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十年河东
第二日清晨，萧家祖地，祠堂内，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
屋檐下挂着几个白灯笼。
灵堂上，二十多人身穿白色丧服，头顶丧帽，分成两列，跪倒在六个木架前。
六个木架上分别放置着一口棺材。
棺材盖还没有盖上，立在木架旁。
萧展跪在最前列，身旁跟着六岁的萧源。
萧源同样跪在地上，不时看向六口棺材，眼中闪过异样光芒，但随即便被他隐藏起来。
就在这时，大长老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走到灵堂正前方，泪眼婆娑，朝众人说道，“族人们，昨日辰时，白家在坊市突然发难，打死我们萧家六人，此仇不得不报！”
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抽泣声愈盛。
大长老看向地上的萧源，说道，“可如今白家出了一位先天九级魂力的天才，继任白家少主之位，近乎先天满魂力。”
“我们萧家必须也要推出一位年少有为的人，继任少族长之位才可以！”
人群中，有一位鹰钩鼻的中年修士回应道，“我推举萧正，他可是年轻一代中先天魂力最高的孩子，理应出任少族长之位。”
萧展闻言，缓缓起身，冷哼一声，说道，“灵堂之上，谈论废立之事，实在不合时宜。”
大长老则双手拄着拐杖，站在棺椁前，面朝众人，回应道，“既然如此，老夫看就等上七天。等头七一过，让萧源萧正两兄弟比斗一场，胜者继任少族长之位，大家看如何？”
萧展闻言，脸色阴沉地快要渗出水来。
他给人群打了一个眼色。
一名瘦削汉子立刻站起来说道，“小侄觉得这不公平，萧正先天魂力七级，萧源少族长只有不到一级。”
“再者说，萧正有月光猿武魂加持，修炼起家族魂技‘猴形拳’是一日千里，所以小侄斗胆献言，将比斗压后三年！”
在斗罗大陆中，一脉相承的武魂世家在开发自己武魂的时候，都领悟出与之搭配的魂技。
通俗来讲，魂技就是使用武魂的技巧，比如昊天宗的乱披风锤法，七宝琉璃宗的分心之法。
萧家虽然不大，但也有配套的魂技，便是这猴形拳。
这名瘦削汉子刚刚说完，旁边立刻站起来好几名族人，开口驳斥。
灵堂上顿时乱作一团，吵吵闹闹。
六岁的萧源仍然跪在最前方，面不改色，上半身挺的笔直，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即便是大长老见状，也暗道，“此子气度绝非常人可以估量，不过可惜，资质低下，始终是个废物。”
“够了！”
突然，萧展怒喝一声，抬起右掌，重重拍在木架子上。
木架顿时被拍出一个入木三分的手掌印。
萧展看向萧源，问道，“源儿，你觉得如何？”
萧源缓缓起身，扫视在场众人，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严肃，缓缓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源儿同意，七天后，和萧正堂弟正大光明比斗一场，胜者继承少族长之位。”
“好！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大长老嘴角微微上扬，抬起左手，捋了捋胡须，回应道，“七天后，演武场，族中四脉的族老们亲至，观摩比斗，胜者继任少族长之位。”
说话间，大长老志得意满，并不觉得七天内，萧源能连跨七级。
“贵客到！”
此时，灵堂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萧展眼前一亮，急忙迎出门去。
眨眼功夫，萧展毕恭毕敬，引导一名中年人走进灵堂。
这中年人留着短发，略微有些偏瘦的男子，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相貌很普通，双手背在身后，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双眼开阖之间带着几分懒散和颓废。
“这人是谁啊？怎么能让族长如此重视？”灵堂上，众人压低嗓门，弓着身子窃窃私语。
大长老见到萧展态度如此恭敬，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中年人，却没有丝毫印象，暗道，“故弄玄虚！”
六岁的萧源见到瘦削的中年人，也不由得肃然起敬，快步迎了上去，说道，“学生萧源，见过玉小刚大师！”
“咦？”玉小刚微微侧目，低头看向萧源，问道，“你听说过我？”
萧源抱拳，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大师之名，如雷贯耳。”
玉小刚脸上露出意外神色，见萧源年纪轻轻却如此有礼貌，不由得好感倍增，说道，“院长已经和我说过了，让我看看你的武魂！”
闻言，萧源不再犹豫，鼓动孱弱的魂力。
一双散发着红蓝两色的手掌浮现在萧源头顶。
