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肉包子打狗，也好过喂你个老东西
血色气息翻涌，如同洪水宣泄，从五具干尸体内涌出，汇聚到《死人经》书册中。
万叔和陈叔身体抖动的幅度，也随着血色气息被汲取出来，而渐渐转弱。
就连刚刚睁开的双眼，眼窝里如同要点燃的暗红色魂火，也徒劳地扑闪着，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彻底熄灭。
尸体也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抖动。
阴风阵阵盘旋，在五具干尸身旁恋恋不去，衙署里一阵喧哗，值守的丁捕头大喊着：“在哪里？在哪里？”
宁渊赶紧补上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一副臭皮囊，莫要留恋不舍，快去！快去！”
阴风如同在呜咽着，渐渐消散。
真正是烟消云散。
万叔腰间别着的腰袋还在，宁渊打开袋口，里头那张符箓没丢，可是却没有原本的那股微微辉光。
反倒残留着一丝的血色气息，竟然没有被《死人经》给吸附殆尽。
这中间有什么玄奥？
宁渊没时间去搞清楚，赶紧抢在丁捕头带人出来之前，起身站到一旁。
丁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在衙署里头叫唤半天，声势做足了，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步三回头那种，小心谨慎得很。
要是常人，早就两步冲出来，先看个究竟。
五具干尸躺在那里，脸上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还好，没有尸变。
丁捕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是哪个喊尸变的？啊？！这是尸变吗！”
宁渊心里想着，正在尸变哩，被老子给镇压住了。
可是这个话，他不会去说。说出去也没人信。
闷声发大财就好。
果然，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一阵阴风吹到身上，眼前浮现出来的信息：
【有人向你发下心愿：死的为何不是你！】
【愿力+1】×5
这果然是连死都死得不明白！
真是蠢到家了！
宁渊心里暗自苦笑。
万叔，陈叔，王二，还有那两个差役大哥，昨天夜里撞到鬼，恐怕直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倒是这个邪祟，胆子真是大啊，把人弄死不说，还特意弄到衙署门口，等着尸变，再闹一茬。
他还不知道，万叔陈叔五人尸体上的血色气息，到底是个什么鬼，又是准备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闹哄哄一阵忙碌，等到收尸人过来收走五具干尸，天色早已大亮。
宁渊被丁捕头随手一指，跟着忙前忙后，完事了连巡街的活儿都给省了。
也是因为陈叔和王二都死了，没得搭档。
算算时间，宁渊还要再熬个几天，这为期三年的差役，也就到期，可以卸任。
回到家里去，娘亲宁李氏早就热好昨日留着的几个菜肉包子，还有卤猪头肉，饱餐一顿。
刚刚吃完，正准备去厢房“吸”书，有人来访。
是里正贾勇，清风坊坊主方瑞手下的四大里正之一。
三年前，安排原身去应差役，就是这位所为。
贾勇杵着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须发尽白，脸上满是皱纹。
里正都是些乡老出任，所谓人老成精，更多的，其实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狡诈，算计，老顽固。
可没有一个是善茬。
见到里正贾勇在院门外喊着，宁渊赶紧过去打开门，恭恭敬敬喊了声：“贾公！”
啥公不公的，这要是在大明神朝开国之时，如此称谓被人告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僭越大罪。
如今国势式微，礼崩乐坏，也没人在乎这些。
不过里正贾勇很是在乎，咧嘴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可惜没牙，笑起来像是漏风的破旧风箱。
“还是……你这娃儿……会说话，这么香，这是吃的……肉包子？谭记包子铺的……肉包子？”
里正贾勇老归老，鼻子还挺灵敏的，隔着这么远，竟然都闻到厨房里残留的肉包子香味儿。
他一边说，还颤颤巍巍往门里挤，可是宁渊就像是没看到似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开路。
“贾公，咱家什么家底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吃得起肉包子呐。你莫不是早上吃的肉包子太多，这会儿香味还没散吧。”
这个老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就是没好事。
里正贾勇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还是一个劲儿往里头挤，嘴里鼓鼓囊囊着：“肉包子，谭记包子铺的肉包子，尊老欸，尊老懂不懂！你这娃儿，还不快去，给本公拿个肉包子来尝尝！”
宁渊心里暗自冷笑，肉包子打狗，也好过喂你这个老东西！
他堵着院门，低声说：“贾公，昨夜跟我一起巡街的差役，都死了，我这身上的衣服，可都还没换过哩，又是搬尸，身上这尸气，可莫要沾惹到你老身上。”
“啊啊？”
里正贾勇惊恐万状，连连后退，跌跌撞撞的，要是一屁股跌倒在地，就此一命呜呼，那也是替天行道，做了一件好事。
宁渊当然不会伸手去推一把，这样风险太高。倒是这老家伙诬告他杀人，闹上官府，那可是个大麻烦，不死都得脱层皮。
大明神朝如今国势式微，镇不住妖邪祟怪，可是收拾区区平头老百姓，那还是武德充沛，轻轻松松就能拿捏的。
“差役……死了？死了几个？怎么死的？”
里正贾勇也不挂念着肉包子了，老眼昏花，也都瞪得溜圆，可惜眼珠子混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宁渊长啥样。
“五个，陈叔，王二，都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反正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邪祟作怪，在衙署门口，还闹出尸变哩。”
“啊啊啊！”
里正贾勇再次连退好几步，生怕宁渊身上就沾染着邪气。
宁渊问：“贾公，你来可是为了我的差役到期这个事？再有几天，我这差役三年，就到期啦。总捕头已经说过了，要换人。”
“哦哦哦，”里正贾勇漏气叫唤着，“你……你还要再服差役一年……“
“不行！”
宁渊低喝一声，胸中浩然正气应声激荡，这声低喝，就带上一股凌然不可拒绝的气势。
里正贾勇吓得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脸上显出惊恐来，手指着宁渊，抖个不停：“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