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产的家庭(4000字章)
杰瑞驾驶着警车,驶出了警局大门,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中。他按照格兰特警长的指示,沿着既定的路线驶向他们的巡逻区域。
他们被分配到的巡逻区域,是位于城市东部的一片高档住宅区,环境优美,绿树成荫。杰瑞注意到,小区的道路干净整洁,路边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豪车。
警车缓缓驶过,一些居民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还有一些小朋友,兴奋地对着他们挥手致意。
杰瑞心里很清楚,富人区极少出现恶性案件的原因。警局高密度的巡逻震慑着心怀不轨之人,而居民普遍较高的素质也让他们自发地维护着社区的安全与稳定。不过,越是平静的表面下,往往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犯罪,可从来不会写在脸上和讲究身份。
接近傍晚时分,巡逻车已经驶过大半个区域,就在杰瑞考虑要不要建议格兰特警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的时候,准备下班,一辆违规停放的黑色轿车映入眼帘。这辆车大喇喇地停在消防通道上,完全堵住了消防栓。
双手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熟练地操纵着警车驶向目标区域,警车稳稳地停在违停车辆后方,车头与违停车辆之间保持着一个车身的距离。
“警长,麻烦查一下这辆车的车牌信息。”杰瑞扭头对格兰特警长说道,
警务系统终端在副驾驶位置,格兰特警长操作起来更加方便快捷,而自己则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以便应对突发状况,保证车辆随时可以投入行动。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由副驾驶协助查询信息是最佳选择,也是符合标准操作流程的。
“车辆登记信息没有问题,车主是本小区的业主,名叫艾伦·史密斯,联系电话是...”格兰特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向杰瑞报出一连串信息,“没有违章记录,车辆也没有被盗抢的记录。”她停顿了一下,将电脑屏幕转向杰瑞。
“OK,我下去抄牌照”杰瑞说着,手已经放在安全带的卡扣上了。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本田思域如同脱缰的野马,毫无征兆地从街角冲了出来,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这辆车明显失控了,它高速撞上了路边摆放整齐的垃圾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垃圾桶被撞得飞了起来,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可是这辆红色本田思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它顶着被撞变形的垃圾桶,继续向前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杰瑞果断地放弃了处理违停车辆,猛地一打方向盘,驾驶着警车朝着红色本田思域逃窜的方向追去。格兰特警长迅速打开警灯,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街道,她拿起车载电台,对着扩音器大声喊道:“LAPD!前面的红色本田思域,请立即靠边停车!”
红色本田思域的突然刹车让杰瑞感到一丝错愕,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与这辆疯狂的汽车在街道上展开追逐的准备。红色本田思域像喝醉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停在了路边,车身还因为惯性撞上了路边的路沿石。
警车紧随其后,杰瑞熟练地控制着方向盘,将车身斜停在距离目标车辆一个车身的位置,保持着车头外角正对着目标车辆,这是为了在对方突然发动袭击时,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和搭档的风险。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几乎是同时拔出手枪,指向红色本田思域。格兰特警长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洪亮而威严:“LAPD!车上的人,立马把手伸出窗外,动作要慢不要让我们产生误会!”
说实话,这辆本田思域的行径跟第一次枪战太像了,那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让他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他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车里的情况,试图从有限的视野中捕捉到一丝可疑的迹象。“该死,要是有透视就好了”,杰瑞暗暗想,这该死的防透膜,把车内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杰瑞和格兰特声色俱厉的命令下,红色本田思域的驾驶座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双颤抖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这是一双女性的手,保养得还算不错,只是此刻指节泛白。
“从外面打开车门,慢慢的从车上走下来!”杰瑞厉声命令道。
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性,金发白人,身上的穿着打扮价格不菲,但是一头金发却乱糟糟的,好像很久没有打理了一样,和这一身名贵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远离车辆,背过身去!”杰瑞继续下达着指令,情况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紧张的情绪,止不住的低声啜泣着,脸上满是泪痕,嘴里好像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哭的太厉害,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双手抱在头上,趴下!”杰瑞继续命令道。
女人非常配合的按照杰瑞的指示,双手抱头,面朝地面趴了下去。看到女人按照自己的要求趴好后,杰瑞示意了一下格兰特,两人小心翼翼的持枪靠近车辆,杰瑞首先检查了一下车内的情况,在车辆的后座上躺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光线的原因,小女孩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后座有个小女孩!”杰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女人反常的举动,孩子异常的脸色,人贩子!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脑海。
人贩子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杰瑞的思绪,他果断地收起手枪,狠狠地用膝盖顶在这个女人的后背上,迫使她身体弯曲。
他迅速掰过女人的手,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她纤细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把将这个女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在杰瑞听来,如同噪音一般,毫无意义。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声音嘶哑,语速飞快,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崩溃的边缘挣扎。
