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耳目
黎浩倒吸一口凉气。
疤脸逵双手有三根指头出现了细小的划痕。
从角度与力度来看,几乎可以判断是疤脸逵自己用匕首割的。
随后,黎浩在疤脸逵腰后果然发现了一柄双刃匕首,从材质、做工、用料、雕纹、刀柄都要比黎浩的好太多。
拿起匕首挥了挥,感觉空气中传来了切割感。
轻盈、锋利,灵巧!
黎浩果断收入囊中。
“为什么要往黑皮中滴血,上面的咒语又是什么意思?”
他反复的端详,脑子里也蹦出了割手滴血的念头。
但这个想法立刻被他扼杀了。
滴血……他几乎有阴影了。
不论是人羊怪物,还是上古之地经历的一切,依旧令他感到心悸。
鬼知道这血咒黑皮有多邪门!
“这东西会不会是疤脸逵被通缉的原因呢?”
黎浩脑中暮然间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疤脸逵作恶了那么多年,衙门始终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为何突然说缉拿就缉拿。”
“疤脸逵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通缉,才拼死逃进山里。”
端详着血咒黑皮,也没个结果。
索性全部收入囊中。
“武器呢,在打斗中丢了吗?”
没有再搜寻到值钱的东西。
“接下去该去报官拿赏银了。”
黎浩起身,打量着疤脸逵的尸体。
“身上的箭伤太明显了。”
他望向前方的山林,眼中厉芒一闪。
一个时辰后。
黎浩看着地面上延伸向远处的血迹。
“那只饿狼应该能嗅到血腥味了。”
做完这一切。
迅速返回家里,把搜刮来的“不义之财”、复合弓、箭、匕首埋在屋后。
“这世道,一丝丝反常都会令人生疑,谨小慎微很有必要。”
做好处理,看不出一点痕迹后,黎浩才去报官。
天刚微亮。
黎浩就领着浩浩荡荡一群捕快进山了。
巨大的动静也吸引了街坊邻里的热议。
“听说耗子发现了疤脸逵。”
“真的假的,这种好事怎没让遇上?”
“好事,遇上疤脸逵你还想活,没看到衙门都出动了十几个人?”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
“别贫了,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黎浩领着衙门的人来到疤脸逵的尸体处。
可当看见疤脸逵的尸体与三匹饿狼,众人面色铁青。
“呕~!”
好几个捕快与凑上前看热闹的人迅速的跑到边上干呕起来。
黎浩也跑到一旁呕吐起来,呕得脸红唇白。
一阵骚动也惊动了饿狼。
饿狼露出獠牙、满脸凶狞的低吼着。
狼具有极其的攻击性。
但这次人多势众,张班头领着衙役敲击着武器呵斥了好一会,饿狼才不甘心的离去。
张班头立刻命人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惨案现场。
看热闹的百姓全都被阻挡在外。
一面容憔悴的中年汉子,挤开人群来到了黎浩的身边:“浩儿,你忘了上次疤脸逵是怎么欺你的,你怎么还敢……”
黎浩擦过嘴边呕吐的拉丝唾液,咽了咽,脸色缓和些后,才义愤填膺道:
“梁叔,以前我们是没办法,但现在疤脸逵是通缉犯,我进山远远的瞧见了,难道还知情不报吗,我岂不是成了包庇罪犯的共犯了,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死在我手上!”
“我是担心你,这世道你无依无靠的……”
梁叔一脸愁容的拍了拍黎浩的肩,无奈的叹了一声。
黎浩的一番话引起了山民们的共情。
山民都围了过来,陆陆续续的讲述他们被疤脸逵欺压的事情说出。
跟着进山的几乎全是水乡街一带的山民,群情激奋,对疤脸逵积怨久已。
“这恶霸,丧尽天良,横行霸道,死不足惜!”
“我要有那本事,早剐了这杀千刀的!”
“官老爷们,你们就应该早点惩治这些恶霸,还有血狼帮!”
山民也就敢在疤脸逵死了有捕快在场才敢肆意的发泄心中的不忿。
他们也觉得黎浩揭发疤脸逵的行踪,合情合理。
这时,仵作已验完尸,来到张班头身边附耳低语。
张班头听后,抬头看向黎浩。
“黎浩是吧,有些细节需要你配合,希望你如实交代。”
“好。”
黎浩被带到一旁。
张班头目光凌厉,犹如审视着犯人那般。
黎浩从容应答。
何时进山,进山做什么?
何时发现疤脸逵,怎么确定是他?
除此之外,可有发现别的异常或发现其他人?
