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课（下）

等小淇记下了，我接着讲下去：“‘利，义之和也’，这个春华秋实，是自自然然的结果。如果你春天夏天忙活了好几天月，到了秋天，颗粒未收，还能叫‘利’吗？只要你辛勤劳动，就会有收获，这就叫‘利’。说农民靠天吃饭，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另外，要提醒你一下，孟子见梁惠王，为什么只说仁义，不说利呢？”

小淇想了想，道：“既然利是义之和，那就说明义里面就有利了。”

“你说的非常好！——闲聊一句啊，我记得有一次去河北的威县，看到了义和团纪念馆……”

小淇立刻道：“义和义和，义之和就是利了！”

我笑了，对梅姐道：“你家孩子脑袋瓜转得就是快！‘贞，事之干也’，贞就是正，正固。如果有一个东西不正固，今年开花结果，明天不开花了，或者说它开花不结果了，你说它的生命还能延续下去吗？”

“当然不能！”

“对！你再看看这四样东西，你再好好想一想：元亨利贞，它们究竟是天道之常，还是人臆想出来的呢？”

“当然不是人臆想出来的！”

“这四样东西，在天叫元亨利贞，在人叫什么？”

小淇低头看一下书，然后道：“在人叫仁义礼智。”

我问小淇：“为什么说‘在人叫仁义礼智’呢？‘元，善之长’，这是不是仁？‘亨，嘉之会’，这是不是礼？‘礼，义之和’，这是不是义？‘贞，事之干，这是不是智？’明白了这一点，你还会认为‘仁义礼智’是古代人臆想出来，糊弄人的吗？所以这里说：‘仁义礼智，人性之纲。’”

这时，苏婉儿、葛蕾、秦媛媛和罗展成开完了会，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正在给小淇上课，都过来坐下。

我对她们道：“你们忙你们的，别打扰我们上课。”

苏婉儿喝着茶，笑道：“我们也想学习学习，长长知识。”

没办法，只得由着她们。我接着对小淇道：“现在你既然明白了‘元亨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那么下面就好理解‘天命之谓性’了。来，你说说，什么叫‘天命之谓性’？”

小淇道：“上天给人的东西叫作性。”

“上天给了人什么？”

“仁义礼智。”

“为什么是仁义礼智？”

“因为元亨利贞。”

我点点头，再问小淇：“元亨利贞，是天道之常，又是天道的四德，如果换一种说法，应该会是什么？”

小淇想了一会，朝我摇摇头。

我提醒小淇一下：“孟子怎么说的？天时——”

小淇立刻醒悟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地人三才。所以元亨利贞，也是天时了？”

“怎么不是天时？不信的话，你冬天种庄稼试试，看看能不能春天收获？所以啊，你以后大学毕业了，不管是找工作上班，还是自己做事，都要牢记住今天你学的，因为它关系着你的事业和家庭的成功与否。还有，你千万要记住：功夫不是一天练成的！我再问你：现在你是知道了‘四德’，你知道‘三德’是什么吗？‘六德’又是什么吗？‘九德’又是什么吗？”

小淇愣住了……

我继续道：“正直，刚克，柔克，这是《尚书·洪范》里讲的‘三德’。知，仁，勇，这是《中庸》里讲的‘三德’。元亨利贞，这是《易经》里讲的‘四德’。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这是《小学》里讲的‘四德’。知，仁，圣，义，忠，和，这也是《小学》里讲的‘六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挠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这是《皋陶谟》里讲的‘九德’。”

小淇听傻了，不光是他，在座的人都听傻了。

“哇！”苏婉儿问我：“周哥，你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东西？”

罗展成笑道：“我师兄钻研了十多年，你当时候玩的？”

我对苏婉儿道：“你要是问我口红有多少色号？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她们都笑了。然后我对小淇道：“这些都是需要你一辈子修行的，不要指望听一两节课就完事了。——咱们再讲‘率性之谓道’，率的什么性？率的就是仁义礼智。‘修道之谓教’，为什么要修道？因为人秉天地之气，有清有浊，所以圣贤引导之，节制之，这个就是教。教的是什么？仁义礼智而已。人道不离天道，离开了天道，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

小淇转着眼珠想了想，问我：“天地之道，博厚，高明，悠久，是不是也是‘元亨利贞’？”

“当然是了。不博厚不能够载物，不高明不能够覆物，不悠久不能够成物，高明是元，博厚是亨、利，悠久是贞。”

小淇一边听一边记。

我看了看时间，笑着对梅姐道：“两句话讲了两个小时，照这样下去，这本书还不得讲个半年，不行，得加快速度。”

梅姐忙道：“别别，周老师你这样讲的就很好！我以前跟着孩子听了一个老师讲的《易经》，把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今天你一讲，我没有什么底子的都豁然开朗了！你就这样讲，别说半年了，就是一年都行，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心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秦媛媛问葛蕾：“师姐，你整天和周哥在一起，肯定学了不少了吧？”

葛蕾道：“他从来都不和我讲这些。”

秦媛媛又问：“那都给你讲啥？”

苏婉儿笑了，道：“他们小两口要是整天讲这个，那就完蛋了！”

葛蕾的脸腾的红了。

“行了你们！”我赶紧止住她们，不能让她们肆无忌惮的聊下天。

等小淇记完了，我接着讲下去：“‘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现’，意思就是：人生之初，没有什么是不善的。蔼然，是浓密茂盛的意思。四端指的是：恻隐之心，仁之端；羞恶之心，义之端；辞让之心，礼之端；是非之心，智之端。生命在孕育的时候，感天地的元亨利贞从而体现出了仁义礼智……”

上午的两小时，加上下午的两个半小时，总算给小淇讲完了《小学》的第一卷“立教”，然后给他布置了作业，好好的体会“德”的涵义，除了“元亨利贞”，尤其是在“智仁圣义忠和”的“智”上多下下工夫。

一个人之所以做蠢事、傻事，多半是因为认识不足，而认识不足的原因又是智慧不够。如何才能够提高智慧呢？不但要多读书，还要多在生活里历练。

用《小学》里的话说，“明理为智”，就是要格物。

这天的下午三点多钟，秦媛媛用葛蕾的新手机发了第一条短视频。

傍晚，许丽明和余亮开着他们新买的车过来了。

晚上，我们在院子里自己动手，烤串吃。

九点多，赵家麟这家伙终于回来了。

喝酒的时候，我意识到等黎老师他们来了，免不了要喝酒，想买一些解酒的东西，然后就想到了葛花，网上买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就问赵家麟附近哪里有中药店。梅姐在得知我要买葛花后，说她们家里就有，明天给我拿一盒过来。

赵家麟、余亮和罗展成听了，都说要试一试。

苏婉儿笑着问：“你们这样算不算作弊？”

我道：“我本来不喜欢喝酒，非得拉着我喝，那我只能使一些小手段了。”

罗展成也道：“胡总和宋连道、王阜成都挺能喝的，他们白酒都是一斤走起，反正我没见他们喝醉过。”

余亮问赵家麟：“赵哥，等他们来了，是不是要把他们喝倒？”

赵家麟道：“必须的。”

苏婉儿提醒赵家麟：“你们喝归喝，可别耽误事了。”

赵家麟笑了笑，道：“一点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