直到他靠近之后,“去医院,求求你们,快去医院!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听到这里,杰瑞心头一震,所有的怀疑和戒备在瞬间土崩瓦解。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草率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一位焦灼万分的母亲。她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源于对孩子安危的担忧。
另一侧的格兰特小心翼翼地从车后座抱起小女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她迅速将小女孩平放在地上,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格兰特一眼就看出小女孩的气道阻塞,情况万分危急。
“杰瑞,她窒息了,我要马上对她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格兰特焦急地喊道,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时间就是生命,杰瑞也顾不上控制那个情绪崩溃的女人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后腰上掏出对讲机,用急促的声音呼叫调度中心,“这里是7-A-05,请立即增派救护车”,他一边联系调度中心,一边焦急地观察着格兰特和小女孩的情况。
对讲机那头传来调度员冷静而清晰的回应声:“7-A-05,救护车已派出,预计五分钟后抵达。”听到救护车即将到来,杰瑞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那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似乎也从巨大的恐惧中稍微回过神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束缚住,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不要叫救护车,不要叫救护车,我已经破产了!”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绝望和无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杰瑞眉头紧锁,他知道在美国,救护车的费用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对于一个已经破产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更明白,孩子的生命高于一切。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车那边传来。
杰瑞焦急地望向格兰特,看到她微微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拿起对讲机,有点脱力的说道:“不需要支援了,重复一遍,不需要支援了。”说完,他快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蹲下身,解开了束缚着她手腕的手铐。女人踉跄着起身,扑到孩子身边,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女孩平安,杰瑞心中也泛起一阵感动,他起身走到格兰特身边,眼里充满了敬佩,用力地和她碰了碰拳头,“你救了一个孩子!”
看着那个女人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后怕之中,杰瑞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这才走到女人面前,语气温和而坚定,“女士,孩子虽然已经恢复了呼吸,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确保没有其他问题。”
这位女士的状态显然无法开车,她的精神还停留在女儿窒息的恐惧中,眼神空洞,面无血色。杰瑞和格兰特只能用警车送她们母女去医院。
一路上,她都紧紧地抱着女儿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再次离开她。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格兰特已经检查过了,她的身上别说钱了,连驾驶证都没有,这更增添了事情的复杂性。
为了弄清楚状况,格兰特试图和她说话,询问一些基本信息,但她只是机械地摇头,偶尔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一两个毫无意义的单词,仿佛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只会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和语言。
格兰特没有放弃,她理解她此刻的恐惧和无助,她耐心地引导着,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着。在格兰特的耐心引导下,终于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基本信息:她名叫罗莎贝丝·斯科特,女儿叫做沙拉。
到达医院后,格兰特搀扶着依然惊魂未定的斯科特女士,陪同医护人员将小沙拉送进了急诊室。
杰瑞则转身走向收费处,准备去处理账单问题。如果只是一个成年人,杰瑞或许并不会如此慷慨,但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助的沙拉,他无法坐视不管。也许这段经历让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孩子需要帮助和关爱。
杰瑞从收费处回来,他手里拿着缴费单,快步穿过医院大厅,寻找着格兰特和斯科特女士的身影。他走到急诊室门口,看到格兰特正坐在长椅上,斯科特女士在她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斯科特女士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眼神明显比之前清明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朵在暴风雨后重新舒展花瓣的玫瑰,带着几分脆弱的美丽。
杰瑞想,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之前的那一幕,他很难把眼前这个温柔的母亲和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联系在一起。
杰瑞没打扰正在谈话的两人,而是坐到了身后。
此时斯科特女士正在向格兰特讲述自己陷入困境的原因。她原本是一位全职太太,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一直以来都依靠丈夫的经济支持。
然而,半年前她的丈夫死了。她们居住的房子虽然是丈夫留下的财产,但也背负着高昂的贷款。每个月,她都要支付沉重的房产税、房贷、物业费以及各种维护费用。除此之外,女儿沙拉的学费、日常生活开销、水电燃气费用也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斯科特女士试图用丈夫留下的积蓄维持生活,但缴纳高额的遗产税,所剩的积蓄,杯水车薪,很快便捉襟见肘。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丈夫生前做的那些投资,如果能取出其中一部分,或许眼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可是,当她联系上丈夫的投资顾问,却被告知那些理财产品有一年的封闭期,要等到一年之后才能赎回。
生活的重担压垮了这位柔弱的母亲,她失去了经济来源,医疗保险也早已断缴,只能依靠零星的政府救济金艰难度日。
为了不让女儿挨饿,她不得不放下尊严,四处寻找工作。然而,没有专业技能的她只能在餐馆、超市等地做一些基础的体力活,微薄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支付房租和生活费,更别提为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