张班头审问的这些问题,黎浩从自己的身世说起,白天山民多,饿得不行才夜里进山狩猎,本打算往东夷山深地去,却在半道上发现了在疗伤的疤脸逵……
他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讲自己悲惨的命运与对疤脸逵的恨。
听完,张班头觉得没什么问题。
且也不认为一普通山民有杀一个准武者的本事。
准武者哪怕受伤了,要杀一普通人依旧是易如反掌,给山民十个胆他也不敢。
交待完后,黎浩提高的嗓音问道:“大人,我……我提供了犯人的线索,那五两银子是不是……”
通缉赏银赖不了。
这么多山民都看着呢。
这世道够乱了,五两银子对山民而言相当于一笔横财,倘若连赏银也赖了,官府威信何在。
“等这的事处理完,回府通知帐房,你去领赏便是。”
“谢大人。”
问完话,张班头反而一脸愁容,刚想走又停了下来,目光扫过黎浩全身。
见他一身破旧长衫,古铜色皮肤,浑身精瘦,手无寸铁,便又摇了摇头,但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神情问道:“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当时你发现疤脸逵时,周围可有异常动静?”
黎浩托腮凝眸思索了一会,目光坚毅的回道:“没有。”
“好吧,如果你有想起,来衙门快班找我。”
“好的,大人。”
张班头似有不甘心的回到了警戒线内,走向面目全非的尸体,带上手套在尸体上摸索。
黎浩眼睛微眯,心中暗道:“莫非张班头在寻血咒黑皮?”
“血咒黑皮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让张捕头如此慌张。”
血咒黑皮他是万万不可能交出的。
一旦交出可不就坐实了他的谎言。
但他仔细复盘了整个过程,觉得还是有纰漏。
如果张班头真对他起疑心的话,只需去到猎肆与铁匠铺,便知他购买了精弓,由此便可加深对他的怀疑,虽然能用运气好打到东夷野猪去解释,但明显比较牵强。
“报官拿赏银还是太过高调了些。”
五两银子,是一个合格猎人三个月的粮钱。
这般突生横财,恐有山民心生歹意。
他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山民,几乎众人的注意力皆被疤脸逵的尸体吸引。
“我举目无亲,又住在半山腰……”
穷山恶水出刁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留个心眼很有必要。
“听仵作说,疤脸逵被狼吃了大半,线索全被破坏了。”
“这丧尽天良狗东西死了被狼吃,算便宜他了。”
“我做梦都想将他碎尸万段……”
山民们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凶案现场的证物、线索采集与疤脸逵的尸体处理,一直持续到午时才结束。
疤脸逵的死亡消息不胫而走,水乡街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午后。
黎浩从衙门的帐房领到了五两赏银。
路过院落演武场,不由的驻足了下来。
场中是壮班人员在练桩打拳,领头的是衙门的武师罗教头。
演武场内有练桩、打拳、举石、对练的,挥汗如雨,气斗如牛。
各级州府、县衙都会设有专门的武场。
用于官兵、衙役的练武,如剑术、枪术、拳术、马术。
毕竟他们直接面对的是作恶多端的歹徒,如果没有强悍的体魄如何维护安定。
“莲云县的衙门似乎对衙役的管控挺严格的,没当班的似乎全得练。”
乍一看,习武场中衙役们的练武方式与前世古代武者没什么区别。
但此方世界,却有武者破关一说。
这是山民百姓都知道的事。
在大瀚王朝,唯有破关才能算是真正的武者。
衙役练得这些顶多只能算是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
想到这,黎浩看向教授武艺的罗教头。
罗教头身躯挺拔、气场磅礴,举止从容自若,神情平和,眼神睿智,他身上的气质与习武场上的衙役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武者!”
当班的衙役自是无法与破关的武者相提并论。
“怎么,对成为武者有兴趣?”
一个声音传来。
黎浩抬眼一瞧,一脸认真的说道:“成为武者才不会受人欺负。”
来人是快班的张班头。
皂班、快班、壮班。
皂班负责站堂、守卫、行刑、押送罪犯。
快班负责缉拿罪犯,传唤被告与证人,审讯案件。
壮班主要负责治安与防卫工作,巡逻与把守城门等。
黎浩的回答并不奇怪,这世道大多数人是此想法,但能成为武者的人几乎是人中龙凤。
“成为武者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我听说武馆学费就要十两银,还不包括食宿。”
看着眼前这天真无邪的少年,张班头饶有兴趣的解释起来:
“在武馆十两银只是领入门,大多数人依旧是停留在拳脚功夫阶段,能破关者少之又少,有人练武十年耗费不知多少银两连磨皮关的门槛都摸不到。”
“破关很难吗?”
“难!即便是我,也才刚刚踏入磨皮关。武道一途深似海,有时候想想,平凡也许也是件好事。”张班头愁容满脸,无奈的叹息。
黎浩一听,神情略有些复杂。
十两银子就只够拜入武馆,甚至还得从打杂役开始,连皮毛都学不到。
“黎浩,我发现你眼神很犀利,很适合做探子,现在衙门很缺人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做衙门的耳目。罗教头自己有开设一家武馆,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过去,只收你一半学费,如何?”
闻言,黎浩惊愕抬眼一看,发现张班头眼睛闪闪发亮。