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书生也摸尸，凝聚愿力
燎阳城外南区，朝阳还没升起来，寒风凛冽。
宁渊和两个同僚身穿差役服，挎着腰刀，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笼里，满脸苦哈哈，正在巡街。
巷道狭窄，污水在冰渣子上淌流着，连刺鼻的腐臭味儿都带着一股冰冷。
宁渊年仅十八，身子高瘦，资历最浅，被安排顶在前头挡风，双眼有神，小心四处看，听着身后两人的闲聊。
多听少说，小心谨慎，可是宁渊能活到现在的秘诀。
三年前，宁渊加班赶稿，一个迷糊，就穿越到这个高武大明。
前身是个穷书生，考过童生，却未能通过院试，没有考中秀才。
里甲欺其年少，秀才父亲已逝，家里又没人帮衬，就给排上差役应差。
这里的差役，可不是衙署的小吏，没有工钱不说，还得自备差役服和长刀，自带干粮。
仅有的收入，就是巡街时收点黑心钱，还有收尸时摸尸。
如此有辱斯文的安排，前身视为奇耻大辱，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两腿一蹬，就这么去了。
恰巧宁渊穿越而来，无缝衔接，与老母亲相依为命。
这里可不是记忆中那个历史上的大明朝，而是高武大明，洪武大帝修国运，成就真君，镇压四方妖邪，奠定国祚千年。
可惜，如今国势式微，妖邪诡祟出没，四处残害生灵。
就是燎阳城这样的郡城，也成为混乱和杀戮之地。
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暴尸街头，差役巡街，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收尸。
宁渊穿越而来，两世为人，可就没有前身身为书生的那股子孤傲清高之气，服差役轮夜班，挣点死人钱，养活自己和老母亲。
白天则苦读，争取上进。
“巡了半天街，一个死人都没见到，真是邪门！”
听到身后差役王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宁渊心里暗自苦笑。
“闭嘴！”差役陈叔居中，骂了一声，“最近城外邪祟出没，昨天巡街的差役，就死了三个，全身上下只剩下骨架和一张皮！连脑壳都空了！”
王二倒吸一口冷气：“就是于捕头那个小舅子三个？我都听说了，还不知道竟然死得这么邪门！”
陈叔板着嗓子：“于捕头都吓得腿脚发软，这几天称病在家歇着哩！小心巡街，莫要多嘴瞎说！”
王二不敢再说，宁渊也是心头沉重。
这三年来，活着，就是拼尽全力！反过来说，宁渊拼尽全力，就是为了活着！
穿越到这个高武世界，两世为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精彩！
哪能随便放弃！
当然是咬着牙也得坚持下去，苟字当头，并不因书生的身份而自我清高，而是当着差役，挣点死人钱，一点一点改善母子两人的生活和境况，苦寻能翻身的机会。
走着走着，一阵风迎面刮来，宁渊高瘦的身躯一震，停下脚步：“血腥气！”
身后两人哄笑：“血腥气，有什么奇怪的！天天都有！到底是文弱书生哩，见不得血！”
两人刚才还担心邪祟，如今闻到血腥气，反而一颗心如石头般落地。
有血腥气，那就是寻常的凶杀，不是邪祟作怪！没有血腥气，那倒是要小心小命不保！
被两人这么一番哄笑奚落，宁渊一点也不气恼，仍旧前头带路，快步赶往血腥气吹来的方向。
“宁渊，再过三个月，就是院试，你还要去考秀才么？”
有摸尸的机会，差役陈叔心情大好，笑着问。
“嗯。”宁渊回应一声。
王二闻声大笑：“宁渊，你还要去考啊！这都考过多少次了，还没考中秀才，莫不是要考到满头银发，才能考中？”
陈叔也跟着王二大笑起来，很是畅快。
宁渊要是能考上秀才，就能享有秀才的些许特权，比如不用应差役，身份，地位，生活，一下子就会大不一样。
所以，当然要去考啊，只要能考中，多考几次，那都不是个事！
就在两人哄笑奚落声中，宁渊眼前虚空一阵荡漾，凝聚成一行字来：
【有人向你发下心愿：银发书生才能高中！】
【愿力+1】
【愿力+1】
宁渊心头狂喜，凝神看去：
【获取他人向你发下的心愿，凝聚自身愿力！】
【姓名：宁渊（凡躯）】
【神通：无】
