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单刀赴会
王卓开门接过喜帖，便让小厮自行去了，而后一语不发将它放在书桌上。
两人的意趣被打断，一时续不上，都呆愣了一会儿。
王卓正要说话，不料，黛玉率先开口道：“我便不去了。”
王卓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而是一脸坦诚道：“需要我给你带话吗？”
“不必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黛玉知道，荣国府这时才把喜帖送来，摆明就是不想让她和王卓去，而王卓去，也仅仅是为了给她撑脸面。
她没有挑明，一则她知道王卓亦知道这层道理，二则她在外面既是王卓的夫人，就应该尊重王卓主外，不应插手多言。
王卓微微点头，转移话题道：“倘若以后我在家，我们一起用膳吧。”说完，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黛玉微微颔首：“若没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王卓点了点头，把黛玉送到门外，又叫来晴雯，送走两人后，忽又想起一事，疾步走到门外道：
“姑娘，你以后可以自行出入王府，不用受任何拘束。”
说完，方才意识到现在说这话根本没必要，后面有的是机会，但话已出口，并有歧义，立马补充道：
“我没有那层意思，只是给你说，府里的所有女眷都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不用遮掩，也不用在意外人对我的非议。”
这些天，黛玉已知道王卓的一些主张，知道他主张男女平等，遂半侧过身，微微颔首：“晴雯与我说过。”
说着，顿了顿，又柔声道：“以后不必唤我姑娘，唤我黛玉吧。”
王卓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旁的晴雯见状，朝他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嘴唇动了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
二月二，龙抬头。
王卓带着一本书出了王府大门。
此时，袁之孝、戎陌并一干随从押送着贺礼在门外等候。
袁之孝见王卓竟带了一本书，一脸疑惑道：“老大，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考功名，怎么一闲下来就看书，这是去吃席，你带着它干嘛。”
“还能干嘛，难不成把它当成草纸给你擦屁股？”说着，翻身骑上菩提，亲夹马肚，朝荣国府走去。
袁之孝哈哈一笑：“古语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用它做草纸，岂不奢侈。”
“难得啊！”王卓调侃道，“你这木头疙瘩还能拽两句古文。”
袁之孝挠了挠头，笑道：“老大，我看你这准备的贺礼，少说也值二十万银子，不知我以后结婚，你能送我多少？”
“怎么，是有心仪的姑娘了，还是翅膀硬了，想单飞？”王卓云淡风轻道。
“没有心仪的姑娘，我只是随口问问。”袁之孝连忙摇头。
说着，又一脸严肃道：“老大，你放心，我这条命既是你给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跟你到死，即便以后娶妻生子，我也不离开你！”
“行啦，我只是打趣而已，别死啊活啊地表忠心。”说着，王卓又笑道，“但看你表忠心的份上，日后你结婚，我便赏你一个金疙瘩。”
“啊！”袁之孝惊讶道，“才一个金疙瘩啊？”
“再啊，以后连一个金疙瘩都没有。”说着，王卓轻夹马肚。
菩提心领神会，“哒哒哒”小跑了起来。
………
荣国府。
正门外，贾政、贾赦并贾宝玉在门口迎宾，贾珍、贾琏、贾蓉等则在荣禧堂招呼客人。
见北静王水溶的轿子并两车贺礼进入宁荣街，贾政、贾赦立马走下石阶前去迎接。
贾政刚走两步，不见身旁的贾宝玉，回头一看，只见他正站在门口发呆，便脱口而出道：“孽障，还不赶紧过来！”
贾宝玉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跟了过去。
待北静王下轿，三人行过礼，便引着北静王进门。
北静王先是和宝玉闲话了两句，而后又转头对贾政道：“听闻你们与王卓结了亲，他到了吗？”
闻言，贾政、贾赦唬了一跳，虽然中旬得知王卓系忠顺王的人，但被北静王冷不丁的一问，还是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贾政道：“我们原不知他是忠顺王的人，所以糊里糊涂地跟他结了亲，但知他是忠顺王的人之后，我们便没在跟他来往。”
“宝玉结婚，我们也是前两日才给他发的喜帖。”
北静王道：“既结了亲，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喜帖也应该早些发才对，你发得这样晚，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吗？”
贾政、贾赦连忙称是，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北静王与忠顺王水火不容，怎能容得下王卓。
正说着，只见王卓、袁之孝、戎陌并四车贺礼进入宁荣街。
贾政、贾赦见状，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北静王回身看去，见到王卓，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再看到王卓身后的四车贺礼，不由得嘴角有些发僵……单刀赴会啊！
而后听到荣府管家开始清点贺礼，北静王挤出一丝笑容道：“贾侍郎，你的外甥女婿已经到了，还不赶紧去迎接。”
说着，便故作闲庭信步进了贾府。
贾赦则一面赔笑，一面在前面引路。
且说贾宝玉见到王卓那一刻，先是心里一惊，犹如看到神仙。
而后耳边传来北静王并贾政的对话，方知来人便是王卓，不由得心里一喜，踮起脚尖向后张望。
见王卓身后除了四车贺礼，并无轿子、车马，又不由得惆怅起来…我得罪了林妹妹，以她的性儿，自是不会来的，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
心里想着，不觉眼圈儿一红，掉下两滴泪来。
一旁的贾政，怔了一会儿后，方才走上前来迎接王卓，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便着一小厮领着王卓三人前去荣禧堂。
此时，荣禧堂内，贾赦叫来贾琏道：“你着人再去弄一张桌子，放这院里，桌子表面可以精致一些，但要小一点，矮一点。”
贾琏道：“可是林妹夫他们来了？”
“林妹夫、林妹夫！唤得还挺亲热！”贾赦瞪着眼道，“现在给我听好了，他叫王卓，不是什么林妹夫，赶紧着人去搬桌子！”
因前儿在王府和王卓吃过一次饭，见王卓不仅替自己解围，还替妹妹撑腰，贾琏遂打心眼里敬佩王卓。
回来又把这事说与了凤姐听，凤姐亦说王卓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人物，让他好生留心，多多走动。
即便中旬从神武将军那里得知王卓系忠顺王的人，亦没有改变他对王卓的看法。
而且在他看来，王卓能一句话决定一个从二品官员的归属，忠顺王未必能办到，说明他的地位绝不在忠顺王之下。
更何况，前儿孙绍祖已经前往济南府赴任，说明王卓并非是逞口舌之快之人。
但他人微言轻，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但这不妨碍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遂破天荒的壮着胆子，顶撞贾赦道：“林妹夫是自家人，不应该坐小桌，也不应该坐外面，而应该和北静王他们一样，坐里面。”
“放肆！”贾赦一巴掌甩在贾琏的脸上。
这话正好听在了北静王耳朵里，只见他和蔼可亲道：“贾恩侯，令郎说得对，应该让王卓和我们一样，坐里面。”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传来王卓的声音道：“早就听闻王爷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每不以官格国体所缚。”
“今日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王爷的所行、所言都让草民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