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张卫生纸也有潜在价值
“老罗，你懂不懂市场？我让你搞山寨，去仿制福源公司的热销产品，结果你非要整原创，你不知道在莞市，就他家的货好卖，特别受那些卖衣服的娘们喜欢吗！？”
“赵总，别走啊！我马上改进，再给我一次合作的机会吧！”
还好罗睿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不然山穷水尽的老豆罗中远铁定跪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恰好他悲催的很明白。
没有对方看上的价值，跪求也毫无卵用，只会白白折损一文不值的尊严！
最后一个来验货的渠道商也失望离开了，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相视一叹，其中饱含了无尽的辛酸与无奈。
“唉~~”
“唉~~”
罗家的鑫瀚塑料制品有限公司成立于1993年，至今已然苟活十载有余了。
老罗原本秉持着东边不亮西边亮的谨慎经营原则，只要是塑料制品，啥都做，业务不可谓不广泛。
工厂的订单不算火爆，但还算过得去，一年挣个六七十万净利润，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去年发生的一场找不到根源的诡异火灾，烧毁了好几个大客户所下的订单囤货不说，就连租赁的老厂房，也给烧秃噜皮了。
当时烈焰把电线烧得火花迸射，搞得单独被困在其中的罗睿，就跟渡九九天劫似的。
还好消防队抢救及时，成功把被浓烟呛到窒息的罗睿，从阎王手里抢了出来。
其实真正的罗睿已经下去找妈妈了，现在的罗睿只是鸠占鹊巢的外来户，肉身是罗中远儿子的，至于灵魂，则是一个从2024年逆流重生过来的挂逼仔。
只是老罗不知道罢了，然而就算小罗实话实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啊！
更何况既来之则安之的罗睿，心里埋藏着不能说的秘密，之所以会引发那场大火，就是原身干的！
当时他在仓库统计材料数量，发觉香烟快烧到了过滤嘴，感到烫唇就直接吐了，结果吐在了易燃的化学工业用品上，然后就如此那般了......
老婆因患癌早逝，罗睿就是罗中远的动力源泉，虽然平时私生活不检点，但是为了留给儿子一个光辉负责任的好父亲形象，他终究没有再婚，找个日后跟儿子抢财产，不，抢信用卡债务的女人。
所以儿子还活着，他觉得生活就还有奔头，不然早就跳楼，兴许会跟现在的儿子一样，灵魂得以超脱，逆流纯真年代，去弥补青春遗憾了。
只是那场大火，不仅给因为盲目信任，首先支付了一半订金的老客户造成严重损失。
而且还导致五十五岁孤寡包租婆失去了得以躺平的金饭碗。
还能如何，赔呗！
虽然上了保险，但是由于需要赔偿的金额过巨，罗中远不得不掏空积蓄，甚至卖了车房才堪堪填补上窟窿。
然而祸不单行，大部分机器设备的主板线路都被烧没了，只剩下金属框架了，没了电子组件，说白了，就是一大堆破铜烂铁！
至于被烧得脱了漆，修修还能用的那几台机器设备，都是新买不久，还没投入过生产的人形模特塑料吹塑机。
搞得鑫瀚以后，就只能专门生产街边服装店用来展示商品的人形塑料模特了。
而这个新领域极具挑战性，罗中远还处于瞎子点灯的阶段。
由此，公司规划的宏图霸业，不得不停顿了半年多，毕竟工资发不起，洗脑谈忠诚也没卵用，原来的员工们都提桶跑路了。
再说了生产成品，还需要采购原料，定制模具啥的才行啊！
总之哪哪都要钱，没钱寸步难行！
罗中远习惯了做老板，自然不可能因此颓废，而去给别人打工做牛马，很快便重振旗鼓，东拼西凑到了东山再起的启动资金，在今年年初，重新租了个厂房把工厂给开起来了。
出了那次严重事故后，清楚鑫瀚状况的客户们，是不敢再冒险下订单了。
没办法，罗中远只能自研自产自销了。
由于财务紧张，他只请得起少许普工，已经请不起塑料制造行业最重要的技术员，配料员，以及产品设计师了。
按照既定印象，小老板混日子还行，技术活就自然而然落在他这个连半桶水都算不上，平时只会动动嘴皮的大老板身上了。
而现在所有能联系到的渠道商，都不愿意消化鑫瀚的产品，也就等于没有收入维持工厂正常运转了。
目前鑫瀚还拖欠着供应商的尾款没支付呢。
