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往事
“我……我的？”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李孚被小幺这么一说，顿时头脑发胀起来，一缕思绪宛如纤细的线头一般在他脑中摩擦着，但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它，一股烦躁之情油然而生。
看着表现怪异的李孚，小幺又小声说了句：“李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小幺救林姐姐淹死之后，是你带着我从池塘里爬出来的……”
“我……爬出来……带着你？”
小幺的话宛如对焰火扇起的一阵狂风，让本就头疼欲裂的李孚更加难受。他双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满脸涨红，五官扭在一起。
“李哥哥……”
见到李孚痛苦的神情，小幺连忙跪坐在他身边，焦急的关心道。
“别……别说话。”
李孚强打着精神，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我就要想起来了。”
随着李孚思绪翻飞，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宛如雪花般在他脑中跑过，混杂的声响嗡鸣着，在他的脑袋里不住地回响。一股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似乎将他带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池塘边，浑身湿透的小女孩趴在岸上不停地咳嗽，池水灌入气管的灼烧感，让那小女孩感到痛苦万分。不过她还是忍着不适，轻声呼唤着水中越沉越深的少年。
“林姑娘，你原来在这里。”
一个婢女惊喜地喊着，自从林步吟不见之后，整个林家都陷入了慌乱之中，林业动员着所有人前来寻找林步吟，没成想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她。
“林姑娘，披上衣服，当心受凉。”
见林步吟浑身湿透，婢女连忙脱下自己的短衫，披在林步吟身上。
“阿孚……在里面。”
林步吟有气无力地说着，她在冬日的池水中扑腾了半天，此刻已经是虚弱至极。倒在婢女怀里，林步吟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无法撑住，即将要昏迷过去。
“什么？姑娘你说什么？”
婢女没有听清林步吟的话，而这时林步吟也终于撑不住，昏倒在婢女怀中。
“好烫！”
婢女摸了摸林步吟的额头，顿时被林步吟的体温吓到，连忙抱着林步吟跑回林家，寻找医师去了。
过了许久，池底的少年身体逐渐虚化，光点逐渐凝成实质，另一副与之前少年有些相像的躯体出现在这里。
“噗——！”
李孚猛地一睁眼，寒冷的池水顿时从他鼻腔中灌入。
我在哪？
快上岸！
去哪？
林家，去林家。
两道声音在李孚脑海中回荡，他此刻想不出多少办法，只是机械地跟着这些声音行动。先向上游着，水面终于到了李孚眼前。
“呼哈！”
李孚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费尽力气游到岸边。
去林家！
我的腿在流血，它动不了了，冷。
爬回去，爬回林家就能活！
李孚伸出僵硬地双手，扣着面前的地面，将自己一点点向前挪动。
这是哪？
林家。
我该进去吗？
敲门吧。
“咚，咚咚。”
院门缓缓打开，年轻的六子探出脑袋，却没有立即发现敲门的人。
“奇怪——欸，小孚子！你怎么在这。”
六子看向地面，发现了嘴唇乌青的李孚。
“快来人，来人！”
接下来的记忆，就与李孚过去几年所记得的场景重合了。总算补全了自己的记忆，李孚脑中还是感到昏昏涨涨的了。他抬眼看向小幺，吃力地问道：“那你……都是那颗丹药的功劳？”
“应该是的。”小幺苦着脸说道。
刚刚李孚痛苦的反应吓到了小幺，他此时还在自责中。
“所以，彭构云所说的一体双魂其实是对的。只不过不是我的神魂占据了小幺的身体，而是小幺的魂魄寄居在我的体内。”
想通了这些，李孚不禁扶额苦笑：“那，有没有让你出去的办法？”
“有，”小幺踌躇道：“阿爷说，只要我的神魂掌握了李哥哥身体的控制权，就能用李哥哥的身体复生。”
李孚不禁感慨道：“好恶毒的丹药。”
要让服药者生还的条件，竟然是抹杀被寄居者的意识。
“你父亲为什么会有这个丹药？”李孚怀疑地问道。
“小幺也不知道……”
“不过，你为什么之前不这么做？”李孚摸着下巴看着小幺，奇怪地问道。
小幺捏着衣角，缓缓说道：“一开始是因为，李哥哥总是自言自语一些小幺听不懂的话，小幺很好奇。”
“后来认识李哥哥以后，李哥哥会给小幺讲好听的故事，小幺就舍不得李哥哥走了。”
听到小幺的解释，李孚不禁汗颜，内心默默想道：
“那不是我刚穿越来的碎碎念么，倒是说了些历史上开元末会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就是这些吐槽吸引了小幺的注意，让李孚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也不知道彭先生那里有没有别的办法。”
想到外面的彭构云，李孚不禁精神一振，也许他有能让两人都活下来的方法也说不定。
“小幺，你等等我，我去问问彭构云，看他有没有法子。”
“好，小幺等着李哥哥。”
等李孚醒转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了。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彭构云只穿着一件短衫，坐在茅屋的阴影下看着自己。而李孚因为一直在太阳底下坐着，此刻早已是口干舌燥。
“彭先生，你也不把我挪一挪。”
李孚佯装气愤，走到彭构云身边，拿起他的水壶猛灌两口。
“畅快！”
清凉的溪水下肚，李孚感觉自己的喉咙能好受几分。
“怎么样，知道答案了么？”
彭构云等着李孚发泄完，这才幽幽问道。
李孚放下水壶，向彭构云稽首道：“还请先生传我两全之法。”
彭构云轻轻摇着蒲扇，细微的凉风吹在李孚的脖颈上。
“两全之法是有，但是，难哟……”
李孚两眼迸出坚定地神情，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李孚早已将小幺当作自己的挚友。他本来以为无望，不过彭构云这里竟然有法子，不禁让李孚心中燃起希望来。
“先生但说无妨。”
彭构云转头道：“李小友，这丹药本就是损一人之荣，而全我一人之利的东西。你当真要这双全法？”
李孚深吸一口气：
“李某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