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练箭出笼
雪后初晴。
一大早安北将军府的校场上,就充满了单调的声响。
“嗖!”
“铛!”
宇文坚在场内来回走动,配合上呼吸节奏,抽箭、搭箭、上弓、引弓再到最后一步劲射,反复而枯燥。
望着插满箭矢的靶朵,宇文坚脸上没有任何喜色,现在就算让他蒙上双眼,在这校场上,他也有把握箭无虚发,可惜这只是固定靶,换到野外怕是就要少那三分准度。
“普拔扔!”
闻言普拔将一个麦秆编织的圆球抛了出来。
宇文坚抽出两箭,先射而出,正中麦球,待第二箭时,明显感觉来不及的他赶忙放低,将箭射到了靶上。
低头检查了弓弦无恙,宇文坚无奈道:“还是没能达到乙那楼大哥的技艺。”
普拔笑道:“左五十人长的箭技拔尖,世子想要达到,非旷日持久难达。”
宇文坚收弓笑道:“我也只是抱怨罢了,的确是我心急了,这偌大的府邸,不过半月便已有牢笼之感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宇文坚坐到软榻上,边休息边问道:“今日府外有新消息来?”
“鲜于六言称掰肠已经制作完成,将随着送羊入蓟的商队北归,预计半个月就能送达。”
宇文坚叹道:“千里运粮,费时费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单运粮食,放在大宁营生产,或许还近些,但松亭关对粮秣的检查太严了。”
“粮食和盐铁,历来是晋军重点关注的对象,难一些无可厚非。”随即宇文坚眼神一转,问道:“质子营那边还是乱糟糟的?”
普拔点点头,道:“大宁营的骑兵刚合进去,就遭到了质子营的挑衅,没少打架,有次甚至惊动了晋军前来平息。”
宇文坚脸露苦涩,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质子营内都是一帮眼高于顶的贵二代,大宁营乃牧民而成,两者贸然合军,自会颇生事端。
又没有主帅压着,自然难有好的结果。”
说着宇文坚抬头望着四周高耸的围墙,被禁在将军府中安全是安全,但对时刻想动一动的他来说,无异于限制过多,安乐窝可多呆不得。
思虑片刻,宇文坚道:“你去寻质子营,替我下一道战书,三日后营中比试,我倒要看看,这些自诩高贵的子弟们,有几分真本事。”
普拔先是一怔,随后犹疑道:“战书好下,就怕世子难出府,失期后,平白损了威严。”
宇文坚摆摆手,带着两分自信道:“你且去传信即可。”
“诺。”
翌日,宇文坚依旧早起练箭,正开弓引箭,鼻翼间就传来了香气和酒气混合在一起的怪味,松指送箭,正中靶心。
侧头望去却是卫景穿着一身峨冠博带,不知何时已经斜躺在案旁,脚上吊着一只木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未曾想你这宇文屠户,不卖羊肉,反倒是在此练箭,今后是准备搏命疆场了?”
宇文坚随手抽出一支新箭,张弓挂弦一气呵成,指松,箭矢驰出,再中一元。
眼见宇文坚还要再取,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气闷的卫景嘲讽道:“徒劳罢了,就算箭射的好,便能统帅千军万马了不成。
为帅者,要似诸葛武侯,遗世立于山巅之上,清风拂来,飘飘衣袖,俯视英雄。
羽扇在左,负手为右,心有韬略而算无遗策,与一二士人饮酒谈笑间,千里之外樯橹灰飞烟灭,要意境懂吗?”
说着似乎是提起了酒兴,卫景转首倒酒,举杯而进,刚入口便嫌弃道:“你这屠户,扣的紧,竟是水焉。”
宇文坚抽出新矢,张弓引箭,箭头猝然转向,直指卫景。
本嘴中吐槽的卫景,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瞬间感觉面前的宇文坚陌生了起来。
随即面色突变,因为他记起来,就是面前这个舞勺郎,刚在欢迎宴上差点一剑攮了刺史。
敷粉的脸颊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卫景张张嘴又咽了回去,生怕触怒了眼前的异暴青年。
宇文坚随即转向松手,弦响箭出,再中一箭。
瞧着闭眼等死的卫景,宇文坚将草球踢到他怀中,边抽出两支新箭,边道:“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会意的卫景赶忙起身将草球抛出,宇文坚连出两箭,一中一落。
“再来。”
卫景边抛球边道:“我这不是看你多日不来,心中挂念嘛。”
射完,抽箭的空隙,宇文坚哼道:“若是再不说,便免开尊口吧。”
抛出球的卫景嗫嚅嘴唇,终是开口道:“我是自愿前来,看在多日同僚的情分上,愿意出面,帮你化解跟和刺史的恩怨。”
恩怨?
怕是想借此为进身之阶吧。
望着这个看不清时局的傻蛋,宇文坚明白卫景是想做些事的,但这手段和目标嘛,简直比瞎眼选的还不如。
和演就算不跟王俊翻脸,两人也是争夺幽州控制权的对手,你一个王俊的妻弟,还硬往和演身上凑,资敌还如此明目张胆,真是牛人一个。
两人往返几轮,眼瞅着成了宇文坚扔球的仆从,卫景插着腰,嚷嚷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成我就另谋出路了。”
“再扔一个。”
卫景不敢不听,双手抛出草球。
这次宇文坚连续速射,竟是两箭皆中。
深有参与感的卫景顿时欢呼了起来。
宇文坚扭头笑道:“不成。”
瞬间卫景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竟直接躺在了地上。
宇文坚摇摇头,本想让祁弘去说服王俊解禁,而今干脆用你吧。
宇文坚上去轻踹了一脚卫景,道:“还是那句话,别跟和演有太多的交集,这是为你好。
另外你若是真没事干,就寻明公,请命来时刻监察我。”
“你日日在府中,监察你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手感正热的宇文坚转身站定,继续引弓,道:“你去说,就不会是坐牢了。”
带着不信的眼神,一股脑起身的卫景一手拎着一只木屐走了。
回去想了半天,他终是硬着头皮去了王俊的书房。
王俊望着面前怯生生请命的卫景,派人随意一查便知道他今日在府中见了谁。
捻着胡子,王俊心道:“老夫还以为你是条老鳖,未曾想还是个少年郎罢了。
既然府中呆腻了,放出去也未尝不可,给和演添添堵也好,总要有事做不是。”
王俊摆摆手,嘱咐道:“既是你自来请命,老夫看在夫人的面上,此次就允了你,日省己身,莫要再做那浪荡子了。”
规矩坐在软榻上的卫景有些错愕,这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