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他怎么能进步这么快？
监视器前。
李薛和杨柏都有点紧张。
这段戏，是陆少羽和胡格饰演的曾文辞第一次见面，也是俩人合作的起点。
想要演绎好这段戏，单靠动作和台词是不行的。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必须到位。
如果哪一点做的不好，两个人合作的基调，都可能会变了味。
李薛其实没想到，纪天会挑这段戏先演。
按照他的经验，结合纪天两天前的表现，纪天最好是挑些简单的片段先拍，与角色磨合一段时间，再来演这段戏。
到那时，或许他的演绎就能更加圆融，更为细致。
但昨晚。
纪天私下里请求他的时候，眼神里头的光，让李薛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反正，都是在咖啡馆接头的戏份。
场景、人物、灯光都差不多。
唯一差的，就是台词。
而这一场，是所有【接头】戏份里，台词最少的一场。
胡格听说之后，也完全没有反对。
随着场务打板，拍摄开始：
“Action！”
纪天穿过街上的人流，走入咖啡馆。
即便此刻拍的是街道的远景，出挑的身高，还是让纪天在人流中脱颖而出。
合体的素色西装，简单的衬衫设计。
简约低调。
露出的袖口，却别着一对梵克的蓝宝石袖扣。
不经意间，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环顾四周，找到在咖啡馆等候多时的胡格。
纪天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连饮品单都没看，随口点了一杯咖啡。
监视器前，李薛点了点头。
这段，算是符合陆少羽留洋归国的少爷身份。
面对胡格，纪天的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只是，那笑意，却从不曾到达眼底。
面对胡格，举手抬足间，隐隐还有几分倨傲。
曾文辞？
区区报社记者。
肯跟他见面，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很快。
二人开始闲聊，内容从天气到当红歌星。只是，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波澜。
对面胡格的暗藏机锋，纪天始终举止优雅得体，好整以暇。
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静静看着猎物挣扎的猎手。
终于，胡格的话题，转到了时事。
纪天的笑容，第一次有了实感。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翘起的大长腿，小幅地摆动着。
整个人透着轻松。
直到。
胡格挑明了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那件事，是谁干的。”
同时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
【佐】。
监视器前，李薛往前坐了坐。
这一幕，纪天的反应，至关重要。
【佐】指的是【佐藤】。
而【佐藤】，正是近日因交通事故遇害的日军高层。
这件事背后，正是陆少羽的手笔。
陆少羽此刻的情绪变化，心理活动。
每一个细节，都非常重要。
这不仅关系到陆少羽这个人物的底色，更关系到，之后双方合作的基调：
是强强对话，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天手中多出了一根烟。
他将烟用打火机点燃。
低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一闪而逝的杀意。
他怎么敢的？
小小记者，杀了便是。
只是…
他难道不清楚吗？
他就不怕死吗？
电光火石间，念头飞转。
纪天将烟咬在嘴里，娴熟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抬眸，与胡格对视。
目光交错。
无声地交锋。
原来……如此。
他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着，那边。
纪天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有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段戏。
分明没有一句台词。
仅凭对视，俩人好像什么都没演，又什么都演了。
“咔！”
李薛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没有谁能比他更知道，这一幕，在讨论剧本的时候，经历了多少争议。
不论是胡格，还是副导演，都劝他，给这一幕加点台词。不然，光凭演员来演绎，很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好好的高光剧情，最后却进了拉跨演技集锦。
可李薛和编剧刘蔚都觉得。
这里，不管加什么台词，都只会破坏陆少羽和曾文辞的人物完成度。
胡格的演技和灵性，他是不担心的。
但是陆少羽。
在这条之前，李薛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要知道，陆少羽这个人物很复杂。像这种复杂的角色，有些演员，拍完了整部戏，都无法深入理解角色。
如果，纪天真的无法达成他想要的样子。
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删减掉不贴合角色的戏份，以免影响到整个作品。
可现在。
纪天，不仅顺利完成了这段。
完成度，还很高！
他诠释的陆少羽，温和的外表下，暗藏着狠辣。
不。
他不仅仅是完成。
他与胡格的那段对视……
完全不落下风！
完全达到了自己，想象中，强强对话，针锋相对的感觉！
感到惊喜的，不止是李薛导演。
还有与纪天对戏的胡格。
前几天，纪天还是个连自己的戏都接不住，被自己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的新人。
今天。
他不仅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压倒，居然，还能跟自己用演技‘对话’，隐隐之间，还有‘对抗’。
胡格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老实说，很爽。
纪天则是偷偷抹了把汗。如果是昨天的纪天，其实做不到这个程度。
可是，昨天。
经过了刘敏敏的‘启发’，纪天忽然就顿悟了‘陆少羽’这个角色。
此外，还有演技大师廖帆的‘指导’：
纪天不仅以‘观众’的角度，看廖帆演过一次。又从‘对手’的角度，跟廖帆对戏过一次。
再加上一天的苦练，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李薛和杨柏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低语了几句，这才抬头对两人说道：
“趁着小纪状态不错，我们再来一条。”
“这次，纪天你的怀疑、你的杀意，可以再明显一点。”
“毕竟，胡格饰演的曾文辞，现在只是个普通报社记者，你大可以更明目张胆一些。”
纪天与胡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着拍摄的进行，李薛导演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明显。
纪天诠释的陆少羽，不仅拥有贵公子完美的仪表，彬彬有礼的举止。
无意间流露出的狠辣与算计，更是让这个角色，变得丰满而有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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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吴乐意是特意赶过来的。
他倒没想针对纪天。
毕竟，这个人太新了。
你就算把他踩到了土里，也无人在意。
连最low的小报记者，都不屑于写这种东西。
只不过，今天的吴乐意心情很郁闷，特意过来，准备‘直抒胸臆’，调节一下情绪。
词他都准备好了。
李玉平那个老东西，最近一直恶心自己。
一上午的对戏，吴乐意被李玉平压得人都闷了，此刻急需找个人，宣泄一下。
是他，就是他。
必须是纪天了。
就他那ai般的演技，怎么喷都合适。
可现在，纪天的表现，让吴乐意像是吃了坨答辩一样，极为难受。
甚至于，有点难以接受。
这让他怎么开口喷？
能跟胡格整个五五开，喷他不就是变相在喷胡格？
不是，他怎么能进步这么快？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天才？
不，不可能。
天才如师兄的廖帆，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磨砺，演技才牛逼的。
吴乐意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是因为角色！
对，一定是因为陆少羽这个角色，难度太低了！
即便如此，吴乐意还是硬憋出了几句，但因为胡格的原因，有点不痛不痒。
纪天没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
让吴乐意有点恍惚：仿佛刚刚，是陆少羽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