眼看又要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了，走到创业尽头的罗中远，是真的准备摆烂当老赖了。
目睹验货失败全过程，翻着死鱼眼瞪向没批出息的老板，和尚厂里唯一女性，已是两个初中孩子妈的王春花，很是焦虑的询问道：“老板，我们还继续做这款产品吗？”
“都被所有能找到的渠道商给淘汰了，还做个毛啊！”
罗中远暗自哀怨着，随口敷衍了一句：“这样吧，今晚全体不加班，你们打扫一下卫生就下班吧。”
他根本不敢直视员工们没有安全感的冷脸，扯了扯儿子衣角，罗睿心领神会的推搡着腰疾复发，走路牵动受损神经，都直抽凉气的老爸，佯作淡定的朝办公室走去了。
只是那些被坑出经验的打工人不好糊弄了，因为这个厂快倒闭的迹象，实在是不要太明显了。
他们决意要找到坚持下去的牵强理由。
“老板，那么明天做什么？”
“明天继续来打扫卫生。”
老罗很无奈，那帮人合同已经签了，放假也得给底薪，还不如让他们到厂里混日子呢。
小工厂老板算不上资本家，但罗中远深谙此道，非常懂拿捏员工的心态，在莞市想存到钱，就得靠加班。
只要长期没班加，那帮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怜人，就只能拿300块钱底薪，肯定会主动辞职的。
“老板，既然没事做了，那么你干脆就放我们去其他厂上班吧！？”
“对啊罗总，放我们离开吧，我家里老婆小孩的生计可耽误不得啊！”
明显感觉到员工们火气上来了，父子俩哪敢继续碍眼接话，点燃导火线，现在沉默是金方为明智之举，只有让那帮家伙扛不住生活压力自动离职，才能不用支付赔偿金！
再说了，现在哪有钱给他们结清工资？
紧随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的老爹进入办公室后，罗睿心有余悸的立马把门给反锁，处事细腻谨慎，深得老爹真传！
至于罗中远则瘫坐在包浆老板椅上，两眼灰暗无神，就跟大限将至似的喃喃道：“就连搞山寨都搞不像样，看来咱家工厂已经离倒闭不远了！”
并非罗中远不想迎合市场搞山寨，而是生产塑料模特的原料和色粉调配比例，以及架构设计不得法，设备也操作得不到位，最终硬生生的把仿制品，搞成了歪瓜裂枣的原创产品。
这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了，原来搞山寨也是门技术活啊！
以前看不起华强北的那帮家伙，现在他才明白那些仿制者有多么的刁钻精悍！
罗睿死马当活马医，先给一看就阴险，对谁都笑眯眯的财神上了三炷香，双掌合十虔诚的拜了拜，然后才神戳戳的安慰道：“爸，不要慌，一点都不要慌，你有上仙保佑，莫事盖，我有办法，让咱们一定能走通山寨这条路的！”
老爹是绝望了，但是罗睿却还隐藏着不小的希望。
“咱们要技术没技术，要钱没钱，就连老子都没办法，你个龟儿子能有什么办法呢？”
恨铁不成钢的答着，罗中远干脆闭上了眼睛，他怕再多看两眼，就忍不住把又挑食且吃得多的儿子扫地出门，节省点开支了！
最近不时有个念头冒出来，倘若当初老婆生的是招商银行，多少还能捞些彩礼钱回点血。
可惜时运不济，摊上了这么一个除了帅，就一无是处的建设银行......
罗睿瞅他那副挂着深深嫌弃的批嘴脸，很是不爽的撇了撇嘴，觉得老爹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要知道他的自信来源，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跟小说里的所有魂穿者一样，也得到了面板系统的眷顾。
而且这个系统的名称很有信服力，非常之唬人，也极其贴合鑫瀚的发展方向，叫做“最强山寨优化系统！！！”
对于系统这种不可名状的金手指，罗睿对它有着迷之信心，虽然具体功能有待烧钱探索，但小说里拥有系统的主角，哪一个不是俯视众生，绝色美女争相投怀送抱，制霸多元宇宙，狂拽酷炫，一路横推的无敌龙傲天呢？
搞得最近罗睿都刻意修身养性，完全不看扶桑录像带和光碟了，就为了养精蓄锐，应对即将蜂拥而来的各种黏人美女。
只是他获得的最强山寨优化系统有点艹蛋，开启条件对于他目前的身家来说，极其的苛刻。
要求他的个人银行账户里面，必须放有非常吉利的18988元死期存款。
而现在罗睿卡里一毛都没有，拿家人当牛使的老爸，上个月打发给他的一百块钱粮草，都不够买烟抽呢。
虽然他懒得去过问摸底，但他猜测老爹目前的银行卡余额，恐怕跟他一样，就只剩条命了......
