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面书生

笑面书生党党一言差矣。常言道:“路边说话，草丛有人听”。党党说“三十两黄金何妨”，早被一人听见。此人是云巅城第一偷，人称“我来也”，江湖上号称神偷鼠飞燕。这神偷鼠盗了人家的物事，踪影从不显露出来，临行时，墙壁上写下“我来也”三个字。若无此三字，神不知鬼不晓，物换其主，钱财易人。神偷鼠飞燕身材小巧，胆气豪壮，心机灵变，更兼一身绝顶轻功，树巅飞行，攀树纵跳，酷似猿猴，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神偷鼠飞燕身形一晃，早已抢在笑面书生党党之前，顺手牵羊，盗走了银两包裹，人影一闪，逃之夭夭。笑面书生党党虽然武功高强不防竟有人暗算于他。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走近酒桌前，吃了一惊，哪里还有银两包裹?

党党凝神静思，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微微一笑。王石万瞧他拿不出黄金，道他说大话骗人，故意激他:“党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许诺在前，岂能空口无凭?”党党笑而不答，心中暗自焦躁。王石万见自己猜对了，讥骂道;“满嘴喷粪，小人之心，欲夺娇娥，奈无黄金。”

笑面书生党党丢了银两包裹，又被那王石万讥笑，满脸涨得通红，一时竟没有了主意。吴旭枫见状，立身欲起。管家慌忙拦住，道:“少爷，今日游杭州，老爷让老奴我相陪，如少爷出了差错，老奴有何脸面见人?常言道:‘忍气饶人祸自消’。少爷，看在老奴的面上，你就忍了吧。”吴旭枫无奈，只好归座。王石万仗着自己是云巅城一少爷，自是有恃无恐，得寸进尺，嘴不饶人，骂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原来却是臭酸之徒也。”党党闻听，冷笑道:“臭酸也罢，香甜也罢，待我替老伯还清三十两黄金，再与你算帐不迟。”言毕，拉起老伯，往外就走。

党党与老伯来到大街之上，看中了一片空地，脱下外衣，高卷裤角，紧扎袖口，双手举起，向前屈膝，伸左拳，飞右腿，由慢到快，打了一套猴拳。这套猴拳，甚是巧妙，只见他前纵后跃，宛如猿猴攀树，闪展腾挪，恰似二猴相斗。腾空前翻，一招“猴子望月”，形态惟妙惟肖;飞身而纵，一招“灵猿上树”，姿势优美绝伦;双手合击，一招“仙猴摘桃”，身手矫健敏捷;双膝跪地，一招“猴子拜佛”，仪表惹人嗜笑。行人见了，立足观看，不多时，围了好大一堆人。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人声喧晔，掌声，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笑面书生党党演完拳路，收势站定，面不改色，气不发喘，人群中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党党拱手施礼，朝周围行了一个四方揖，说道:“在下姓党党，江湖人称笑面书生，初献雕虫小技，承蒙诸位厚爱。待在下再献一丑，若道个好字也算，赠点碎银是我福气，高人侠士，请多指教。”笑面书生言罢，施展拳脚，身手便捷，纵高伏低，任意翻腾，这次打的是“少林罗汉拳”。罗汉拳虽没有猴拳花梢耐看，却是拳脚沉雄，招招威猛，势不可挡。猛然间，党党拳法陡变，犹如骤风暴雨般击出，上招未完，下招已变。众人见了，又齐声喝彩叫好，铜钱噼哩叭啦扔将过去，老伯忙不迭弯腰去拾。

笑面书生党党朝老伯手中一瞧，二百铜钱尚且不足，面上笑脸相迎，心中暗自叹息。党党是富家公子，平常挥金如土，哪里知道跑江湖卖艺人的辛苦?如若打一趟拳，卖一场艺能挣得几十两黄金，哪还了得。党党兀自不死心，汗也不擦，使出看家本领来，又打了一套内家拳。

这内家拳却非同一般，不可小视。内家拳的祖师爷名叫醉歌，他经常在古神道上漫步，寻思能摸索出一门既可健身又可防身的武术功夫，以对付山中的虎豹与土匪。一天，醉歌行走在山中，迎面突然吹来一股冷风，定睛一看，只见草丛中一只猫和一条蛇在搏斗。那蛇半身躬起，摇头晃身，柔如银练，蛇舌吞进吐出，煞是怕人。那猫毫不示弱，圆瞪着双眼，胡须直立，忽进忽退，闪展腾挪，寻机进击。醉歌看呆了，那蛇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逸待劳，真是奇妙无穷。他为蛇腹中蕴藏着杀机不外露所启发，并为其变幻莫测的气势所触动，不觉也模仿挥舞起来。自此以后，他便带领弟子们打坐修炼，终于悟出了“内家拳”的真谛所在。

笑面书生党党的一招一式，全是缓缓发出，拳法奥妙，手沉步稳，神威凛凛，妙用无穷。吴旭枫见了，不禁高声叫，“好!”这才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人见党党这套拳缓缓慢慢，不似猴拳变化万端，快速无伦，只道是李虎吃累发拳缓慢，听见有人叫好，再看党党时，已收势站定，气息微喘，大汗淋漓。

一-阵掌声过后，几点碎银抛了过去，党党摇头不语，闷闷不乐。只听得咚的一声，一锭黄金落地，竟砸了一个小坑。

党党见了，心中诧异，抬头看时，见吴旭枫微笑，忙拱手施礼，说道:“仁兄，多谢了。”拣起金锭，足有三十两之多，忙递给老伯，说道:“若伯，黄金还帐赎女，碎银暂度饥渴，后会有期。”接过外衣，急忙拜见吴旭枫。

刚转身，迎面碰见王石万。冤家相逢，分外眼红。王石万哈哈大笑，骂道:“臭小子，这叫做‘青山不转大路转，石头不转小磨转’我道你早夹尾巴溜了呢，真有种，又转到一块了，今天让你也尝尝筷子插肉的滋味。”

党党实是不愿与他这市井无赖纠缠，变色怒道:“闪开让道，党某今日无空教训你，改天再会你这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