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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就是困难模式
清水镇,甜水村,是南方边陲的小村子。
三年旱灾,村子挺穷的,已经许久没有往来的生意了,更别提开放经济贸易的集市了。
好在今年迎来了个丰年,村民们总算是能回回血,纷纷赶着上集市做买卖,庆祝丰年也去去三年间的低迷。
集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新鲜的大包子,刚出炉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伙满脸笑意,热情呦呵。
路过的行人也纷纷被高涨的情绪所感染,买了个包子尝尝鲜,总之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盛景。
两个农妇步伐匆匆,满脸焦急,神色慌张与集市的祥和热闹格格不入。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家里丫头前几天摔了头还养着呢,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还要不要人活了。”张婶皱眉唏嘘地摇了摇头。
林婶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了,咱们还是快点通知夕丫头吧,可耽误不得。”
两人互相搀着对方,往甜水村的方向赶去。
农家小院内,林竹夕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离穿越到古代已经有两周了,虽说这个世纪穿越题材啥的已经不新奇了,小说电影电视剧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就当看个乐呵,谁知道自己还真的碰上了这个已经是老掉牙的热潮。
两周前的夜里,林竹夕还在桌前熬夜赶工期把最后一批定制的绒花簪做出来,之后再给自己美美的放个长假。
行业太卷外出找找灵感,旅旅游什么的,没想到美梦还没做呢,一熬就给熬出了问题,直接赶上了穿越的末班车。
穿成个同名同姓的农家女,好在家中虽然不富裕但也能吃饱穿暖,母亲贤惠温柔,父亲正直勤奋,弟弟乖巧懂事,没有任何封建社会的糟粕思想,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也就安心地留在这里好好生活,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可是会变老的。
想着母亲去集市上卖豆腐,还会留个两块,晚上煎着吃,弟弟在书院读书下个月还要准备吃食衣裳送去,还没想明白呢,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夕丫头,不好了,你母亲在集市上晕倒了,快随我来!”
张婶扯着嗓子喊道,急冲冲地推开小院的门,拉起她的手就猛地往外带,扯得林四夕手生疼。
林婶连忙阻拦道:“先别急,让夕丫头先拾掇拾掇东西,再出发。”
张婶连连点头答应,“诶,诶,是这个理,我着急了。”
反应过来自己动作大了点,她放开林竹夕的手,道了声不是。
听到母亲晕倒的消息,林竹夕想也没想冲进房内拿上细软着急忙慌地出来。
三人招呼了辆停在路边的牛车赶路,车内摇摇晃晃的,原本不长的路程因为心境不同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漫长。
她皱着眉头,满头是汗,一脸着急地问道:“张婶林婶,到底出了什么事,娘亲怎么好端端地晕倒了。”
张婶和林婶见她脸色不好,这才反应过来要说的正事。
“孩子,你可要挺住,镖局传消息回来说你爹走镖遇上山匪劫镖,整个镖队没有一人生还,你母亲知道这件事一时接受不了晕了过去。”
话落两人抹了抹泪。
林竹夕没有面对过生离死别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到集市上。
豆腐摊前人人围观,时不时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接到同样消息的女眷们哭成一团,一时间悲伤蔓延开来。
林竹夕拨开层层的人群,见到晕倒在路边的母亲,王婶在一旁看护着,大夫正在诊治。
一旁来传消息的镖师上前交代,“夕丫头还请节哀,你爹的遗体过几日便会送回来,这是他的遗物和镖局的赔偿金,你收好了。”
男人摇了摇头,谁都知道林家男人,林成是这村里出了名的好人,哪家哪户需要帮忙保准有他的身影,谁知道这样好的人,早早就去了,老天还真不开眼啊。
她的眼眶微红,郑重地接过包袱,这里面包含了一个父亲对家庭的最后关照。
夜间,林竹夕照顾还在昏睡中的娘亲,叹了口气,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呢,爹爹去世了,娘亲病倒了,弟弟还年幼,开局就是困难模式啊。
烛火照的屋内昏黄,烛影摇曳,屋外是虫鸣蛙叫,往日温馨,其乐融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只剩下一片寂静,哪怕是刚穿越过来的林竹夕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落差。
蓉娘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个可怕的消息应该只是个梦吧。
她极力地想欺骗自己,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包裹,一切都是真的,她忍不住悲痛的大哭。
“娘亲,你醒了。”林竹夕神情惊喜,端着脸盆小跑进屋。
见到娘亲的泪水,林竹夕一愣,最美好的东西一下子碎了,原本农家林竹夕的灵魂好像回来了一般,裹挟着猛烈的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呼吸都带着无声的呐喊,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一脸。
“好孩子,来娘身边。”蓉娘哽咽着嗓子,双目泪光盈盈地看着同样难过的林竹夕,两人抱着痛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情绪得以缓解。
送回的包裹被蓉娘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皱皱巴巴地包着几封家书、几件衣服、一个素银簪子、一个雕花金镯,每一件物品都带着对家的深深眷恋,蓉娘拿起那个银簪和金镯回忆涌上心头。
