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救命,我爹是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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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背负的太多

兴道坊,太平公主府。

穿着高腰襦裙的太平公主,满脸光辉地倚着驸马都尉薛绍,小嘴努力地啜着话梅汤。

“来看你表弟了?”太平公主直起腰,腹部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才三个月的身孕,一些人直接没显怀呢。

李恒笑眯眯的递来一小布袋李子:“酸儿辣女,姑姑的预料真准。”

太平公主眉开眼笑。

虽然这话有一些安慰的成分,但俗人哪个不想听好话?

哦,太平公主不是俗人,是女冠。

但这个年头的乾道、坤道是允许过俗人生活的,要求清规戒律的全真派还没粉墨登场呢。

“你姑父没给皇太孙府添麻烦吧?”太平公主让谒者给李恒上热羊奶。

羊奶里头添加了白糖,味道更好了。

“哪能啊!姑父这种谦谦君子学富五车,肯屈就司经局为洗马,耐心教授那些少年,帮侄儿许多了。”

李恒倒没有客气,说的也是真话。

薛绍的才能未必出众,但经学上的造诣不逊韦叔夏太多,脾气又好,还是亲戚关系,用着放心呢。

要说缺点嘛,迂腐了点。

当然,在太平公主面前,只能说优点。

太平公主吃吃地笑了,圆润的脸上洋溢着骄傲:“他授业的样子很认真,认真的汉子最可爱。”

薛绍微笑着拿一个垫子给太平公主垫在腰后,轻言细语地回答:“皇太孙谬赞,薛绍能力有限,只能略尽微薄之力,没有误人子弟就好。”

他一直注意分寸,没有在李恒面前端姑父的架子,倒是尽到了臣子的本分。

太平公主眼现感激:“要不是侄儿提醒,大伯子就要牵连进祸事里头了,说不定驸马都尉都要受牵连。”

博州刺史、琅琊郡王李冲造反,薛绍的长兄薛顗要是还在济州,未必不被裹挟。

幸好,薛顗被李恒唬去了江南道,远离这桩祸事。

按天后不依不饶的性子,本来还要弄死薛顗兄弟的,被天皇以亡妹城阳长公主的血脉为由,硬生生保了下来。

再加上御正库狄氏劝说,太平公主初孕,情绪不宜起伏跌宕,天后才息了整治上门女婿的心思。

几方面的因素叠加,薛绍终于躲过一劫。

“哎呀,你是不知道,怀了你表弟,每天会孕吐,不能跑、不能跳,很烦的。”

太平公主貌似诉苦,其实是在炫耀。

她的孕吐频繁已经很低了。

“对了,听说你被母亲给了一个下马威?”太平公主幸灾乐祸。“该,让你跟博陵崔氏接洽不禀告。”

李恒长长地叹气。

所谓的皇太孙,在掌控欲超强的二圣面前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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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德坊,雍州公廨。

李恒坐在二堂里,有些心灰意冷。

司士参军夏整本来想表表功,拿出七水河堤修整的成果献宝,看看刺史那垮着的批脸,悄然退回了士曹寮房。

长史李义玄让官厨送上零食,随即劝解起李恒:“使君不要想太多,自古天心最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还不如别劝呢,心头更堵了好吧。

“再怎么糟糕,也远远强过明崇俨案时,不是吗?”

“人生在世,有时候就像三门峡的门匠,明知道必须对着中流砥柱撞过去,明知道要粉身碎骨,也不得不驾船向前。”

李义玄当天也上朝了,自然看得出天后下套。

虽然李恒想不通,可这才是君臣父子的常态。

寻常人家的祖孙、父子都不会永远和谐,何况这是天家。

实在不行,继承玄武门大法,给长安城父老来一个热闹的。

李恒无意识地咀嚼一块油饼,喃喃自语:“重耳在外而生……”

李义玄忍不住打断了少年天真的想法:“使君,你要在外,皇太孙府的僚属怎么办,卫率怎么办,东宫怎么办?”

“申生在内而亡,真的是申生比较蠢吗?依下官看来,申生要背负的太多,走不了啊!”

李恒苦笑。

就算他一时气馁,也没法抛弃责任,自己远走高飞。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念儿,哪一个自己都无法坐视。

“长史说得对,是我颓废了。”李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六曹开始议事吧。”

司士参军夏整小心翼翼地禀报:“七水之中,灞水、浐水等河堤在今年修缮了百里。”

李恒吹毛求疵:“戏水呢?”

夏整面有难色:“戏水归新丰县管辖,不在七水之列……”

李恒特意提戏水,并非刻意为难人。

整条戏水的流量变得尿粗,偏偏每次涨水季节总能冲刷大量的泥土进渭水,黄河的黄有戏水很大功劳。

“从明年起,戏水纳入雍州治理的范围,其河堤必须全部石砌。”

这是李恒正儿八经的政令,雍州士曹再难也要执行。

再说,李恒又没有勒令士曹必须一两年内完成修缮,用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一点点修砌呗。

纳入管理,但不是优先级,夏整也不至于太为难。

本年度士曹的预算早有规划,一个钉子一个眼,并没那么容易挪出来。

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少干,离任的时候倒是潇洒了,可给下一任留下了个千疮百孔、负债累累的家业。

司户参军包郝的话题范围就广了,从婚姻到旅馆,从抵扣税收的蠲符到长安城的旅馆,以及雍州道路的建设、过所,都侃侃而谈。

“周至县这户梁姓人家纳两个鲜卑小妾,为什么户曹会断他绝婚呢?”

李恒稍稍疑惑。

包郝看了一眼黄卷:“哦,他的两个小妾,拔列氏、拔列兰氏,本就出自同一个部落,按律应该改汉姓为梁。”

“虽然梁姓男子是汉人,但‘同姓不婚’可不管这个,依旧不许成亲、纳妾,视为奸。”

李恒看了眼蠲符开具的金额,有几千贯钱之多,不由疑惑:“雍州的财力那么吃紧吗?”

包郝一声苦笑:“积重难返。”

蠲符开具的金额是一年滚一年,从长安城运送粮草到陇右道、安西都护府,民夫们就拿着蠲符抵工钱。

对民夫多有不公是肯定的,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陇右道的庶人数量稀少,根本没法找到接替的民夫。

超过服役期的民夫要钱,雍州又负担不了,只能以蠲符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