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审韩京
天刚破晓。
遥远的东方红日初升。
摇光峰山门处没了动静。
二狗和呼延泰就在讲经堂前的院子里睡了一夜。
沈浪则在遍地尸体中，修行了整晚。
他睁开眼，感受着气海内澎湃的灵气。
握拳动念，灵气随心而动，瞬间便充盈全身百穴。
这种感觉很是通透，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了解。
那些灵气，就仿佛是他体内的一双又一双眼睛，将他扑通跳动的心脏、伤痕遍布的脏器、力量十足的肌肉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这就是身体层面的坐照自观么？”
沈浪喃喃自语，昨夜亲手斩杀的那个炼气修士的灵气被他吸收，这让他刚刚踏入炼气一重天的境界变得稳固。
而且那一场高质量的对决，让他对炼气境的了解一夜之间就提升了数个台阶。
除此之外，那炼气修士的“玄光盾”也被继承了过来。
这个玄阶低级的防御系战法，关键时刻或能起到保命作用。
只是可惜威力惊人的金光阵没能化作光团为他吸收，想来它应该是刻录在符纸上的一种攻击性阵法，属于一次性消耗品。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机缘，竟能搞到这种稀罕的物什。
总体而言，这一晚苦修，收获还是不错。
若是现在对上那炼气修士，他自认有七成把握可以迅速毙敌。
而不用像昨晚那样劳心劳力，层层铺垫玩弄心理战术。
沈浪起身，在那炼气修士的尸体怀里一阵摸索，可惜并没什么收获。
不论是狂暴丹，还是金光阵，都是一次性用品，显然已经是那炼气修士压箱底的家当了。
至于另外那些炼精修士的尸身，他懒得去淘，能死在他一箭之下的修士，能有什么宝贝？
就在这时，摇光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什么掌剑执事？我呸，不过是一群仗势欺人的狗罢了。”
“哈哈哈哈，那我们现在岂不成了杀狗的屠夫？”
“执法堂这次一共派出多少掌剑？四十，五十？”
“管他多少，老子一个人就宰了三个！真是痛快，从今天起看谁还敢轻看我们摇光峰。”
“我四个。”
“我五个。”
“我……”
“得了吧，要不是大师兄一人拖住了九大掌剑，你以为还能站在这里吹牛？”
听声音，这群人倒是有说有笑，不像是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
沈浪迎出门去，却见七个浑身浴血的内门师兄一步一步地走进殿来。
他们全身上下伤痕无数，有的一瘸一拐，但却步伐坚定，在他们身后的石阶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而在他们背上，每个人都背着一具尸体，同门的尸体！
七人生还，七人战死，加上先前死去的三人，摇光峰这一战损失了十个内门弟子。
大师兄王霸道，走在最前面，他的形象最为可怖。
原本威严霸道的他，此时满头白发迎风飘散，面容憔悴，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不止。
他的衣袍也满是血渍，红得发黑，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血。
“各位师兄……”
浴血之人，本是煞气滔天，但此刻的沈浪，却觉得这七人可敬可爱，令人钦佩。
王霸道看沈浪一眼，嗯了一声，提着手中的人走进了讲经堂庭院。
其余师兄鱼贯而入，都只是对他点点头，倒是顾影和宋夜声多看了他两眼。
来到院内，王霸道就像扔垃圾一样，将手中那人扔到了呼延泰身前。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仰面朝天，露出了他的面目。
竟是韩京！
王霸道淡淡开口：“你若是给呼延泰磕几个头，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韩京此时嘴里不断吐着鲜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几乎全凭一口气吊着。
但他听到王霸道的话后，还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伏地磕头。
咚。
咚。
咚。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后，他便再也无力，瘫倒下去。
呼延泰死死盯着韩京，眼眸里闪过一丝仇恨，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像是已经释然。
“我，我可以走了，吗？”
韩京的眼睛里涌起了强烈的求生欲。
不等王霸道说话，沈浪这时上前喊道：“慢着，我有些话要问你！”
说完他看着王霸道，得到了点头示意后，他来到韩京面前，蹲下身，问：“郑重是怎么死的？”
韩京眼神躲闪，但见王霸道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萧野事前，事前给他下了一种蛊毒，发作之时……气血充盈、神志不清，而且……而且还能，能被施蛊者暗中控制。”
“所以，”沈浪问，“郑重其实是你们设计杀的？”
“是，是萧野……”
“你倒是推得干净。”
沈浪冷哼一声，“那蚀骨夺魂散总该是你的手笔吧？”
韩京瞳孔一暗，不敢正面作答。
这种态度便已经是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杀人毁尸，嫁祸于我，是谁的指令？”
“掌剑执事行事，皆听命，听命于执法堂长老调令……”
“很好。”
审讯结束，沈浪从旁边的尸体手上抄过刀来。
寒芒一现，见血封喉。
韩京本能地捧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瞳孔中满是震惊与不信。
明明……
明明王霸道答应了放过自己，他不信沈浪竟如此果断地出手割了自己的喉。
扔下长刀，沈浪漠然说道：“大师兄说的是磕几个头，可三个哪够？”
韩京身体抽搐两下后，一命呜呼。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就连在场的各位师兄，包括大师兄王霸道也没料到。
“你……你怎么敢的？在场这么多你的师兄，就算要为老泰报仇，哪里轮得到你？！”
“韩京是将来面对执法堂问询的唯一证人，你就这么杀了他？”
几个师兄怒目而视，指责道。
沈浪起身，向众位师兄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面对王霸道，抱拳说道：
“呼延师兄修行路断，因我而起，这一刀，不砍不快。”
“若是各位师兄要问责发难，我沈浪一肩挑之。”
宋夜声和顾影这时站上前，道：“沈师弟报仇心切，大师兄莫怪。韩京这厮，我也想两刀剁了他。”
“执法堂那边怎么交代？”
“郑重死在摇光峰，这屎盆子要扣我们头上一辈子？”
另有内门弟子思虑周全，责怪沈浪误事。
“好了，都别吵了。”
王霸道这时开口，“韩京这人，死就死了。今天执法堂的人，你我还杀得少了么？”
“可是大师兄，事关我们摇光峰清誉……”
沈浪欠身说道，不卑不亢：“师兄们别忘了，刚才韩京所说，他们行事全听执法堂长老调令。这盘棋本身就是执法堂在下，师兄们难道指望身为棋手的执法堂能够以裁判的身份还我们清白和公道？”
这话有理，顿时将众师兄的话完全堵住，将他们心里的最后一点念想也连根拔起。
事已定局。
王霸道不再多说，转身朝讲经堂走去。
二狗推开房门，周先生坐在里面，似是等候多时，又像是一直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