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在前往下一个行星的航线上，自动驾驶程序咳了一声，我和瓦达立马警觉起来，询问情感分析系统是不是又在瞎琢磨。
“不是情感分析系统，是我想提醒一下，今天是‘这一天’。”
“这一天是哪一天？”刚说完，瓦达噌地站起身，像是发现金矿一样尖叫；“难道你说的是‘那一天’的‘这一天’？！”
“的确是‘那一天’的‘这一天’，十秒之前，全幅转码器刚转码的新鲜消息，非常新鲜，估计这会又传了十个光年。”自动驾驶程序说话的腔调居然有了让我难以置信的起伏。而一旁的瓦达兴奋挥拳还差点打到自己。
“让备用全幅转码器停止休假，全部运转‘这一天’争分夺秒‘这一天’！”瓦达终于找到离自己不远但又保证自身安全的挥拳地带。
“我得打扰一下你的好心情，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是‘这一天’？”我对欢乐的来源一无所知，但连自动驾驶程序都加入了欢呼，我觉得自己不能与欢乐绝缘。
“地球人！欢呼吧！今天可是‘这一天’！”自动驾驶程序的音调高得像炉灶上的茶壶。
“小海，你有什么想看的赶紧告诉我！我给你下载。”瓦达扑闪着大眼睛，等了半分钟我都没说一句话后，他才想到给我介绍一下什么是让他们兴奋不已的“这一天”。
这一天，是随机的一天，不是法定节假日的一天，而是完全靠一拍脑袋的一天，但说“完全”也就不准确了。虽然拍了脑袋但根据拍打的方式、脑瓜的成熟度、拍打声音的传播程度等综合决定了“这一天”。
可以说“这一天”会出现是随机的，但在真实的随机事件中又是随心所欲的，怎么说呢，所以才是幸运的“这一天”。
这一天是宇宙全波幅公司限免的一天，宇宙背景辐射中的所有古早电视剧、新鲜综艺、甚至刚做好还没完全通过审核的影视都可免费观看和下载，无需申请各种会员，就算是会员也不用再升级会员，全部免费就对了--只要拥有宇宙全波幅公司旗下的全幅转码器就行，否则下载的东西无法从一堆屎一般的画质转到肉眼能看的清晰程度。
“就是这样的一天？”虽然早已获知宇宙全波幅公司的流量计费方式，但我实在想不出“这一天”有什么值得欢呼的。
“什么都可以下载！”瓦达边指挥系统腾出内存空间，又和自动驾驶程序商量着把哪些沉默寡言的程序删除算了，自动驾驶程序说：“可......”然后激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飞船的动力装置带着防护罩咳到我们面前似的。
“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吵架！”瓦达转头盯着我。
“我不说话是在想有什么需要下载！”我也回敬似的盯着他。
“不是，咳咳咳--你们，咳咳咳---是，咳咳咳--情感，咳-分析，咳咳--系统！咳咳咳--它非常含蓄--咳咳咳--所以听到瓦达说，咳咳咳--要删除，咳咳咳--程序非常害--咳咳咳--怕--咳咳咳。”
“让它别想太多！我知道它一直在默默无闻地为飞船付出！哪怕删除动力系统都不会删它！”
自动驾驶程序：“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它还有什么不满意？！”瓦达抓着头发叫到；“拦住它--别让它钻牛角尖！”
自动驾驶程序：“是，咳咳--动力，咳咳--系统！它，咳咳--听到，你，咳咳--很难，咳咳--找，咳咳--情感，咳咳--做，心理，咳咳--辅导。”
“告诉所有程序，哪怕我和瓦达都不在了，他们都能安稳得待在这艘飞船上！”我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不用耳朵也能听到，不用细胞也能思考，我说的是真的！瓦达，表态！”
瓦达立马坚定地附和：“大家安心工作！不!大家安心待着吧，不用工作都行，相信我！你们会一直在飞船上的！”
自动驾驶程序：“咳咳--”
“还有谁不满意？”我和瓦达被不断的咳嗽声吓得牙齿打颤，驾驶舱的温度已经让汗腺生产出最大尺寸的水滴。
自动驾驶程序：“是软件管理系统，咳咳--它，咳咳--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咳咳，想跳槽，咳咳--”
“哦！随他便！它乐意去哪就去哪！只要走的时候别带走硬件就行！”
自动驾驶程序：“咳--”
“天呢！”瓦达和我尖叫道，感觉下一秒飞船就会过热爆炸。
自动驾驶程序：“冷静点，咳，是我在咳嗽--我想提醒一下你们。”
我和瓦达松了口气。
自动驾驶程序：“‘这一天’结束了--全幅转码器刚转码的新鲜消息。”
我和瓦达躺在各自的座位上，盯着什么也没有却变化无常的天花板。
“‘这一天’这么短暂吗？”
“有一次长过一年，按你的地球算。”瓦达陷入对那段时光的美好回忆中：
到处都是免费、免费......任何什么东西，只要是能加载到宇宙背景辐射波里的内容通通免费！那时候宇宙全波幅公司刚刚推出纪念款的全幅转码器--和一个古老行星的联名款，也是最受欢迎的一款！
因为商场里断货--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通过全幅转码器知道宇宙背景辐射波里还有哪些久远的古早肥皂剧，没买到的直接去工厂门口排队，通宵达旦地排队！
“只有一家公司生产这个什么全幅转码器吗？”
“那倒不是。”瓦达摇摇头；“但宇宙全波幅公司负责宇宙背景辐射波里所有内容的审核和相关打码工作。”
“打码？”我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是我理解的那个打码？”
“是你理解的那个打码。”
“地球之外的世界也需要打码？”
“会打码的文明才是文明的表现。”
“我的天！”
“只有宇宙全波幅公司的全幅转码器能将马赛克打得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
“既保存了文明的表现又不妨碍文明观看。”
“我不懂......”
“就是这样，你看了就会懂。“
“你还没说‘这一天’为什么这么短。”
“因为‘这一天’是拍脑袋结束的，宇宙全波幅公司的老总在某一次拍脑袋后决定这一天是‘这一天’，但可能下一秒他就又拍了一下脑袋决定这一天不该是‘这一天’，然后‘这一天’就结束了。”
“这样啊，希望他的脑袋下一次是用别的什么拍一下......”
“我们以前尝试过......最长的‘这一天’就是这样出来的。”瓦达的回答让我吃惊地坐起身，尽然有先例，那为什么不让先例成为常态呢？
“呃，怎么说呢。”瓦达抠抠额头，有些不太情愿地解释：“那一次有些过头......你知道的我们是尝试......”
“我们？你说‘我们’？“我皱着眉打断；“大于等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