所以这笔启功系统的资金，罗睿就只能依靠自己想办法了。
可是2003年的钞票，没有门路不好挣不说，而且远比二十年后值钱得多，18988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怎么办呢？
要知道老爹已经借遍了亲朋好友，再靠借钱达成目的，完全不现实了。
毕竟所有熟人，都把他们父子俩当作瘟神了。
再腆着张批脸去借的话，那些熟人可就翻脸了！
不过要颜有颜，要身高有身高，被时代限制，做不了爱情主播的型男罗睿，已经想到了一个搞快钱的好办法。
那就是把占据了厂房四分之一空间的废弃设备，当作废铁卖了。
要知道一张卫生纸，一条内裤，都有它的潜在价值，只要善于发现它们的亮点，有时候绝对能解决燃眉之急！
譬如蹲坑忘带多余纸的时候，如果有洁癖，不妨弃车保帅，试试凉爽的穿搭，那一张多对叠几下用来收尾也是极好的。
而那堆至少十万斤重的破铜烂铁，卖个翻倍18988，一点毛病都没有！
盘算好后，罗睿便自然而然露出有根有种的资本家批嘴脸，皮笑肉不笑的劝说道：“爸，我知道你对那些陪你打江山的老设备，怀有特别的感情，但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才行，你就让我掏干它们的剩余价值，把它们卖掉换点周转资金吧！”
再次听到儿子说出这种遭雷劈的话，罗中远的浊眼猛地睁圆，态度强硬的怒声拒绝道：“打死老子也不卖！”
这不知变通的老顽固！
代沟太大，有点上头的罗睿懒得再沟通了，毕竟痛骂老豆可是要被迫露宿街头的！
他准备一会儿悄悄联系废品回收站的老板，趁着半夜老爸熟睡后，偷偷的把那堆破铜烂铁给处理掉。
蓦地，心情极其烦躁的罗中远烟瘾犯了，抖了抖不再出货，用来绷面子招待客户的芙蓉王烟盒，随即也不觉得难为情的大喇喇要求道：“喂，臭小子，搞支红塔山来抽抽！”
罗睿白了老豆一眼，翻出空空如也的裤兜内袋，没好气的答道：“没了，我昨天就断粮了。”
罗中远的批脸一垮，变得更加黯然了，沉默了一下后，终于艰难的松了口：“那就把那堆老设备卖掉吧。”
作为三十年老烟枪，饭可以不吃，但是烟却不能断|！
罗睿闻言，嘴角不禁抽了抽。
做人如此没有原则，但他也是一丘之貉，可没有批脸苛责老豆！
一天没尝到烟味了，罗睿遂以颤抖的手，拨打了附近废品回收站的老板电话。
废品站老板早就对鑫瀚的老设备垂涎已久了，二话不说就答应收购了。
并且立马安排吊车和挂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厂里，称量清楚，价格谈妥后，双方便半推半就的完成了交易。
刻意当着全厂人员的面，点清了七万多的巨款后，众工人看向罗中远父子的脸色，迅速的变得谄媚起来。
确定老板有钱发工资后，他们打扫起卫生来，都积极了不少！
这不，为了应付验厂，老罗才给那几台吹塑机刷上的新漆，被悍女王春花用抹布又给大力擦秃噜皮了。
眼巴巴盯着老爸将一只手都抓不住，需要两只手捧着，才能拿实的几大扎红票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保险柜里，罗睿眼珠子贼兮兮的骨碌碌一转，便计上心来了。
他不作假的一脸关切，忧心忡忡的吓唬道：“爸，现在有钱了，你得赶紧去医院治治老毛病了，你现在年纪大了，可不能再拖了，搞不好会瘫痪呐！”
老罗一时间感慨万分，深觉儿子长大了，懂得关心老爹了，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罗中远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在老板眼皮底下卖力表现，死命搬箱装货柜，结果闪到了腰，再加上老婆漂亮身材棒，养伤期间也要加班，创业后，又天天坐着办公，导致腰疾越来越严重了。
另外，他还患上了严重的痔疮。
两两摧残下，搞得犯病的时候，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以前有钱，去医院就跟回老家一样，是想去就去，但是最近半年以来，他就只能强忍着病痛的折磨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罗中远没有那么坚强，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反正厂里都这吊样了，需要时间重新规划，于是怀有别样目的的他留下儿子看厂，一个人孤零零的开着四手破面包前往了镇上。
他先是买了包芙蓉王，接着下了久违的馆子，这才一脸满足的打着饱嗝，叼着牙签，在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晃晃悠悠的去医院挂号住院了。
很久没跟那个崇拜企业家的离异护士回忆春天的故事了，他是真的想了。
老了，就这点爱好了，罗中远是落魄了，但他还相信浪漫永不过时。
死也要死在石榴裙下......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接下来就是罗睿随心所欲的操作时间了，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保险柜，从其中拿出了两万块钱。
虎毒不食子，虽然怕，但他不是很害怕，毕竟他也是为了老罗家日后能过上帝王般的腐糜生活，才做家贼的。
天天吃外包食堂的猪食，罗睿嘴巴也淡出鸟来了，先买了包华子，随即下了馆子，然后才去银行把钱存进了自个卡里。
就在罗睿的翻盖鬼火罗拉，收到银行到账短信的同时，脑海里也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预存资金足够，最强山寨优化系统，开启成功！”
罗睿感应到这天籁之音，浑身抑制不住的打起了摆子，就跟第一次即将要做真男人时一样激动！
不开玩笑，老罗家是否能翻身，可就完全指望系统爸爸了。
看得银行保安随着他毫无章法的节奏，是一愣一愣的，下意识远离了他。
因为他那副死样子，就跟狂犬病发作了一般！
要是被他咬上一口那还了得，才给多少工资，犯得着玩命？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