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金色书页
明月高悬，星光熠熠。
瞎子拖刀而行，在地上划出嚓啦啦的刺耳声音。
他耸动鼻翼，在空气中闻到了寺庙烧香的味道，甚至盖过了血腥。
双目失明，让他的耳朵和鼻子尤其有用，能够分辨出细微的气味和声响。
“从帝陵回来，他就染上了这个怪毛病。”
商秋水静静地站在沈浪身边，待瞎子过来后，用眼神示意着沈浪身前的几炷清香，说完才意识到瞎子眼盲，不由哑然。
她抬手扔出七道灵符，在周围布置了一道不大的防御灵阵。
瞎子抱着刀，箕坐在一处草丛之中，敛气屏息，调养状态。
……
……
夜风之中。
沈浪长发飘动。
他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可这方天地的灵气依然还是有些不够。
所以当天师府全军覆没后，他退出神定状态，毫不忌讳地重新点香。
炼体境一路走来，他早已适应了这方世界，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执着。
那是他的向道之心。
那是他渴望变强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天地间的灵气。
炼气境的修行，注重的是对气海的扩充，对灵气的吸纳与凝练。
而炼神境则需要锤炼神魂，将灵气与神魂融合。
周围的灵气开始缓缓涌动，汇聚而来。
他的身体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也吸收着那几个天师府弟子尸体中逸散出来的灵气。
体内的灵气如同奔腾的江河，在经脉中汹涌流淌。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灵气，运行周天之后，向着气海汇聚。
随着灵气的不断涌入，沈浪的气海渐渐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这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要将他的气海撑爆。
他紧咬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是突破的必经之路，只有熬过这一关，才能迈向那象征着内门身份的炼神境界。
“破境之时，需心无杂念，以神魂之力引导灵气，方能成功。”
耳边适时响起了商秋水清冷的声音。
沈浪心中一动，连忙收敛心神，心想这大阶的突破果然与炼精、炼气不同。
此前都只是意念神识导引灵气，如今突破至炼神境，理应由神魂力量引导。
于是，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神魂之上。
微弱的神魂缓缓从识海中浮现出来，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以神魂之力引导着灵气漩涡，慢慢地将其压缩。
但他微弱的神魂，一旦接触那灵气旋涡，就立马被撕成粉碎，化作了点点光斑。
神魂的碎裂，让他痛苦地呻吟了出来。
可他始终紧咬着牙，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第二次不行，就来第三次。
如此循环往复，原本脆弱的神魂，在一次次碎裂和重生的过程中，变得坚韧刚强。
此消彼长之下，那灵气旋涡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收缩。
终于，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努力，气海的漩涡终于被压缩到了极致，变得稳定下来。
而他的神魂再也不惧气旋，反而可以在漩涡之中自由翱翔，如同鱼龙入海。
恰此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的气海中处爆发，一股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炼神境一重天，成了！
沈浪缓缓睁眼，瞳孔之中闪过一道精芒。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经络中的灵气洪流，收放随心，那是让人心醉的力量感。
除此之外，他还放出神魂感知，虽仍然闭眼，但他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商秋水师姐，看见了抱着长刀、曲着身体仿佛随时都能斩出一刀的瞎子，看见了草木上的水珠、顽石上的蚂蚁、灌木中的萤火虫。
周围二十丈的范围内，花草树木，人鸟虫禽，皆在他的感知之中。
甚至就连瞎子的一呼一吸、商师姐心脏和脉搏的跳动，也都清楚地呈现在了识海。
这就是神魂感知力吗？
沈浪颇为欣喜，相比星图罗盘来说，这炼神境的神魂感知无疑更加细致，仿佛就是时刻将周围的全息影像投射在了他的识海一样，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虽然如此，但星图罗盘还是有它自己不可替代的优势。
那就是感知信息的绝对准确性。
就拿之前这一战来说，瞎子肯定就是凭借了某种手段隐藏住了自己，使得天师府的师叔死到临头也没感知到他的存在。但星图罗盘却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虽不能肯定那个人就是瞎子，但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潜藏之人的客观存在。
“本以为我修炼进境已经足够快，但见了你我才发现，我还需要更快。”
瞎子提着刀从草里走上前来，他虽看不见，但却感受到了那种炼神境的威压。
他的话语只是简单的陈述，没有羡慕，没有嫉妒。
沈浪看了看瞎子，又看了看商秋水，心念一动，直接用神魂力量袭向师姐的识海。
“哼！”
只听得一声轻哼，沈浪浑身一震，商秋水毫不客气地将那缕神魂抹掉，道，“别玩了，大部队还等着我们会合。”
看来炼神境中，神魂力量亦有强弱之分。
直观地感受到了商秋水的神魂后，沈浪起身，说道：“师姐请稍等我片刻。”
然后纵身来到那天师府师叔的尸体旁，蹲下一阵摸索，在其怀中发现了几本已经被劈成两半的书册，其中之一便是天师府弟子的阵图全录，巨灵阵、八步游身阵，还包括天地无极灵阵，均在其中有所记载。
另外几本则不像是功法战技之流。
沈浪随便翻了两页，见上面写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侥幸突破炼神境，我虽暮年，但仍壮志……”
“今日修行不畅，宜勾栏听曲。可惜师伯灭人欲绝人性，早早废除了进献少女的路子，糊涂……”
“今日勾栏，憋了数月，本想大发神威，可岁月催人，还得借助合欢散才能一柱擎天。若能合道，想必能够重返青春，再振雄风。唉，还是老实修行为好，罪过罪过。”
一连翻了七八页，都是这么些琐碎的小事。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沈浪真没想到，竟在这天师府的修士身上发现日记似的东西。
“可惜，吞灵禁墟的阵图并不在他身上。”
心中惋惜，他心念一动，想着都点香送了这人最后一程，不妨好人做到底，相信谁也不想自己死后，却被人偷看了日记。
指尖两蹿火苗燃起，日记中的一字一句顿时焚化成灰。
“咦？”
晚风吹来，将纸灰吹散。
沈浪看着留在掌心的金色书页，大悦。
真没想到，无心之举竟还能有意外之喜。
金色书页上不着一字，但能经受住火精的焚化，定然不是凡品。
“你且将神魂探知进去看看。”
商秋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背后，提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