐渐演变成决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卓看出两人打算咬舌自尽，淡淡道：“问大人，你坚守心中的道德和原则，我很佩服。”
“身边有这么好的妻子，也是你的福气。”
“不过，死也要死得明白才是，你两就这么傻乎乎地去了，也不想想值不值得。”
问昆仑依旧一脸刚毅，不为所动，知道王卓素来诡计多端，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王卓微微一笑：“问大人，咋俩打个赌。”
“若今晚，你上面的人没有派人来杀你，我就放了你们一家人，不再追究这事。”
“倘若今晚，你上面的人派了人来杀你，我俩做个交易，我救你一家，你把上面那人告诉我。”
问昆仑心里一震，陷入了沉思：倪大人的为人，我清楚，绝不是那种为保全自己，不择手段的人。
即便倪大人后面还有人，因担心我会泄露倪大人的身份，派杀手来杀我，济南府到这儿，最快也得两日。”
“那时，若王卓这魔头守信，我和家人都将平安无事，到时候再与倪大人说明事情原委。”
想通之后，问昆仑倍感羞耻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与王卓做交易。
王卓微微一笑：“成交，今日你们就和往常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说着，王卓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府衙。
他早就从暗客组织那里得知，府衙附近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而且不是龙禁尉的人。
他知道，这是问昆仑上面的人留的后手。
只要他编个小故事，放出消息说，还不知道问昆仑上面的人是谁，打算明日换个法子来逼问。
那几人，晚上一定会行动。
毕竟，山高水远，他们来不及通报，也很难分辨真伪，只能信奉：“宁可杀错，不可错过。”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