“咦？竟然是极为罕见的人体类武魂！”玉小刚看向红蓝双手，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不定。
大长老看到玉小刚竟然出口称赞萧源的武魂，神情略有不悦，暗暗握紧了手中龙头杖。
萧展族长更是大气不敢喘，静待玉小刚开口。
萧源抬起头，看向玉小刚，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
灵堂上的众人缄口不语，注视着玉小刚和萧源，心里各怀鬼胎。
“可惜~这个魂力波动太弱了！”玉小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缓缓说道，”你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二十九级！”
“切！”大长老咧嘴，差点在灵堂上笑出声来，对着萧展说道，“萧展，你们这对父子还真是出人意料。”
萧展族长闻言，硬着头皮，朝玉小刚说道，“玉大师，萧某听说，您也是变异武魂。不如请您收下犬子为学生，好生指点。”
“萧家绝不会亏待玉大师！”
玉小刚摆摆手，回应道，“不好意思，我玉小刚只收怪物为徒！”
“知道什么是怪物吗？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此言一出，灵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萧源率先开口，朝玉小刚问道，“玉大师，学生听说，您有一句名言‘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
“那您不是应该收一个先天魂力低下的魂师当弟子，才能证明您的理论吗？”
玉小刚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不过，武魂先天魂力的多少确实决定了魂师的上限。”
“你的武魂资质低下，不如趁着年轻，尽早选择其他的生计。”
萧源闻言，也不由得怔怔出神，暗道，“玉小刚怎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灵堂上，萧展的亲信们听到玉小刚的评价，纷纷在心底泛起嘀咕，偷偷看了萧源父子几眼。
萧展神情凝重，不怒自威，朝玉小刚冷冷说道，“玉小刚，我想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的院长，不是这么跟你交代的吧？”
玉小刚背负双手，冷冷说道，“我玉小刚向来刚正不阿，只知道实事求是……”
“令公子确实资质低下，日后难有成就。”
族长萧展闻言，硕大的手掌微微颤抖，不过好在有着袖子的遮掩，所以也未曾被发现，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资质低下？”
萧源突然开口说话，握紧拳头，昂起头，看着玉小刚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萧源偏偏就要以先天魂力零点三级的资质，突破一百级！”
玉小刚闻言，也稍稍被萧源的气势震慑，瞳孔不自觉收缩一下，但随即便回过神来，笑道，“以你的资质，恐怕只能读完中级魂师学院，甚至连高级学院都上不了。”
“而我的弟子，注定会在高级魂师大赛上大放异彩。”
“放弃吧！魂师这条道路上，你走不通的！”
萧源咬紧牙槽，说道，“大师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肯走，路就在脚下！”
“我萧源在此立誓，要在高级魂师大赛上，击败所有人，夺得冠军之位。”
在场众人闻言，神情略有错愕，即便是抱着看戏想法的大长老，心神也一阵恍惚。
萧展看着自己的孩儿如此，也不由得暗暗点头，伸手指着门口，对玉小刚说道，“请吧！看在魂师学院院长的份上，我送你离开此地！”
“哼。黄口小儿！”玉小刚听到萧源的话，神情僵硬，说道，“玉某倒要看看，不到三十级，哪家高级学院肯收你？”
说完，玉小刚便拂袖离去。
萧展紧随其后，灵堂上一小半的人都跟着萧展离去。
剩下大半的人则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瞥了一眼身材单薄的萧源，不知联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哀伤，随即便被隐藏起来，大步流星走出灵堂。
剩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跟在大长老身后，离开灵堂。
偌大灵堂只剩萧源一个守灵人。
萧源目送众人离去，神情并没有沮丧，随后走到房门前，轻轻关上木门。
灵堂因此也昏暗下来。
牌位前的白色灯烛爆燃两下，传出噼啪声。
萧源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随即爬上木架，翻进最左边的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