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谯家的人员构成

江境桥和谯春望到了谯家，已经是这一日的傍晚时分了。

下午的一出口角之后，孙老头就又驾驶着牛车，把李明月送去了隔壁的五风村。而江境桥自己，则按照安排，跟着谯春望去到了谯家。

乍一眼望去，谯家的房子，和拮据的孙家没有多大不同。都是黄泥作墙壁，木头作房梁，连上面盖的瓦，都是同一个款式。

不过，随着江境桥的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谯家的不一样。

首先，谯家整体的面积就比较大。而且，可以从屋外看到，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生活过的痕迹，说明谯家是个人丁挺兴旺的大家庭，和孙家只有老两口的光景不一样。

其次，谯家旁边，养的有几只鸡。几只鸡的占地面积不大，而且紧挨着谯家的房子，所以这肯定就是谯家的自留地。

江境桥大约知道，七十年代，农村对于养鸡养鸭养猪都是有限制的。个人养猪不能养母猪，鸡也有数量限制，一般都是二到五只。

江境桥往鸡圈里稍微一看，不多，也就两只鸡。不过，能养得起鸡，也算是个本地还不错的人家了。

再者，江境桥也注意到了，谯家不止养了鸡，也养了猪。猪圈往往都在房屋靠后的位置，现在他们还在前院，所以江境桥暂时还不知道谯家究竟养了几只猪。

不过，现在施行的，应该是“购一留一”政策。也就是说，养了猪的农户，一头按照收购价交给国家，另一头可以自己处理，可以放入自由市场。

这样一来，可以刺激养猪农户的积极性，也保障了他们的权益。

“来，看着，靠西边那间屋子，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这间房位置很好，我们平时都舍不得住，你要珍惜，可不要觉得我们亏待你！”谯春望说道。

江境桥顺着谯春望的手指看去，好家伙，黑灯瞎火的一间屋子，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或者干脆什么也没有。

位置朝西，采光更是充沛，也就日薄西山的时候可以晒着点太阳。

“回来了！”

没等江境桥说什么，谯春望就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声。

江境桥看明白了，这大概就是表明他回家了，家里该围着他转的人就应该动起来了。

果然，不出一分钟，房子里就传来脚步声。这声音很轻，听着像是个小孩儿。

“爷爷！爷爷！”

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从里屋跑出来，奔向谯春望。

“诶！孙砸！才娃子，看，这个是城里面来的知青，以后就住我们屋头了。”

原来这是谯春望的孙子。

江境桥弯下腰，对才娃子说：“才娃？你好，我叫江境桥，你叫我哥哥就行。”

三四岁大的孩子似乎还是比较认生，呆呆地看着江境桥，没有说什么。

“才娃，爷爷累了，听爸爸的话，回屋头去找妈妈和婆婆。”

婆婆？

江境桥一愣，一个小男孩哪里来的婆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方言，大约指的是奶奶。

里屋又走出来一个人，皮肤黝黑，但看得出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应该是这个小孩的爸爸，也就是谯春望的儿子。

“你好，我是江境桥，刚到咱们雨顺村的知青。”江境桥礼貌地介绍自己。

年轻人看了看江境桥，轻声道：“谯平。”

谯平虽然是谯春望的儿子，但是江境桥能看出来，这对父子身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谯平整个人显得非常平静，虽然黝黑的皮肤说明他也是个下地干农活的辛苦人，但是并没有谯春望身上那种刺头的气质。

“江知青，屋里坐，屋里坐，饭马上就好了。”谯平邀请江境桥去家里。

“嗯，谢谢，麻烦你们了。”江境桥跟着一起去了屋内。

谯家屋内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套普通的木质餐桌椅摆在屋子中间，屋内没有小门，都是用布帘子临时隔开的。地上铺的是水泥，只有这一点比较特殊，看上去比孙家的沙土地要好一些。

四周点着煤油灯，看来是还没有通电。

江境桥回忆起来，今天中午在孙家，也没有看到电灯电线一类的东西，看来，整个雨顺村都还没有通电。

一个都还没有通电的村子，要谈到以后的发展，那可就是有些困难了。

江境桥意识到这里的环境，似乎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差不少。

但是，江境桥并不是一味怨天尤人的人。

因为，自己好歹还在首都享受过现代的生活，而这里的人，大多数从出生到死亡，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

江境桥不愿意像别的知青那样，把在农村的生活视作人生中最痛苦的阶段。

因为，这种被知青称作地狱的地方，是很多人一辈子生活的家乡。

把别人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称作地狱，还用大量笔墨来加以修饰，形成了所谓的伤痕文学。

江境桥实在是有些反感这样的态度。

“江知青，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里屋传来一个女人声音，估计是这家的儿媳妇，江境桥估计着，大约就是谯平的媳妇了。

江境桥进屋，落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蜀省的地理位置相对靠西，日落时间大约比首都要晚一个小时。而庄稼人地里繁忙，通常晚饭都吃得比较晚。

江境桥一看桌子上的食物，每个人面前一小碗米饭，中间用一个大盆装着菜，里面是白菜和少量青菜叶。

屋内太湖南，直到吃到嘴里，江境桥才感觉出来，准确来说，这小碗里的东西并不是米饭，而是杂粮饭，里面大约是高粱米和玉米面的混合物。

这个时候，江境桥才正式看清楚了谯家的人员构成。

年纪最大的一对夫妻，自然就是谯春望夫妻，是整个大家庭的主人。旁边坐的是大儿子谯平一家三口，还有一个看上去更加年轻的人，气质似乎更加斯文几分，应该是谯家的二儿子，也就是谯平的弟弟。

“江知青，你可能不知道，你是住在我们家的第二个知青了。”

本来大家都在安静吃着饭，谯春望突然开口道。

江境桥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不过，知道这一点，很必要吗？他有些不解。

“谯队长，这我还真是不知道了。怎么，之前那个知青已经返城了吗？”江境桥随口问道。

“没错，是返城了。不过，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知道，你的这位老知青前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谯春望的语气很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