【功法：无】
【愿力：2】
两位同僚这个心愿，可不是什么好心，而是看“好戏”不嫌事大！
什么银发书生才能高中，这能是好话嘛！
这分明就是诅咒。
可是没关系，宁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心愿”，一样能凝聚为愿力。
按照宁渊的理解，愿力该当跟香火有点相像，香火能够成神，那这个愿力，该当就是能加点。
前提是得有神通或者功法才行。不然，有点也没得地方加啊。
眼前虚空这些信息，不影响宁渊快步奔到巷道尽头，拐角处，暗红色冰面上，躺着几个血人。
“乌金帮！”陈叔见多识广，一眼就认了出来。
乌金帮就是燎阳城外城的一大帮派，这几个人死在这里，也没人发现收尸。
王二嘿嘿一笑：“陈叔，管他乌金帮还是赤巾帮，先收尸要紧！”
“对对对！”陈叔连声答应。
王二跟着陈叔大步上前，顺手把宁渊往旁边一拨，嫌他挡着路。
宁渊趔趄两步，赶紧跟着上前去，在被两人一眼跳过的尸体旁蹲下，小心摸尸。
这几个人是被杀的，身上早就被人摸过一遍。就是兵刃，也都没留一把，都被带走了。
如今再摸，也只是抱着捡个漏的心态而已。
身上什么都没有，倒是这人嘴巴微张，似乎有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宁渊伸手一捏，掰开嘴，里头显露出一抹金黄色，不由得一阵激动：这人嘴里还真有东西！
他做贼一样抬头看一眼，陈叔和王二正背对着他，专心摸尸。
宁渊赶紧伸手，从那人嘴里摸出一颗金锭来，闪电般收进怀中，低着头，装模作样继续摸尸。
实则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颗金锭，少说也有一两！
拿到黑市上，至少可以兑换十二三两银子！
“呸！早就被人摸得干干净净！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王二连摸两尸，什么都没摸到，气得直骂娘。
陈叔也站起身来，脸色难看，手里拿着一本书册，转身问宁渊：“宁渊，你呢，可有摸到什么？”
宁渊显出满脸失望的神色，站起身来：“陈叔，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哩！”
陈叔手一扬，把那本书册抛过来：“这个给你！拿去考秀才！这些尸首，你守在这儿，我们去找人来拉尸！”
王二跟着陈叔走了，一路骂骂咧咧。
他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书册，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死人经》！
陈叔也是识字的。
这本书册，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是道士作法事的经书。
拿这本《死人经》来考秀才，开什么玩笑！
眼前飘过一行字：
【有人向你发下心愿：拿着《死人经》，就能考中秀才！】
【愿力+1】
啊这……！
宁渊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宁渊还是先收起来，走到剩下的四具尸体旁，再仔仔细细摸过一遍，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真正是比脸还干净。
宁渊闲着也是闲着，把尸体搬到巷道靠墙干处，逐一为他们合上眼，手里拿着那本《死人经》，嘴里念念有词：
“尘归尘，土归土，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人死不能复生，诸位节哀顺变，放下心中的怨念，早点去寻个富贵人家投胎，早死早托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这本就是胡闹，也是一个人面对着这些血肉模糊的尸体，自说自话，免得太过冷清。
可没想到，一阵阵阴冷的风吹过，《死人经》书页翻动，宁渊眼前竟然再次闪现出一行字：
【有人向你发下心愿：早死早托生！】
【愿力+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