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凌月宜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端着刚刚见春端上来的茶水，那张艳光四射的容颜静静地朝见春看来。
她的眸子清澈，仿佛一见就能望到底。
「本宫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
「你不懂...」
“奴婢愿意，奴婢谢贵妃娘娘。”
无论宜贵妃心中所说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她不想变成宜贵妃口中的贱妾，她是人，是皇宫中的典赞，是女官。
见春磕头的时候很认真，无论贵妃是出于什么心思让自己跟着她，对自己都是好事。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而且见春听着宜贵妃的心声，她是喜欢自己的。
凌月宜也没有想到见春如此愉快地就答应下来了，手中的茶盏端在手上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凌月宜嫣然一笑，她是个聪明人。
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宫女过五关斩六将爬上来的女官，怎么可能会是个蠢笨的。
“放心，本宫身旁的一等宫女自然也是能兼任典赞一职的。”
她靠在胡椅上，下意识拨了拨自己耳边垂着的流苏。
“本宫今日来司赞司，为的是皇太后的千秋节一事。”
凌月宜明晃晃就是打着为太后庆贺千秋节的名头来的，若不然有些有心之人就会盯着凌月宜为何来到掖庭这个主子们都不来的地方。
见春忙不迭点头，将以往太后千秋节的规格放到凌月宜面前，乖乖地站在一旁。
凌月宜略显不耐地翻看着，这个事情不能出错，被皇后那个龟孙抓住把柄后，对凌家未出嫁的女儿不好。
尤其是静宜这个孩子，在原主的记忆中是个酷爱舞刀弄枪，目标是当一个大将军的女孩子。
只可惜本朝无前朝女官的先例，这让凌静宜很是不甘。
母亲倒是看得开，很尊重凌静宜的选择。
凌月宜不能让这些个垃圾影响了凌家，影响了凌家的女眷。
她来到这个身体，她就要承担起这个身体应负起的责任。
若是让自己高兴却影响了家族，或者是像那些个小说为了登上高位左右逢源而让人指着脊梁骂家族的事情凌月宜干不出来。
她可以理解人的欲望和野心，前提是不要影响到其他无辜的人。
思及此，凌月宜的表情就更加不耐烦了。
太后什么时候能死啊！
「不知道，反正咱们看的前传到结局都没有死，还真是千年的老王八怎么都死不了。」
系统非常赞成凌月宜的心声，并且啐了一口太后，祝愿她早登极乐。
「再忍忍，说不准哪天暴君忽然发疯噶了她呢？」
「那还不如她自己回京的时候直接意外身亡呢。」
凌月宜合上面前的记录，站在她身后的见春则是一直低着头，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只觉得自己听了一场对口相声，虽然是骂太后的，但太后不该被骂吗？
她活该啊！
见春也不知道是想到的时候，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垂下的眸子敛住了眼中的恨意。
“见春，你来和本宫说说入宫的外命妇比较重要的哪些。”
听到凌月宜的话，见春瞬间反应过来，悄然跪坐在了凌月宜面前，翻开了另一本册子。
“娘娘，除了本朝开国时期的三公六侯十二伯外，重要的只有十家。”
凌月宜低下头，眼神落在了册子上。
“前朝晚年因着不少世家大族都被绝种了，所以本朝没有多少世家，像您出身的凌家是本朝崛起的大族。”
六局二十四司中最闲适和最忙的都是司赞司，闲适是因为宫中的大事算不上多，忙则是因为龙驭宾天或者皇后崩逝。
司赞司也是知道前朝事务最多的地方，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自然后宫与外命妇也是如此。
凌月宜点了点头，见春则继续说了起来余下的八家，直至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陈家赫然而立。
“陈家乃是先帝时期崛起的世家，与前面的几家不同，陈家崛起是因为出了一个皇后。”
见春适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许是因为这个缘故，陈家的掌权人热衷与其他家族联姻，只可惜...。”
见春不便说其他的话，幸而凌月宜明白。
一个家族的崛起，联姻是必不可少的，可男子是否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若不然只是一味地联姻，家中却没有能靠得住的男子，在婆家那些个女儿家很难直起腰杆子。
就算是有丰厚的嫁妆也是如此。
陈家现在就处于这种尴尬的情况，哪怕已经出了两位皇后，依旧没有多少高层的家族愿意与其平等联姻。
陈家的两位皇后，一位是因为救了先帝的父亲才被赐婚，而另一位还是太后拿着先帝的遗诏逼迫当今的皇帝立后。
太后至少还有自己的孩子，可当今的皇后还有后宫的诸位妃嫔都没有孩子，因为皇帝不在她们那里歇息。
凌月宜慢慢翻着册子，冷笑两声。
陈家的野望太大了，甚至愿意将自家的女儿给大族的嫡子当妾，只会算计女人。
「我是真的烦陈家，搞得好像就他们最聪明似的。」
「他们就是觉得自己最聪明啊。」
系统躺在凌月宜的脑中，手中拿着游戏机悠闲地打着游戏还叮嘱着凌月宜。
「别忘了任务！」
「不会忘的。」
凌月宜侧过脸望向外面，已经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既然这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崔尚仪回来了吗？”
杨柳默默退出去找人，还真被她碰见了。
不出意外地，见春跟上了凌月宜的轿辇，一同前往承恩殿。
从掖庭宫到千步廊之间隔着一道嘉猷门，还没到嘉猷门呢，一个没有穿着侍卫或内侍衣衫的男子就站在不远处。
「警告！警告！狗男主！那是狗男主！」
“见春。”
“奴婢在。”
“低下头，万不能让人看到你的脸。”
说完这话后，杨柳和杨絮一对视，将见春左右包了起来，让人看不见她。
凌月宜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冰冷了，就连杨柳和杨絮也察觉到了这里面怕是有问题。
男主？难道就是刚刚贵妃娘娘说的那个贱人？
见春没有丝毫犹豫的低下了头，没过多久一道压抑着兴奋的男声就从不远处传了来。
“微臣给宜贵妃娘娘请安，宜贵妃长乐无央。”
“承恩公世子？起来吧。”
男人站起身后，旁若无人的盯着凌月宜。
瞧着凌月宜说话这冷漠稳重的模样，见春可是知道她在心底疯狂怒吼的声音。
「呕，呕！」
「本宫不行了，本宫真的要呕了，本宫吐了，系统你不为本宫高兴吗？」
「可以了，娘娘你要是真的有喜了可就麻烦了。」
系统只觉得凌月宜戏精表演越发熟练起来，甚至能即兴发挥。
「你还是想想怎么摆脱狗男主吧。」
凌月宜手中的团扇一顿，站在不远处目光咄咄的陈文和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那个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凌月宜冷下脸来，轻叩自己的凤辇，而抬着轿辇的内侍也明白是凌月宜是什么意思，直接越过陈文和朝着嘉猷门走去。
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凌月宜，在快离开的时候，凌月宜回头。
那人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可当看到凌月宜的那一瞬，又挂起了假笑。
凌月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辣着了，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快瞎了。」
「我也是。」
凌月宜靠在凤辇上，骂人的心都有了。
直至越过嘉猷门来到千步廊的时候，见春才抬起头。
站在她身旁的杨柳向来都是心细的，她忽然发现，这位典赞和自家娘娘的侧脸居然有三四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