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奇葩的交界地

被梅琳娜丝毫不加修饰的提问直接糊脸，李茶被噎得有些无语。

‘不愧是小木头，你还真是勇啊。’

也许是因为记忆总是保存不下来，缺少与人交际的经验，梅丽娜的性格比较耿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婉。

说得好听点，她至今还保留着赤子之心。

虽然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很容易得罪人，但李茶并不讨厌梅琳娜的率直。

耿直的人至少比那些一句话中要加好几段谜语和机封的老狐狸更好来往。

因此，他并不准备打哈哈回避梅丽娜的提问。

李茶其实也正在烦恼这个问题。

昨天与菈妮的高谈阔论只是一时兴起，事后回想起来，李茶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仔细反思过后，他姑且算是明白了这种不真实感是从何而来。

说穿了也不稀奇，只是因为李茶对交界地还缺乏足够的归属感，总是会不自觉的将这个世界发生的大小事件看做游戏中的剧情展开。

正因如此，当梅琳娜耿直的抛出直指根源的问题时，李茶才会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他知道梅琳娜口中的律法的本质是什么，无非就是一套用于治理国家的大框架理念。

在这个有魔法和神明存在的世界，律法是神人理念的具现，但也不只是单纯的理念，其中包含了一些更加玄乎的特殊力量……或者说，规则、权能。

就比如菈妮的暗月律法，她需要借助暗月这个星象作为理念的载体，将她的律法规则迅速在交界地普及开来。

在黄金律法的鼎盛时期，黄金树……准确来说，隐藏在黄金树之中的当代艾尔登法环的概念具象化——艾尔登之兽才是黄金律法真正的载体，与黄金律法共生的永恒女王玛丽卡应该算是艾尔登之兽的代理人。

梅琳娜这句话相当于是直球询问李茶是否有争霸天下、问鼎神座的想法。

是的，神座，而非王座。

在交界地普罗大众的认知中，律法只有神灵和候补神灵……也就是神人才有资格推行。

梅琳娜的记忆的确很混乱，但在涉及使命的相关知识时，她了解的东西比交界地大多数人更多。

律法并非只是神人才有资格推行，所谓的候补神灵，只不过是双指们为了挑选新的傀儡搞出来的一套形式主义产物。

在李茶陷入沉默低头思索的这段时间里，梅丽娜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我说，我的确有问鼎神座的野心呢？”

许久之后，李茶才睁开双眼，神色郑重的看向表情依旧淡然的小木头。

“你会阻止我？还是会帮助我？”

在李茶看来，梅琳娜的使命应该是挑选新的艾尔登之王，协助这些新王辅佐某一位神人推行新的律法，为久经战乱的交界地带来和平与安宁。

换句话说，她应该没有资格决定神权的归属。

事实证明，李茶还是小看了梅丽娜……或者说，梅琳娜背后的那一位试图再造乾坤的决心和格局。

“阻止？”梅琳娜可爱的歪了歪头，有些呆萌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阻止？”

“我和托雷特的使命是协助玛丽卡箴言中的天命之人为交界地塑造新的秩序，至于那位天命之人到底是成王还是成神……至少我所尊奉的使命并没有明确的限制。”

“只是，从难度上来说，成为以力服众的艾尔登之王，要比从零开始建立一套全新的律法体系要简单得多，仅此而已。”

交界地一王一神的二元制格局，在李茶看来无非就是夫妻二人分别负责文武两道罢了。

执掌律法的神明会定下发展的主基调，内政方面的管理也是由神明负责，而掌管军事的艾尔登之王则是需要拥有打服整个交界地的强大武力。

彼时的玛丽卡女王和初王葛孚雷就合作得十分默契，两人一主外一主内，将交界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玛丽卡在多年的国家管理中逐渐发现了黄金律法的诸多漏洞与不合理之处，她久经犹豫后下定决心要冒险推进改革，由此与试图维稳的指头们产生了分歧，这才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异常事态发生。

站在指头们的立场上，区区傀儡居然敢在无上意志制定的“完美”律法中挑刺，简直是倒反天罡，必须出重拳！

破碎战争爆发的百年之前，玛丽卡和领头们的冲突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神性大于人性的拉达冈正是在这个时期被有意惩戒玛丽卡的领头们说服，开始与自己的半身抢夺身体控制权，黄金王朝也由此进入了王夫掌权的时代。

玛丽卡当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早在指头们撺掇拉达冈下手之前，她就先一步埋下了伏笔，主动驱逐了包括葛孚雷在内的诸多历战之士。

这些久经战场考验的战士就是后来回归交界地的褪色者的先祖。

就像梅琳娜说的一样，负责武力的艾尔登之王只需要不动脑子的打服交界地就行了，而执掌律法的神灵要考虑得就很多了。

李茶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向梅琳娜问道：“虽然交界地从未有过先例，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能集王与神的职权为一身？”

“这……”

这个违背交界地祖宗法度的问题让梅琳娜有些始料未及，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但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将两种职权完美的把控住。”

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交界地自古有之的一王一神制度自有其存在的原因，本质上就是职权分担，避免一个人承担过多的工作而导致超负荷。

但……谁说权利集于一身就必须自己亲力亲为的处理所有工作了？

说到这里，李茶一直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黄金王朝除了神与王之外，几乎没有听过其他高级官员的职称？

是压根就没有？还是存在感过于稀薄了？

李茶来自一个历经过多种政体轮番洗礼的多国共治世界，什么样的政体他都略有耳闻。

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政体，最高掌权者都需要将权利下放给比如内阁、国会之类的行政机构，将工作层层细分。

交界地呢？

根据李茶现阶段了解到的情况，黄金王朝没有这种大量分派权利给臣子的制度，所有权利都掌握在王与神的手里，下面的官员只是奉命执行任务的工具人而已。

这就有点……让李茶难以评价了。

思来想去，只能说交界地的人和神精力过于旺盛，能像那位开局一个碗的明朝开国皇帝一样勤政。

这种大权握于两人之手的专权制度缺陷很明显，一旦大权在握的那两人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国家都有陷入停摆的风险。

就像现在一样。

如果不是蒙葛特这个天降猛男力挽狂澜，黄金王朝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