“等这次走镖结束也该好好办办夕儿的及笄礼,到时候打一个漂亮的银簪绾发,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看看,我家的好姑娘。”
林成声色清朗,话中带着对未来的畅想,以及对女儿的骄傲。
蓉娘带着温柔的笑意,绣着手帕调笑道:“现在说的轻巧,到时候媒人上门说亲,你可别耷拉脸。”
男人大笑,刮了刮蓉娘的鼻子亲昵地说:“孩子总会长大的,那些个小子要是敢对夕儿不好,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男人一手搂住眼前这个贤惠娇美的女子说道:“到时候走镖回来给蓉儿带个大金镯,也感受下镇上富太太的装扮。”
“去去去,油嘴滑舌。”蓉娘轻轻推开男人,嘴上嫌弃,眼里充满了爱。
一朝阴阳相隔,留下的人深陷回忆。
三日后林成的尸体被镖局送了回来,一路上白花飞舞,哭喊声不绝于耳,一行人穿着粗布丧服,弟弟也从书院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低垂着头在前头抱着牌位。
母女两人搀扶着在后排跟着送丧,蓉娘几日以来仿佛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瞳孔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周围的乡亲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想不开,随着林成而去,嘱咐林竹夕好好看着劝着,别让你母亲一个人待着。
林竹夕身穿素缟,乌黑的长发被麻布盘起,白皙的脸上带着点点泪痕,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也跟着颤了颤。
纤细柔弱的身子跪在牌位前,小小的一团,小手拿着纸钱扔进火堆中,悲伤哀切的模样让本就精致的面容更加娇艳。
“唉,真是可怜啊,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了,那些山匪真该死!”张婶气愤的跺了跺脚。
“是啊,你看夕丫头眼瞅着及笄礼,好几家小伙子眼馋的很,媒人都等着上门呢,被这么一弄不得守孝,虽说咱也不是大户人家要守孝个三年五载,但一年的时间还是要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浪费了。”
林婶遗憾的看着屋内跪在牌前烧纸的林四夕。
安顿好一切,日子还是要继续,肉眼可见母亲的身子越来越消瘦,渐渐有衰败的痕迹,林竹夕让她卧床修养,每日汤药当饭吃,也不见好。
有一回看着蓉娘切菜切着切着直直往手上去,吓得林竹夕不敢让母亲自己行动,离开自己的视线。
每天竭尽全力的逗她开心,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也全包了,弟弟白日上书院读书,晚上和林竹夕轮流照顾母亲,三人就这么心惊胆战的过了一段日子。
……
咸水村一户三开间院落的屋内,两人在屋内说着话,老人斜靠在床边嘴里叼着烟枪,时不时地吸上几口,神情迷离的吐出雾气,来来回回几下屋内就满是浓重的烟气。
“爹,我收到消息搬去甜水村的林成走镖死了,听说分了可多补偿金呢。”
农家大汉穿着破洞布衣,神色贪婪,语气激动生怕说慢了钱就打水漂了。
老人来了精神,猛地坐起,“消息属实吗?”
这个不孝子为了个外乡女分家之后,以为当了镖师就敢不听我的,死的好啊!
“消息保真,牛二前几天在集市上都见到了,回信的镖师给林四夕那丫头一个大包裹,您说不是补偿金还能是什么。”
坐在一旁原本麻木的老妇,听到这个消息悲痛地捂嘴痛哭。
老人嫌恶的瞥了眼老妇,用烟枪敲了敲床板,大吼道:“哭什么哭,看你生的不孝子,不孝顺老子还敢分家,这是老天在帮我教训他,死了就死了。”
老妇被吼地吓了一跳,畏缩着身体,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知道儿子死讯的悲痛,抽噎着控制音量,生怕又惹怒了老人。
“爹,您的宝贝大孙强儿,还等着上学堂呢,这家里也好久没吃肉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农家大汉给老人递话头,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明天你带着你二弟去趟甜水村,把属于我们的钱拿回来,可不能让那个外乡小娘们再把钱把控着,到时候再把院子好好修修,我们也可以吃顿好的。”
老人神情恣意,语气势在必得。
天还没亮,林竹夕把弟弟送到学堂交代好一切,匆匆往家赶,家中还有需要照顾的母亲。
甜水村,村道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两个农家大汉大摇大摆的走着,目空一切,一个肥头大耳,皮肤黝黑粗糙,衣裳随意的开着,吊儿郎当的晃悠,名叫林武。
另一个鹰钩鼻,尖嘴猴腮的,贼眉鼠眼各处瞟,名叫林猛,这长相和名字完全不搭嘎,总之不像是好人的模样。
这两位可是咸水村出了名的懒汉、恶霸,干活不积极,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爱打老婆,没有谁家敢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去,他们怎么来甜水村了,村民们一边嫌晦气一大早见到烂人,一边又好奇两人来村里要做什么。
张婶靠在院外和其他婶子们说着闲话。
“你说说看这林家的林成长的剑眉星目,板板正正的,怎么他的兄弟一个个歪七扭八的,不会是抱来的吧,幸好分了家要不然这好名声全得被破坏咯。”
“你说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兄弟怎么来了,之前林成葬礼也没见到他们来个人啊,全是蓉娘自己张罗。”王婶嗑着瓜子好奇的问。
被这么一提醒张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腿,大喊道:“天杀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要去林家找蓉娘要赔偿金,这两个恶人你说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对付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个婶子恍然大悟,连瓜子都不磕了,全洒在地下,连忙就去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