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航线偏移
今夜的月，不圆。
甲板的风，很大。
脸上的手掌印，真痛。
被赶上甲板的沈浪，感觉右边整张脸都火辣辣的。
商秋水这小娘们儿，扇人巴掌是真的下狠手……
“这姐们跟我肯定八字不合。”
轻轻地摸着脸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他虽然嘴上不爽，但并不打算回屋和商秋水抢床。
他并不傻，隐隐猜到了商秋水不宜露面。
如此看来，这艘御风舟虽然是九天玄门的灵器载具，但恐怕也并没想象中那么可靠。
天上繁星点点。
沈浪在船头甲板上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这高天之上的灵气，虽然远不如捡尸系统，但也比世俗地界的精纯不少。
偶尔若是飞到名山大川、洞天福地上空，修行效率也还不错。
船舱最顶层的阁楼之上。
御风舟上大部分的弟子聚集在此，以天枢峰的弟子为轴心，以船上最漂亮的那个玉衡峰师妹为焦点。众人宴饮作乐，欢声笑语，与甲板上独自苦修的沈浪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把话题引了过去。
“船头那人好生无趣，似乎已经修行了整整一天啦。”
有人嗤笑道：“真是愚蠢，这些凡俗之地灵气稀薄，刻苦修行有个屁用，不过是自我安慰、假装努力罢了。”
“言之有理，此地修行一月，不如回山门修行一日。”
“那是自然，我们九天玄门就算是放眼整个帝国，那也是排在前列的洞天福地。”
有弟子不着痕迹地拍马屁道：“尤其是师兄所在的天枢峰，灵气充沛，冠绝七峰，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七峰之首。”
天枢峰的众弟子含笑不语，颇为享受。
倒是在座修为最高的弟子开口说道：“玉衡峰奇绝秀丽，师姐师妹们仙气飘飘不染纤尘，这才是我们九天玄门的福地。”
“师兄可真会说话。”
一片娇笑声中，众人继续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次宗门几乎将七峰的外门弟子抽调一空，送往帝陵，听说十不存一，伤亡惨重。”
“我爹说西陲之地恐有变故，临行前还让我早去早回。”
“真有变故才好呢，想我们一身修为，却只能干着这些跑腿的活，当真是大材小用。”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你爹娘是天权峰的执事，你以为你能安然守在宗门？早抽去帝陵啦。”
席间突然沉默，想必在座的也都意识到了，他们与其余外门弟子境遇不同的根本原因，还是他们都有着不大不小的靠山。
靠山不大，所以他们没有直接升为内门弟子。
靠山不小，所以他们可以在外门弟子都快死绝的情况下还能独善其身。
“你们说，他是不是从帝陵里面活着回来的弟子啊？”
有人指着甲板上那个单薄的黑色身影，问道。
“不会吧？”
“听人说，帝陵可是名副其实的绞肉场，连内门师兄都折进去好多个呢。”
“你们看他身上的夜行衣，又是在春回镇登船，说不准还真是。”
“帝陵生还的师兄？”
“那……那不得是哪峰的内门弟子，炼神境的师兄？”
一时间，大家都对甲板上那道背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枢峰的弟子眼见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有些不悦，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内门师兄？我常年在各峰内门奔走，可从没见过此人。”
“依我看，他肯定是逃兵，是叛徒！趁着师兄们不注意，偷偷溜回来的。”
“你们不信？”
“那个谁，你过去试探一下他的实力，一试便知。”
人群里有人起哄：“去试试，同门切磋，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衡峰的师妹痴痴地说着：“他好俊啊……如果真是炼神境的师兄，我要给他生猴子！”
这话顿时惹得天枢峰那些弟子不快，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把沈浪一脚踢下船去。
……
……
沈浪迎风坐在甲板上，狂风漫卷将他长发吹乱。
他仰头看着夜空里忽明忽暗的那些星辰，长达半个时辰的观察，让他最终确定了一件事：他们偏航了！
御风舟连接九天玄门和春回镇，往返线路都是固定的。
即便要中途落下，方向也不会偏离得如此之多，更何况这次御风舟并没有落地。
想起曾经和商秋水提过的内鬼之说，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按照行程，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九天玄门摇光峰的山门。
但放眼俯瞰，山河陌生，哪有半点儿摇光峰的影子。
“得回去和师姐合计合计。”
沈浪站起身，准备回屋。
那群弟子这时哄笑着走下阁楼，迎着沈浪而来。
当先一人毫不客气地拦住沈浪的去路，趾高气昂地质问道：“你是哪座山峰的弟子？竟敢偷偷从帝陵逃回来，临阵脱逃，这是大罪！”
沈浪见对方人多势众，围了过来，心知对方是有意找茬。
他懒得搭理，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问你话呢，还不如实招来，我哥可是天权峰执法堂的掌剑执事。”
那人故意大声说话，挺直胸膛，斜着眼睛看人。
“无聊。”
沈浪嘴唇翕动，吐出了两个字。
对方一行接近十人，每个人的修为都在星图中看得明明白白。
除了那站在众人中心的天枢峰弟子，勉强突破到炼精境之外，其余这些人不过是些炼体境的外门弟子，属于放在帝陵里面被尸傀一口一个的存在。
一路杀伐而来，沈浪手底下已经有十二条人命，更击杀了几百具炼尸。
在他眼中，这些人实在有些不够看。
哪怕没有落日弓在手，他也完全不怵。
“你……你……大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呛，那人顿时就急了。
但沈浪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里，风吹长发，衣襟鼓动，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那人几番运气想要动手，却都被那种自信而淡然震得不敢上前。
“在下天枢峰朱剑明。”
唯一的炼精境弟子走上前来，自报家门，然后道，“不知道在帝陵里面，你是不是也这么装腔作势？”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但我九天玄门的修士，当悍不畏死，不做那临阵脱逃的鼠辈！”
朱剑明昂首挺胸，大义凛然，自以为不卑不亢，软中带硬，颇为自得。
说完他还偷瞄了两眼身旁玉衡峰的师姐师妹，察觉到她们的视线看过来，胸膛挺得更高了。
美人在侧，装逼是吧？
看着朱剑明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沈浪有些无语。
若是平时，他不介意露两手好好教训教训这群养尊处优的小屁孩。
但现在，御风舟还在朝着未知的方向航行，这背后不论是商秋水招惹的仇家，还是针对九天玄门的敌人，都是极其危险的。
他可无心在这个节骨眼多事。
这般想着，他抬脚便走，绕过对方。
“他怂了，他肯定是从前线偷跑回来的！”
“这人怎么这么没骨气，真没意思。”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和朱师兄动手吗？那怕不是要被打得满地找牙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