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日快乐
经黛玉一提醒，探春豁然开朗：“林姐姐，你说得对，与其被他们挥霍，还不如用在实处。”
“前儿，凤姐儿提议裁减一半的下人，并给被裁的人一些赔偿。”
“但太太、老太太极力反对，说荣国府素来待人宽厚，就没有这样的历史。”
“凤姐儿给他们摆事实，算明账，即便早已入不敷出，太太、老太太还是坚决不同意。”
“现在让她们卖几个庄园，逼她们一逼，或许还是件好事。”
说完，又感谢了黛玉几句，便拉着黛玉一起重新入席。
这时，之前一直埋着头吃饭的巧姐，看着黛玉道：“姑姑，你方才说，姑父要去视察全国的土地，姑父是在全国都有土地吗？”
黛玉点了点头。
巧姐惊讶道：“那姑父得多有钱啊！”
湘云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和你妈一样，掉钱眼儿里了。难道只听到全国的土地，没听见你姑姑和姑父要分开一年半载？”
巧姐撇嘴道：“我一个小孩子家家，那能关心哪些。”
湘云伸手点了下巧姐脑门，笑道：“伶牙俐齿的小鬼。”
巧姐顺势扮了个鬼脸，惹得大家都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惜春突发感慨：“若我也是个男儿身，我也要像林姐夫那样，走遍两京十三省，到处去闯荡。”
湘云反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只能待闺房，女子照样可以仗剑走天涯。”
闻言，素来内向的惜春心里燃起一团火：“对，云姐姐说得对，女子照样可以仗剑走天涯。”
说着，端起酒杯，豪迈道，“几个姐姐，为我们以后可以仗剑走天涯干杯！”
巧姐道：“干杯为什么不叫上我？”说着，也端起酒杯站起身。
李纨摸了摸巧姐脑袋道：“小鬼，少不了你。”
众人笑着碰了杯，而后都把杯中酒喝得干净。
主桌上的凤姐儿看着巧姐，想着以后可能会遭遇的磨难，心里感慨万分：“巧儿，你没赶上好时候啊。”
薛姨妈看着宝钗和黛玉坐在一起，心里五味杂陈，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地步，感觉老天好像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一旁的王夫人端起酒杯，独自喝了口闷酒，怎么也想不通，她口中的大姑娘，竟然一夜之间成了凤凰。
“没天理！”
“没天理啊！”
贾母看着众人乐呵，心里却再也乐呵不起来。
她心里十分清楚，眼前这些人不会像以前那样，供她取乐了。
邢夫人则看得比较淡，唯一的痛处是，自己身上现在一个子都没了，贾赦也因此很久没来找她了。
………
王府，厨房。
烈火烹油下，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一伙夫扯着嗓子道：“公子，味道可以，就是火候过了，有点焦。”
热得满头大汗的王卓道：“行，知道了，你再给我拿一条鱼来！”
伙夫应声后，便找厨娘拿鱼去了。
厨娘道：“怎么还没好啊，这都第十二条了。”
伙夫笑道：“快了，快了，不出两三条就能大功告成了。”
厨娘摇头不解道：“公子这是何苦呢，从早上忙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在做，不仅费时又费材，让我们做一下不就完了吗？”
伙夫笑道：“你这个婆娘，咋这点都不懂呢，这是给姑娘做的。我们做的，和公子做的，能一样吗？”
“哦！”厨娘一脸惊讶，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竟会为了姑娘下厨房，而且一下就是一天。
厨房外。
戎陌对站在门口的袁之孝道：“老大呢？”
袁之孝朝厨房甩了甩头：“里面。”
“里面？”戎陌一脸疑惑，“老大在厨房干嘛？”
袁之孝有气无力道：“做饭。”
“做饭！”戎陌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说完便要往里走。
袁之孝懒洋洋道：“别去了，没用。”
戎陌道：“我有急事。”
袁之孝笑道：“大家都说有急事。可是老大说了，今儿就算是天塌下来，都别去找他。”
戎陌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
王府，花园。
与白天的热闹喧嚣不同，此时，月色下，有一种静谧的美。
黛玉早从晴雯那儿得知，晚上王卓要与她单独吃饭。
吃饭的地儿，黛玉选在了花园里的碧波亭。
亭子是她命的名，因亭子四面环水，水中常有鱼儿荡起涟漪，惊起层层碧浪，遂取名碧波亭。
晴雯、紫鹃、雪雁、春纤上完菜，又将亭子的所有槅子放下，待一切准备妥当，才陆续退下。
黛玉走进亭子，见石桌上摆着的是松鼠鳜鱼、樱桃肉、鲃肺汤、响油鳝糊、红烧肉、葱烤芋艿、生煎、角旮旯。
这些都是姑苏的菜肴和小吃。
自从来了神京，她便很少尝到家乡的味道，看到这一桌菜，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咯吱！”
王卓推开隔子，走进亭来。
黛玉道：“我记得府上并没有江南的厨子，你从哪儿弄的这些菜。”
王卓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道：“上月派人去姑苏找的厨子，昨儿刚到，想着你今儿生日，便让他给你弄了一桌家乡菜。”
黛玉微微一笑，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樱桃肉：“好吃，就是这个味。”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黛玉在王卓面前早已不用客套。
两人相处，都很随便，也很放松，好像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本该如此。
见黛玉吃得开心，王卓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舒畅，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受。
由心而起，油然而生。
他静静地看着黛玉，不说话，仿佛周身都被幸福包围。
黛玉坐上石凳，又夹起一块松鼠鳜鱼，尝了一口，宛如梦回姑苏：
“你知道吗，我爹最喜欢这道菜，每逢初一、十五，他都要吃，倘若厨房忘了，他宁愿不吃饭，也要去酒楼吃这道菜。”
“记得有一回，约莫是七八月份的样子，他出门没带伞，回来的时候，正巧天降大雨，把他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说着，黛玉便笑了，笑得是那么美。
王卓道：“然后呢？”
“然后……”黛玉笑道，“然后他就把厨子、厨娘都骂了一顿，说是以后若再忘了做松鼠鳜鱼，就让他们到外面淋一场雨去。”
王卓微微一笑，夹了一个生煎到黛玉碗里：“趁早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黛玉遂夹起碗里的生煎，一口咬了下去：“哎哟，又被烫着了。”
王卓连忙起身：“我给你吹一吹。”
黛玉怔怔地看着王卓，耳边忽然响起她娘亲的声音：“慢点吃，小心烫着。”
“我说什么来着，烫着了吧。”
“来，我给你吹一吹。”
“吃吧，现在可以吃了。”王卓柔声道。
黛玉看着王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想哭，但眼睛清明，没有一点儿泪花。
“吃吧，再不吃就真的凉了。”王卓微微一笑。
黛玉点了点头，吃下了这只穿越了时空的生煎。
王卓坐回石凳，给自己和黛玉都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道：“我们那儿有句词，每逢有人生日的时候都会说。”
“什么词？”黛玉好奇道。
王卓端着酒杯，伸向黛玉，动情道：“生日快乐！”
黛玉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仿佛被谁拨弄了心弦，亦端起酒杯：“这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挺新鲜。”
当她举起酒杯，正要和王卓碰杯时，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王卓道：“二月十二，也是今日。”
黛玉心里微微一震，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