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朝,宫墙深深难掩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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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日宴请

郁意欢是被一阵头痛欲裂的疼醒的。

宿醉的后劲让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母妃这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

可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昨晚月色下,燕世求苍白着一张脸,却依然脊背挺直跪在那里的画面。

婢女悯月听见动静,连忙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殿下,您醒了?快把这醒酒汤喝了。”

郁意欢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却还是觉得头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自嘲,果然是美色误人,自己这是怎么了?

“悯月,你说本宫是不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她突然问道。

悯月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郁意欢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心中却忍不住翻江倒海,不过是个棋子,玩腻了就丢到一边便是,怎么还能让他扰了自己心神?

另一边,燕世求从梦中惊醒。

梦里依稀还是抄家那夜冲天的火光,耳边似乎仍回荡着父母亲人绝望的哭喊。

“不!不要!”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里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却抵不过心头的寒意。

他抬手想要擦去额头的冷汗,却发现手也在颤抖。

“呼……”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却只是徒劳。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眼神阴沉。

他知道,昨晚是他的机会。

故意在院中跪到半夜,长公主慌乱的脚步,沙哑的声音,都让他明白,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长公主,并非没有弱点。

“殿下……是在害怕吗?”

燕世求在心中默默的问道,随即无声地笑了。

看来,从前那套行不通了,得换个法子,示弱,扮可怜,这些他最不齿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他复仇路上的利器。

“殿下,您也会心软吗?”他低声自语,仿佛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冥冥之中的命运。

扯了扯嘴角,燕世求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原来,他骨子里的那点文人傲骨,早就被仇恨碾压成了齑粉。

就在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宣旨的太监尖声宣道:“奉太后懿旨,三日后于御花园设春日宴,请长公主殿下携驸马一同赴宴。”

郁意欢接过懿旨,挥退了其他下人,对扶着自己的惜星说道:“咱们这位太后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有了新动作。”

这哪里是赏花赏景,分明是想趁机给郁时序选后妃,借此笼络朝臣,打压自己的势力。

惜星掩唇一笑,附和道:“可不是嘛,太后娘娘这是想广纳秀女,好给殿下您添堵呢。”

郁意欢冷笑一声,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本宫刚回京,位置还没坐稳,她就急着要给皇弟选妃了,也不怕噎着。”

“殿下,那咱们怎么办?”悯月端着醒酒汤的手微微一抖,担忧的问道。

“怕什么,去,当然要去。”郁意欢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本宫倒要看看,这春日宴上,究竟是谁给谁添堵。”

三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春日宴这天,御花园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姹紫嫣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丝竹声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衣香鬓影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众人见了她,纷纷起身行礼:“臣(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郁意欢今日穿了一身张扬的正红色广袖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随着她的步伐,仿佛要从裙摆上活过来一般。

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凤钗,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她眉眼间满是张扬与肆意。

“都起来吧。”郁意欢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今儿个是太后的宴会,诸位不必拘礼,都随意些。”

说着,她便在离太后姚淑兰不远的位置施施然坐下,姿态随意,毫无规矩可言。

相比之下,被坐在他身侧的燕世求就显得格外素净了。

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只系了一根简单的玉带,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更显得他温润如玉,气质清雅,像是一朵崖上独开的幽兰,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低眉顺眼的为郁意欢布着酒菜,看似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寒光。

“殿下,太后娘娘好像一直在看您呢。”悯月凑到郁意欢耳边,低声提醒道。

郁意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太后姚淑兰正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她不躲不避,反而举起酒杯,遥遥地对着姚淑兰的方向敬了一杯,红唇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姚淑兰脸色微沉,却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您可要小心些,太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惜星压低声音提醒道,“奴婢瞧着,她今日来者不善。”

郁意欢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她要是不来点什么,本宫这戏还唱不下去呢。”

说着,她故意将手搭在燕世求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衣领,语气暧昧道:“驸马,你说是不是啊?”

燕世求身子微微一僵,却并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殿下说的是。”

燕世求的吻轻柔而带着隐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手背,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郁意欢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过被他吻过的地方,然后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驸马今日里,倒是乖巧。”

说话的同时。

郁意欢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太后的动静。

她知道,太后今日这出戏,除了给郁时序挑选后妃,还有就是想试探她对燕世求的态度,若是她真的对这个罪臣之后动了真心,那在太后眼中,她便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蠢货,不足为惧。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而她这副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样子,却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暗暗皱眉,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先皇在位时受过郁意欢母家恩惠的朝臣,更是觉得心寒。

但也有不少人对此乐见其成,比如礼部尚书陆大人,

他原本是燕家的门生,按理说应该承蒙燕家提携之恩才是。可是在燕家被下旨抄家的时候,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投靠了太后姚淑兰。

如今看到郁意欢如此嚣张跋扈,而燕世求则只能摇尾乞怜,他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儿子陆宥轻,压低声音说道:“待会儿你去找机会,好好羞辱羞辱那燕世求,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陆宥轻平日里最喜欢寻花问柳,欺男霸女,听到父亲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只不过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